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春初,愛做義工的我遇見渾身煙味的你: 3.5 珍珠奶綠
離開米線店的時候還早,我想著我們兩個可以去哪裡。
「我想飲珍珠奶茶。」Joe拍了我一下,指了一指前方的台式飲料店。
「好啊。」
看著店裡的餐牌上面五花八門的飲料,真的花多眼亂。其實不就幾種配搭:奶蓋、黑糖,珍珠、愛玉、椰果,烏龍茶、綠茶、紅茶、奶茶、鮮奶茶、鮮奶。只不過他們配搭起來,變成讓人選擇困難的餐牌。
可是,我總愛喝同樣的飲料,所以不用挑那麼久。
「諗到飲咩未?」Joe問。
「諗到啊。」
我踏前幾步到收銀處,準備下單。
「珍珠奶綠微糖少冰。」這是我最愛的飲料。
八達通「嘟」的一聲,店員給我一張收據等叫號碼。
「一杯珍珠奶茶。」Joe點了他的飲料,然後拿著發票跟我站在一旁。
店裡在播放英文歌,我隱約聽到兩句:
“If this night is not forever, at least we are together…”
我想留住這一個晚上,這樣子的旺角街頭,還有身旁的這個人。
“I know I'm not alone…"
我感受到,我不孤單,因為你在這裡。
我沉醉在此刻,還有那迷幻的電子音樂,還有Joe站在身旁的溫度。
「我鐘意呢首歌。」Joe忽然對我說,他溫柔的聲線在這音樂聲中顯得迷幻。
我轉過頭想看看他的臉,在店鋪黃得發金的燈光下,我卻不敢直視他的臉,只好繼續看著前面的餐牌。
「我都係。」我低頭微笑。
店員叫號,他知道我們現在喝,還貼心的幫我們插吸管。我們接過飲料。
「不如搵個地方坐下?」我問。
「隔離個球場?」Joe說。
「好。」
我們走上看台中間偏後的位置,找個位子坐下。球場上的人在比賽,球從一個人的腳,「嗖」、「砰」,傳到令一個人的腳,「嘭」的一聲,把球射入網了。傳球的聲音、隊員的吶喊聲、球最後入網的聲音,球賽的聲音作背景音樂剛好,如果要在一個完全寧靜的空間,突然要兩個人聊天,是一件尷尬的事情。
「你啲同學開始搵intern未?」我首先打開話題。
「好似有啲都開始。不過我都未搵。」他說。
「你諗住搵咩intern?」他繼續問。
「其實我都唔知想做咩。」
「我地好快就要畢業,好快就要進入呢個社會。」Joe唏噓的說。
「我唔想畢業啊。」我說。
「無論點,我地點都要畢業嫁啦。」
說罷,Joe吸了一口珍珠奶茶。
透明的吸管裡,黑色的珍珠在奶茶的陪襯下,一下子吸入Joe嘴裡,是兩顆、還是三顆,快得我沒有數清楚。杯子裡的珍珠,遠離吸管的,還在安逸過活,沐浴在奶茶之中;接近吸管的,大概下一口就逃不過現實的殘酷,乖乖投進Joe溫暖的口腔。
「係喇,你有冇諗過第日做咩?」Joe問。
「我想搵一份可以幫到人嘅工,我覺得做義工嘅時候係幾開心。」
做義工的時候看到老友記滿足的笑容時,總是感覺可以遠離這個複雜的世界。我希望我將來的工作,是可以看到別人笑,雖然這個想法有點天真。
「其實做好多工都可以幫到人,就算做銀行,都係幫人管理緊啲錢。我覺得唔好做埋啲hard sell 保險佬、層壓式推銷咪得囉。唔好做啲傷天害理嘅事,唔好偷呃拐騙、姦淫擄掠,最緊要對得住自己良心。」Joe很認真的分析。
「都係,良心好重要。你有冇話想做咩啊?」
「我唔知道,有時啲野都係睇運氣啦。」Joe說。
我們不約而同的靜了起來,望著球場上踢球的人。我偷偷環視四周,身邊坐著都是眼神空洞的中年男子,好像坐在這裡只為打發時間,跟我們一樣。
「不如講下其他野,點解你當初會黎做義工?」我問。
「人地話唔夠人,咪黎試下。其實都真係幾有意思。有時候見到啲老友記,我會諗起我走左嘅啊婆,佢都走左好耐喇,好後悔以前細個冇同佢傾多啲計、關心下佢。或者黎做義工可以填補翻當年冇做嘅事。」
「對唔住,勾起你傷心事。」
「冇野,都過左好耐,果陣我太細個,都唔係好明白係咩事。」
「我當初冇諗到你會繼續黎做義工。」
「我都冇諗到我會繼續黎。」Joe又吸了一口珍珠奶茶,我也跟著他一樣,拿起杯子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