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203X年，我偷走出去看月亮》: 尾聲
尾聲
我背著背包，看著手中的「小食換領券」，慢慢踏出校門。
雖然學校已經在放寒假，但田徑隊逢星期六早上的練習如常進行，規律的訓練能讓運動員時刻保持最佳狀態。
平時練習完畢後，我和其他隊員都會一起吃午飯，但今天卻不一樣。由於接近年尾，大家都安排了不同節目，練習完畢後就各自解散。我看了看手機，見時間還充裕，便到更衣室洗澡換衫，畢竟一身臭汗到餐廳太沒禮貌。
「這張給你，算是補賀你受了重傷也死不了，明年也要加油。」有一晚，參與「跑酷」練習時，呀偉把這張「小食換領券」送給我，上面寫了餐廳地址和日期。我見餐廳離學校不遠，於是決定走去看看。「跑酷」的人都不會透露大家白天的工作，連面罩也幾乎不曾除下過，不知道餐廳裡會否見到大家呢？我有點好奇大家長甚麼樣子。
而另一個讓我有興趣去餐廳的原因，就站在我的眼前。
我摸了一下背包，然後走到正在看手機的「畫家」身邊。
她今天穿了淺啡色的長袖襯衣，加一條黑色的吊帶工人裙，襯一對短靴。她平日的打扮也很有藝術家的感覺。
「等了很久？」我打開手機，現在剛好一時正。
「啊，來了？」她盯著手機說，「還好，我也是剛到。」
她總是習慣不看人說話。算了，我靠近她的手機，想知她在看甚麼這樣入迷。
「『紫微姑娘』的推特啊，他有新相發佈呢！你看。」她把手機遞給我。眼前是一個長髮姑娘，繫著黃絲帶，戴著安全帽，眼神堅定地看著前方。我也有追縱這位手足的推特。他是很紅的文宣，也是物資組的人員，常把別人捐贈的物資分配給手足，是很厲害的人物。
聽說他是「畫家」的朋友，「畫家」手上的小食換領券就是他送的。
「他的文宣照依舊令人震懾呢！」我說。
「嗯，攝影師儂真的愈來愈厲害。我也要努力些才行！」「畫家」把電話放回手袋裡，「有帶小食換領券嗎？」
我舉起手上的換領券。
「嗯，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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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距離餐廳不算太遠，大概只需步行十分鐘。只是它的位置不在我們平時回家的路途上，所以我們從來沒有留意。說起來，這次是我和「畫家」第一次約出來見面，可能不是穿校服的關係，感覺和平日好像有點不一樣。
「Book Cafe...應該是前面那間？」「畫家」踮高腳向前張望，她應該是看到店鋪的門牌，但這距離普通人別想看到。
當我們走到店前時，有個感覺不像好人的男人站立著。他一手插著褲袋，一手拿著煙，抬頭向天空噴出煙圈，沒有留意我們。在他四周地上都是煙頭，大概有一包煙的數量。他擋著我們的路，令我們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翼！」突然，另一男人從對面馬路跑來，他跑到眼前的男人身邊說：「OK了！」
「沒有問題嗎？」
「放心吧！」
「好。」他吐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把煙頭踏在地上弄熄，轉向我們的方向行過來，他的眼中依舊沒有我們存在。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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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我們進入店內，一把朝氣的男聲歡迎我們。但我和「畫家」卻先被這裡的裝潢所吸引。這裡有一層又一層的書架，走入深處放了梳化和一套餐桌椅。在這裡用餐的話大概會有種被書海圍住的感覺，我和「畫家」都感到又驚奇又驚訝。
「你......你好，我們想用餐，另外，我們有這個。」我較快回過神來，向眼前的男侍應遞上小食換領券。
「噢！」他收到換領券後看了我們一眼，「好的，你們先在那兒坐吧，等會把餐牌拿給你們。」說完，他便走回收銀處，那裡還有一男一女，他們都看著我們的方向。
這時，店門再次被打開。
「你們好，送貨的，請簽收。」
「來了！」那位女生走過去簽收，她留著像漫畫入面女生常見的長髮，難道她就是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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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牌來了，請問你們想吃甚麼？」剛才的男侍應走到我們的餐桌前。「畫家」似乎還是對這裡感到很新奇，總是四處張望，好不容易才選定午餐。
「一個A餐和一個B餐對吧？請稍等一會。這邊書架的書可以隨便借閱。」男侍應說完後便轉身離開。這時，原本在收銀處的男生(他明顯高大些)站在他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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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麼站在這裡了？D.C.呢？」
「她收到一封外國寄來的信，然後說要入去看......」
「咦？不會吧？莫非......是在外國的男朋友？」
「......」
「喂，等......等，振作點！有客人在......先弄餐給客人吧！」
那兩位男生在說悄悄話，不幸這店鋪太寧靜，我全部都聽進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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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這次是坐在我對面的「畫家」，她笑著指住書架，「我剛才見到那邊有兩本印象派油畫畫集，可以先過去看看嗎？」
「嗯，可以啊。」我有權說不嗎？
「真的？太好了！我就去看一眼而已，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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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餐湯上了、主菜上了，「畫家」還是沒有回來。由於我訓練完實在太餓的關係，我沒有等她便開動了。從我這個角度，可以見到「畫家」的背影和少少側面，我想起我還在二號美術室的「房子」時，也是常常看著這樣的她專注地畫畫，她總是這樣，一旦投入於一件事當中，外面世界發生甚麼也不知道。這也好，我可以一邊吃午餐，一邊欣賞不錯的風光。
可是，這樣算是約會嗎？雖然我們只是碰巧都要來這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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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來拿小食的。」又有客人進來餐廳，那是一把男聲，好像在哪裡聽過，「怎會只有你一個？嘩......他幹嗎像伏屍一樣？要急救嗎？」
「不，他剛受了打撃，過一陣子應該會沒事......吧？」
「那D.C.呢？」
「在裡面。」
「唔......那我在這裡等她出來吧，這種日子，想見見老朋友。」
「呃......好......隨便吧。」
說罷，那位客人大概走到其中一個書架前看書。那種令人不敢拒絕他的語氣，我已經猜到他是誰了。我見「畫家」絲毫沒有察覺誰來了，便自行走到那人前面。果然，我猜對了——
「李sir。」
他是我的數學老師，給人的感覺很認真和嚴格，很多同學也害怕他。但我挺欣賞他的教學方法。而且還有一個原因令我覺得有必要與他碰面。
「噢！是你啊。」李sir起初有點錯愕，但很快又回復他的樸克臉。
「我聽說了，謝謝你有份救我。」「畫家」說過，李sir是救護員，「紀念日」一事他幫了我很多。只是礙於學校內不方便說話，我一直沒有好好向他表示感謝。
「舉手之勞。」他托了托眼鏡，「要多謝就多謝『畫家』吧，她才是照顧你的人。」
「嗯，但也要謝謝你。替我保住秘密。」
他看了看我，然後望著書架：「別傻了，兄弟爬山。」
「咦......」我覺得這位高傲的老師帥了幾分。
「義山，我就知你會來拿甜品。」門囗又來了新的客人，這次是一個爽朗的男子，給人可靠的感覺。他甫一進來就走到李sir旁邊，「『新貨』到了，一齊去看看吧？」
「宏。這裡有學生......」老師面有難色地說。他這個反應不是更令人胡思亂想嗎？
那個叫宏的人看看我，然後笑著說：「不好意思，借你老師一用啦！」說完，他便拉著老師走到門口。
「喂！等等！我還未見D.C.！」
「下次再見啦，今天行程很趕呢！待會還要回去廚大餐給紫微吧？他在家做論文做到快撐不住了！」
「為......甚麼......搞甚麼啊？」
「那麼，義山和我的甜品我們收下啦，各位明年見！」
一陣旋風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我仍站在書架前發著呆。
等等，我剛才好像聽見......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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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留一份甜品給呀棋，他說今晚會過來拿。」剛才那個漫畫髮型的女生(老闆娘？)走了出來，四處張望，「我明明聽見宏和義山的聲音，人呢？」她向剛才替我們落單的男侍應問。
「走了。」他鬆鬆肩地回答。
「吓？」她一臉難以置信，然後望向後面掛掉似的另一位男侍應，「他又怎麼了？」
「可能......受了打擊。」
「吓？」
這時，門鈴聲又再響起，大門再次被打開，這次進來的，是一位戴眼鏡，不超過三十歲的斯文女生。
「你們好，我是來換領小食的。」她溫柔地說，整天當中，這個女子似乎最正常。
「呀怡！」老闆娘笑著擁抱了女生一下，然後把包裝好的小禮盒交給她，「今年辛苦你呢！要照顧那個怪人呀涅真不容易啊！」
「謝謝！其實呀涅也不是太難相處......」
「對吧，真的很辛苦呢！」她完全沒聽別人說話。
「我都說不是......」
「對了，」她拿起今早收到的信，以炫耀的口吻說：「告訴呀涅，我收到老闆寄來的信囉！他還跟我的舊生在北極玩得很愉快呢！」
「老闆？」落單男侍應驚訝地問。
「舊生？」掛掉的男侍應輕聲地問。
「嗯？是啊！我的舊生勇佑去了歐洲工作假期，我就介紹了老闆給他認識，結果他們一起到處旅行，還拿了旗幟插在北極呢！你們看！」她舉起一張相片，上面有位男生站在雪地，一手擺出勝利手勢，一手拿著寫上口號的旗幟插在地上，看來男生也是我們的手足。
「原來不是男朋友的信......」
「男朋友？甚麼男朋友？」
「YES!」這時一直維持掛掉狀態的男侍應倏地站了起來，「工作工作。」
「他......發生了甚麼事？生病了嗎？」呀怡一臉擔心地小聲地說。
「請問......」
突然，在放滿蛋糕的玻璃櫃前響起一把清脆的女聲。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那兒。
「畫家」不知何時站在那裡，她指了指其中一件蛋糕，微笑著說：「這個好像很好吃呢，我可以要一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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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店真的很不可思議啊！你說是嗎？」
「是啊。」
「我沒想過書店和餐廳可以如此完美地結合。而且他們的甜品真的很美味呢！」
「對呢......」
我和「畫家」各自拿著小禮盒，離開了書店餐廳。由於有宵禁令，我們都要趕在晚上七時前回家。
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哼著拍子，步伐很輕鬆。我摸了摸背包，深呼吸了一下。
「畫家，我有東西要送給你。」我鼓起勇氣地說。
「咦？」「畫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我。她的眼睛總是如此剔透。
我從背包裡拿了一個紙袋出來，遞給她。
「這是，給我的？」「畫家」呆呆地看著那份禮物，很少見她這種不知所措的表情，我覺得很有趣。
「拆開來看看吧！」我說。
她乖乖地聽從指示拆開，裡面是一頂深紅色的畫家帽。
「謝謝你之前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大概已經變了浮屍吧。」我說，「這是幾天前路過時見到的，我覺得應該挺適合你。」
她聽完我的解釋後，把帽子看了看，然後戴在頭後方，再蓋住前面的瀏海，最後向後拉了一下。就像變魔法般，帽子很搭配地掛在她的頭上。
「如何？漂亮嗎？」她眨眨眼睛，笑著問。
「嗯。」我吞了一下口水，微微點頭。
「真的？」她喜出望外，「好開心啊！」
她在街上跳起舞來。
我們的城市已經很久沒有大型慶祝，就算是節日，也絲毫沒有氣氛。但我們還是需要在日常中找點色彩，讓生命中偶爾有快樂點綴，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繼續踏步向前。然後終有一天，我們會笑著迎接勝利的到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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