時間轉眼就到萬眾期待的音樂比賽開始。

樂正綺嵐與洪杰的班級已在禮堂舞台下的預備室,準備接下來的表演。

他不斷地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某人的身影。

袁梓封明明是待在同個班別,為甚麼全員出場的表演會不見他的出現?

樂正綺嵐看到洪杰的動作,大致上意識到他心中疑問,於是故意地向其他同學發問:「袁梓封呢?他不參加表演?」





「你記性應該沒有那麼差吧,我們已經商討過,拒絕讓他出場不是嗎。」

「那傢伙每次都會把事情搞砸,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以後都別出場對大家都更好。」

班上的同學你一言我一語地回應著她,內容大部分都是攻擊袁梓封這人。

洪杰感到難以置信,心想他的地位居然如此卑微和讓人厭惡。

雖然他個性奇怪,說話又不夠得體,有時更會做出離譜的行動.....





可是....

從來都未有一刻覺得他是壞人。

樂正綺嵐發問過後便保持安靜,繼續準備自己要表演的部分,這些舉動,就恰似在告訴洪杰袁梓封沒現身的原因。

「好了,下一個班級在三十秒後預備上場。」工作人員前來通知。

他們按照表演前安排好的位置,一個接一個的站好,手上拿著各自負責的樂器,為前面演唱的同學作伴奏。





簾幕徐徐打開,遠方控制室的燈光一下打在他們身上,仿佛成為了全禮堂的矚目焦點。

數秒過後,伴奏聲的音樂響起,歌聲也緊隨悠揚在舞台。

縱使洪杰也不希望把學生們的表演給破壞掉,但他的目光和心緒都注意到正坐於觀眾席的袁梓封。

昨天的事在洪杰的腦海中久久未能釋懷,他所認識的袁梓封,並不至於要用那種惡劣的態度來對待。

在台下,雖然觀眾有如雨後春旬、座無虛席,可是在看似熱鬧的人群中,他又是顯得多麼孤單寂寞,這種感覺比起在某孤島剩下自己一人更為難受。

洪杰內心其實清楚這種難受的感覺,他們所經歷的,應該說所有孤獨的人所經歷的,都只是大同小異的事。

沒有人是天生的喜歡當怪人,與世界疏離,只是我們不願意去接納他,才會把事情不斷惡化。

反正用狠心手段去傷害他的作戰計劃已經失敗,不如利用施蒂娜的身份,讓袁梓封好好的被對待一次。





洪杰從自己的位置奪步而出,搶去演唱同學的咪高峰,站在舞台中間,強制把表演終止。

吱—————

一陣高頻刺耳的聲打了開場白,他深深的吸一口氣:「大家都聽著,我施蒂娜,所愛的人就是袁梓封,他是我的男朋友!雖然他長得不怎樣,做人處事也很糟糕,常常瑟瑟縮縮,卻又會口出狂言.....但是....他絕對是個打從心底善良的好人!」

全場頓時嘩然,喋喋不休地與鄰座爭相討論,場面一度變得失控。

然而最令學校的師生來賓訝異的,竟然不是施蒂娜公開向袁梓封告白的事。

而是台中拿起咪高峰的人.....施蒂娜的外表在剎那轉換成一個小混混。

「實在太離奇了......」同樣在台下的文琛雨見證了這一幕,不禁驚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洪杰注意到所有目光都投放在自己身上,還有討論著他是誰的字句,才驚覺已經在悄然無聲間解除了能力。

對此不知所措的他,立刻扔下咪高峰,轉身就逃跑。

樂正綺嵐見狀,也趁場面混亂而跟著他離開。

二人在學校後方的小巷氣喘呼呼的停下腳步,並開始斟酌關於成功解除能力的真正原因。

樂正綺嵐笑言,她在看到袁梓封的時候,與洪杰腦中的感想大抵相同,方才想通新的解除能力辦法,他就猛地衝出台中央。

「看來我之前真的失策了呢。」她搖頭說道。

達成條件的方法,就是因為洪杰用施蒂娜的身份選擇去公開承認關係,對於袁梓封來說,這無然是人生最大的認同。

一個孤獨的人,在常人眼中必定是怪異,因為本身性格上的缺憾,被人排擠,被人厭惡,甚麼不希望他存在於生活之間。





但是施蒂娜這位女性卻出手拯救了這位處於水深火熱的人,她欣賞他的良善,她欣賞他敢於說出心底話,她欣賞他的戇直傻呼呼的個性。

縱然他們在一起了,可是施蒂娜卻害怕別人的眼光會對袁梓封做成二次傷害,要他一直保持地下戀情,又覺得這樣子對他不公平,痛苦之間決定迴避他。

貿然之間,洪杰就轉換成施蒂娜的身份,結束了掙扎。

「我總覺得,上天是派你去將別人的心事解決。」樂正綺嵐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比較覺得上天是在耍我.....」洪杰無奈的回話。

「無論如何都好,事件就當作告一段落,始終他們二人的戀愛,是他們自身的事。」

「也對。」他像是鬆了一口氣:「不知我這次能維持自己的身份多久。」





「你有沒有想過該如何維持自己身份?」她突然提出問題:「如果解除能力是有條件的話,相對來說,觸發能力應該也有條件吧。」

「我又沒有想過....每次身份轉換都是在不知不覺間.....所以就斷定是隨機發動的....」

「嗯....那次變成施蒂娜的時候我也跟你待在一起,也沒有看出異樣....」樂正綺嵐忽發奇想:「上次不是提出過去找外賣王傾談嗎?不如這次乾脆去找施蒂娜,看看能否問出線索,始終我跟她是同學,較好開口。」

他們商議過後,決定動身前往施蒂娜家。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在遠處的黑暗中有雙眼睛正在窺覬他們。

「他該不會是個易容高手?」文琛雨問道。

「假如他這種年紀能做到如斯精湛又看不出漏洞的戲法,他殺人之後可以潛逃至今也並不無道理。」黃樂天回話。

文琛雨與他的女助手在小巷的另一頭觀察著洪杰他們的動向。

「果然我的推斷方向是正確的,可惜現時手頭上完無證據,要不然我早已將他捕獲。」他唸唸有詞地說。

「啊!該不會是靈魂交換吧?」黃樂天驚喜的說:「我曾看過一套動畫,男女主角發生了類似的事件,最後還拯救了居民免受殞石襲擊!」

「笨蛋!」文琛雨極生氣的回應:「那種東西只會在假想劇情裡面出現,現實就是所有東西都要用科學來解釋,事出必有因,我只信奉愛因斯坦和宇宙大爆炸論!」

「嘛~開開玩笑也不行嗎?文仔你太認真過頭啦。」她鼓起泡腮,不滿的向他投訴。

「...........」文琛雨變得僵硬,似乎無法招架這位跳脫的女助手。

「我再問你,『你的名字』和『天氣之子』你比較喜歡哪個?」黃樂天問道。

「呃.....」

文琛雨看到她用圓碌碌,楚楚可憐的目光盯著自己,便放棄掙扎:

「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那就『天氣之子』吧。」

「我也喜歡『天氣之子』!」黃樂天高興的摟著他:「我比較喜歡它細緻地醞釀角色感情的處理手法。」

「哈.....那只是動畫的情節.....」他有氣沒力的回應。



「為甚麼你要執著去買牧童笛啊?」樂正綺嵐不明其解。

「難得可以學懂一種樂器,還是不要浪費掉比較好吧。」洪杰揀好一枝全新的笛子,興致勃勃的走去收銀台付錢。

「真服了你,明明去找尋自己能力的線索重要點,卻偏要先到文具店來。」

「文具店六時就要關門啦,不趕緊過來就要等到明天。」

她失笑一聲:「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演奏牧童笛。」

「不是因為我很喜歡,那是因為由你教導我。」

樂正綺嵐聽到後整個人都愣住,滿臉通紅的望著洪杰,那雙清澈的明眸,瞬間與他對上。

二人站在原地,有一陣子都沒有講話。

「哈哈哈哈!原來御三家你有被調教的怪癖!」她突然開個玩笑打圓場。

「嘛....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個被虐狂。」他也淺笑一下,當作沒事發生。

行走在日落的街角,他們的感情,就像因日落而拉長的影子那般,慢慢的升高。

昨天的小小拗撬,就宛如一場過眼雲煙,在此刻的他們眼中,已經毫不重要。

咯咯—

樂正綺嵐和洪杰膽戰心驚的站在施蒂娜的家門。

開門迎接他們的,仍舊是那位天生麗質的婦人:「哎,綺嵐今天也過來嗎?」她疑惑地瞧向旁邊的洪杰:「這位男生是.....?」

「她是我的朋友,與施蒂娜也是認識的。」樂正綺嵐連忙解釋。

「那.....你們先進來吧,蒂娜她今天怪怪的,不停的追問有沒有人碰過她的手機和電腦...整個人都抓狂起來。」她母親憂心的描述:「你們替我看看她有沒有事,她就在房間裡。」

他們走進屋內,緩緩的把施蒂娜房門打開。

「你們!!!!」一察覺房門打開,施蒂娜便指著二人大叫。

「嗚...!」二人的反應同樣,宛如小孩子做錯的僵直站在原地。

「是你們幹的好事嗎?」頭髮凌亂,與女神形象大相逕庭的她接近崩潰的問。

「請先聽我們解釋!」樂正綺嵐嘗試安撫她的心情。

經過良久的轉述和詳細解釋後,施蒂娜終於都稍為平靜下來。

可是她對於甚麼轉換身份,甚麼解除能力,全部都聽得一頭霧水,她會平靜的原因,是因為樂正綺嵐用教科書式的講解方式去把所以資訊塞進她的腦中,使她像是聽到佛祖念經的妖魔那樣地被收服了。

「慢著。」施蒂娜打斷樂正綺嵐的解釋:「我只是想知道....」她打開手機中的社交應用程式:「這張醜照是你們幹的好事嗎?」

望到那張照片,他們二人看得眼都幾乎突出來。

照片內按道理看到的應該是施蒂娜大頭照,但他們方才醒覺原來照片在洪杰解除能力後,照片也會回復原狀。

所以現在所有人眼中,施蒂娜發佈的就是一張醜男的大頭照。

「對不起.....」樂正綺嵐先乖乖的向她道歉,再立刻指著洪杰:「是他的主意!」

「甚麼?!」洪杰驚愕地背上黑鍋。

「把我辛辛苦苦建立的網絡形象都毀於一旦了啦.....」施蒂娜用一種想把人置諸死地的眼神盯著他。

「那都是因為要找方法讓能力盡快解除啊。」洪杰其實內心也有愧疚感,雙手合十,低頭的說:「真的很抱歉!」

「跟你開玩笑的。」施蒂娜彈了一下他的額頭:「那種東西只要刪除掉也沒甚麼大不了。」她接著再說:「總而言之,種種東西和怪況都是因為你們所講的....身份轉換能力?」

「對了。」樂正綺嵐回歸正題:「在這幾天其間,你有沒有察覺甚麼異事?例如...到了別個世界?」

「那倒是沒有....但我從上星期就開始生病,這段期間都沒有外出,連今天學校開放日也錯過了。」

「我的假設並沒有錯!果然存在著『平行世界』!」樂正綺嵐握緊拳頭,興奮的說道:「簡單來說,洪杰擁有與人交換身份的超能力,而你則是被能力交換身份後,送到另一個類似現實的『世界』。」

「早該這麼解釋就好!剛剛那些絮叨的課程算是甚麼啊。」施蒂娜終於稍稍了解他們的身份,她再用好奇的目光看洪杰:「那他現在是別人的樣子,還是自己的樣子?」

「你記住醜的是他本來面目就可以。」樂正綺嵐一臉認真的回話。

「明白了。」施蒂娜突然與她握起手來,似乎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女生的友情都是這麼廉價的嗎?!」洪杰忍不住罵道。

經過老半天的折騰之後,反而讓一段新的友情誕生了。

在之後的日子裡,洪杰算是平安的渡過大慨數星期的時間。

上次在洪杰的助攻下,施蒂娜在開放日表演中對袁梓封表白的事,可算是發揚光大。

一開頭她是對此消息感到有點訝異,後來就明白到洪杰的心意,於是將計就計,公開的跟袁梓封談起戀愛。

不幸的是,有些偏激的「兵」對此卻非常不滿,三五不時就找他麻煩。

袁梓封每每被人弄得非常狼狽,甚至受到損傷,施蒂娜都會感到自責和質疑自己的決定。

「別擺出那種擔憂的表情啦,我會為了你變得更強悍的。」

他總是會這樣安慰她。

「感覺你....成長了不少呢。」

「一直長不大也不行的吧,畢竟你也鼓起勇氣在那種場合向我告白,這是相對應的付出。」

「真是個傻瓜....」



裝潢殘舊的茶餐廳內,兩旁是四人座的卡位,中庭是兩張可以坐七至八人的大圓桌。

頭頂吊著幾把搖搖欲墜的風扇,全間店都鋪著綠白相間的階磚,地上更黏著些陳年油污,放在角落的「大牛龜」電視機正播放晚間新聞,電影感十足。

圍坐在大圓桌的,是幾名年紀相約的人。

「喂,你看看,今季的抽蛋機有很多正點的女角色,辛辛苦苦儲來的石頭終於可以大派用場!」一名長得清秀文雅,說話卻粗獷不堪的男子與鄰座聊起手機遊戲。

「都甚麼年代了啦,哪有人還會玩這種古舊遊戲,還有啊,就是你這種只玩手機遊戲的人把整個遊戲業界的質素搞垮!」坐在圓桌對面的年輕女性忍不住開口回話。

「就是嘍,我也認同她的見解,那遊戲的女角色根本出得還不夠多!現在的社會啊,甚麼都要配上美女,色情的內容才會受歡迎的!」坐在右邊的年輕男性喋喋不休地附和著,再用手肘碰一碰他旁邊的人:「你說對不對!」

「嗯。」他旁邊身材魁梧的男性只簡單應了一聲,繼續若無其事地吃著臉前的碟頭飯。

「唉,別管那些有的沒的複雜事情。快來幫我抽一抽蛋,看看新人的手氣如何。」長得清秀的男子繼續無視其他人與鄰座聊天:「要是抽不到好東西,我會一槍轟爆你的頭喔,哈哈哈。」

然而他的鄰座,一位身穿整齊西裝的男性聽到這番言辭後,心裡「怦怦」跳了好幾聲,臉色變得慘白,連張開口呼吸都極其緊張。

他戰戰兢兢的將手指放在那條金龍的手,溫柔的握了一下,噠一聲,跌出個銀白的蛋。

清秀男子本來微笑期待的臉突然抽搐,想生氣卻又勉強保持住和藹:「不緊要,還有機會,你再幫我抽吧,新人聽說都有狗屎運。」說罷,他就將手慢慢地摸進右邊腰間,像是想掏出甚麼。

西裝男見狀,冷汗連綿不斷的流下,把他內裡的襯衫都浸濕透,咕嚕的吞下口水,這次先摸一摸金龍的肥肚子,祈求它能掉出個好東西來。

噠一聲,掉出來的東西都讓二人異常驚愕。

事情究竟是如何發展成這樣,就要由今早晨開始講起。

在施蒂娜事件後,洪杰有一段時間都沒有發動能力。

在這期間,他又如常的打著散工賺取生活費,住著那廉價的房子。

同時樂正綺嵐與她的家人去了一個長途旅行,洪杰感覺又回到未遇見她的時間。

每天起床都懼怕自己變成別人,每天都孤身一人,不和任何人打交道。

「唉.....」洪杰在洗臉盆的鏡子前,頹然地掌摑自己一下,好讓他提起精神來面對新一天。

清晨五時,他準時到達預定的工作地點。

「你....叫做洪杰嗎?」工頭看著手上的名單,再打量洪杰的衣著:「你有帶衣服來換嗎?我們不太需要穿西裝來上班....會很容易弄髒的。」

「西裝?」洪杰莫名奇妙,再仔細觀察自己的身體:「沒有啊,就穿簡單的便服.....」但話到一半,他方才察覺已經再次發動能力:「喔喔喔....我明白,我先去換套衣服再回來吧。」

他邊走邊嘆息著,今天的薪水又白白的煙沒了。

就在他走到一條寂靜的馬路旁時,一輛黑色私家車高速駛過,漂移拐彎到他的身前。

車子停下的位置異常精確,剛好在剷上行人路前剎停,與洪杰只差兩個身位的距離,看似胡亂截停他,但仔細留意的話,會發現是種極難辦到的駕駛投術。

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喂新人,第一天開工就迷路了嗎?」一名清秀男子跟他搭話。

洪杰先被突如其來的車子嚇得愣住,然後以為是新的身份本有的工作,心想失去的一天工資有機會在這裡賺回:「啊,對的對的,不好意思。我對認路有點糊塗。」

「吓?對認路糊塗?」清秀男先聽到後哄堂大笑,笑得眼淚水也流了兩滴:「想不到你也是個挺有幽默感的人呢,快上車,我們有要事去辦。」

洪杰聽話的坐上了那輛黑色私家車,他們貼心的為洪杰留下司機旁的座位,車上除了清秀男子和司機外,還有一對看似年輕的男女。

「對你還不俗吧,怕你是個不慣擠逼的人,留個私人空間給你。」清秀男子對洪杰說。

「你幹嘛對這次的新人這麼好?以你的性格肯定又不懷好意啦。」年輕女子突然插嘴。

「上次一個不小心,情緒失控就轟爆了那個新人的頭,這次當作是補償。」清秀男子再補多句:「他竟然連續抽了三次一星的史萊姆給我,換著你也會如此生氣吧。」

「我才不會呢,我會選擇去大量課金!抽到自己爽為止!」另一個年輕男子搶先回答:「你就上次幹掉的那個富豪,都賺取了天文數字,那小小錢財又何必介意,照我說現在就成為課長,完成你抽美女角色的夢。」

「笨蛋嗎你是,當然是自己辛苦努力儲存的石頭抽回來的東西比較珍貴!」清秀男子回話:「不過提起工作,我們先到那間常去的茶餐廳吃個早飯,再交待詳細事宜。」

結果。

洪杰正因為手機遊戲的抽蛋系統,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也就是開端描述的處境。

手機屏幕內的金龍肚子,不負洪杰所望的跌出一顆彩色蛋,抽中的正是清秀男子渴望的限定女角色。

「哈哈哈!」清秀男子用力拍他的背部:「就說新人有狗屎運嘛。」他再移開本來放在腰間的手。

洪杰宛如乘搭完剛剛過山車似的,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廢話時間完畢。」年輕女子不耐煩的說道:「該講正事了吧。」

「啊,是那個叫『萬緣貴』的傢伙,我最期待就是去刺殺他了,獎金比起以往的任務實在高出太多.........」年輕男子的嘴巴像是機關槍一樣,停不下來。

清秀男子握著他的頸椎,把他的耳朵拉過來,手法異常純熟,提手、出拳、拉近,基本上在神經反應得到之前他已經把一系列動作完成:「你再說多句我就把你腦袋開洞,讓你涼一涼快。」

年輕男子由本來輕挑狂妄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安分守己,若要說他是乖乖聽話,倒不如說他是因為極度恐懼而產生轉變。

「萬緣貴」

洪杰在聽到這號名字之後,更加焦躁不安、如坐針氈,本能不斷叫喊他拔腿就跑。

他亦開始把所以事情和人物串連起,心中大慨有個解答。

因為他的身份曾經變化成為這個人,是自擁有能力而來,令他由骨子裡感到心寒的人物。

萬緣貴———是個連環殺人犯!

但事發才不過三秒,新的危機再次降臨,洪杰放在口袋的手提電話猛然響起,他方才記得,樂正綺嵐說過到港回家後就會致電給洪杰,讓他來拿伴手禮。

「不好意思,我想去洗手間接個電話。」他想借尿遁去跟樂正綺嵐對話。

「慢著。」

清秀男子臉色一沉,像是性格突變般嚴肅地說:

「開啟擴音,把電話放到圓桌上一起聽。」

洪杰屏著呼吸,心裡知道這幾個人的來頭不小,不敢胡亂行動,唯有乖乖聽話,接通了電話,放到桌上。

「喂,御三家?」

幾隻字在茶餐廳內環繞著。

「是....」洪杰小心翼翼地回應。

樂正綺嵐聽到他聲線和語氣都格外怪異,便沉默半响,心中思考他可能又遇到危機。

「有甚麼事找我嗎,我正忙著.....」他想盡快打發掉她,以免把她捲進危機。

「沒有...本來想約你吃早餐.....你在忙那就作罷算了。」

以她的智慧,瞬間就知悉洪杰是想她別再多口。

「他沒有在忙啦,小妹妹是他的女朋友嗎?」清秀男子顯然不想洪杰把這通電話掛掉,用一把逗趣的聲音插起嘴來。

「...吓...?我....我不是啊。」

「那......你跟他是甚麼關係啊?」清秀男子在這句特別加強語氣,眼神也變得銳利。

全桌人包括樂正綺嵐在內,頓時間鴉雀無聲。

「她....!她是我的線人,非常厲害的一個線人,我平常很多鎖碎事都是讓她幫忙解決!」洪杰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上來便撒謊,希望保住她的安全。

「換句話說,她有機會知道關於『我們』的事嘍?」年輕女子和清秀男子打一打眼色「嗯.....」她再思考數秒,對洪杰說道:「你說她非常厲害,看你的反應她好像是個重要的人,不如把她引薦進來吧。」

清秀男子隨便擺出一副頗感興趣的表情,與樂正綺嵐說:「喂小妹妹,待會他把地址傳給你,你就過來參與,希望你有所作為。」

「嗄.....」洪杰就忍不住喘氣,雖然只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但他的心臟就像做了劇烈運動般的跳著。

「太好啦。」清秀男子微笑搭著洪杰肩膀:「我們差一點就要把那女孩殺死了呢,真不想殺死任務目標以外的人。」

怪物。

在洪杰不安的腦海中,只能湧出這兩隻字。



這次洪杰成為了殺手小隊的其中一名新隊員。

隊長(雪狼),生得標緻清秀,卻有一把與外表大相逕庭的粗獷聲線,行事謹慎,沉迷某個日本手機遊戲,喜歡使用槍械作為武器,實力深不見底,他有一句格言「狙擊才是最好的暗殺方法」。

刺客(變色龍),小隊中的年輕男性,有一把足以媲美唐三藏的煩人嘴巴,即使你不給予反應,他也能自說自話的由早講到晚,他靠異於常人和宛如專業演員般的演技,在暗殺方面有出色表現。

駭客(蛇),是小隊中的年輕女性,凡是經過她講出來的說話,都會變得惡毒無比,身為重度現實主義者的她,常常會一語中的指出其他人沒意義行為,擁有卓越的電腦和科技知識,小隊的隱形支柱。

車手(豹),小隊中最年長的人,能力並不廣,甚至比起小隊任何一人都要弱,然而他的駕駛技術卻是超一流,每次需要用車的時候他都是最可靠,他駕駛逃脫的被捕次數為———零。另外,你無論對他講甚麼驚天大事,他都只會應你一句「嗯」。

偵察(獵犬),本來身份不明,被轉換成洪杰後,應該是小隊中最弱的廢物。

線人(貓),是新加入小隊的樂正綺嵐,除了比較聰慧的腦袋和應變能力以外......基本上與洪杰無異,順帶一提,她是個普通女高中生。

在那輛黑色私家車內,隊長介紹完這次任務所有人的代號,再扼要一下接著要完成的任務內容。

「剛剛變色龍說漏嘴的萬緣貴,就是我們這次的目標人物。」隊長看到樂正綺嵐這個新面孔,打算考驗一下她的能力:「貓,你知道甚麼關於他的資料嗎?」

「萬緣貴年齡為三十九歲,本地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從黑社會的低層一直打拼上到高位,他打算利用一種全新的毒品來興建屬於他的新帝國。」樂正綺嵐再推論:「他之所以會成為你們的目標,大慨就是因為其他地下商家害怕他會壟斷毒品市場。」

隊長瞳孔放大,對眼前這位來路不明的少女甚感興趣:「你是我們這邊的人實在太幸運,要是你沒有加入我們,你的死相會極為殘酷。」他補多一句:「雖然很想知道你是怎樣獲得情報,不過行有行規,我是不會打探的。」

樂正綺嵐只用一個應酬式的笑容來回答他,心想真正幸運的,是洪杰把關於萬緣貴和殺手小隊手頭的所有資訊傳送給她,前後整合再配上自己腦袋的推斷下,才能逃過一劫。

「接下來,就是到獵犬發揮作用的時間。」隊長對洪杰說。

「好啊!終於到新人出場,真希望他別那麼快送命,畢竟新人很難拒絕聽我這前輩說話吧,死掉我可是很寂寞的~」變色龍又再嘮叨地吱吱喳喳。

這次隊長沒有留手,一瞥間就對他使用手肘攻擊,打在他喉嚨效果顯著,令他好一會兒都發不出聲音。

「聽好,博物館的新展覽中,萬緣貴會出席開幕儀式,不過,出席的是他的替身,為免他被人暗殺的事情發生,他的保安會讓他待在某間安全室。」隊長繼續講解行動:「接下來獵犬要負責在博物館中找出全部可以給我們使用的逃生路線,而貓就負責潛入,查探萬緣貴的秘密房間在哪。」

「但....既然他害怕被暗殺,用替身出席,為何又要躲在博物館內?」樂正綺嵐不明其解。

「因為他會在那房間與人進交關於新型毒品的交易。」

「....了解。」她縱然還有些疑惑,可是也不敢再多問。

「在這架車上的人,都是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行動上一般的廢話我不會多說,車停下來後,任務就自動展開。」隊長最後提點多句:「記著這次是偵察行動,千萬不要被對家發現,即使被人發現,在那瞬間,你們就與小隊再無關係。」

洪杰和樂正綺嵐都為這次捲入的危機憂心忡忡,一邊要全力保住性命,另一邊又要找到解除能力的方法。

而且樂正綺嵐已經用真實樣貌接觸過他們,在未來等候他們的,究竟是禍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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