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203X年，我偷走出去看月亮》: 第五章：調音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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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射下來，客廳被曬得一片暖和，椅子上、茶几上，都滿溢著閒適的睡意。我換上純米色的連身裙，外加一件墨綠色的西裝外套，在鏡子前確定打扮滿意後，便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門前，穿上大地色的鞋子。
「要上班了嗎？」偉揉著眼睛坐起身，昨晚偷偷出街溜達到半夜的他明顯還沒清醒。
「嗯，是啊。」我笑笑說。「對不起，吵醒了你。快睡吧。」
「......」他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我。
「怎麼了？」
「......沒甚麼，」他搖搖頭，「路上小心。」
「嗯，今晚見啦~」我笑說，然後關上大門。
如果每天早上都能聽到偉的聲音才上班就好了，我忍不住笑著離開大廈。
今天是一個好日子，我打從心底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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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緣老師......」科主任臉色不太好，左手按住胃部。
我知道問題來自於我。
「可以進來一下辦公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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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辦公桌上有一封信，是我昨天下班前放下的。校長和他都有，一式兩份。
「你考慮清楚了嗎？」他坐下來，一臉認真地說。
「是的。」
「我跟校長商量過，可以替你調配職務和教員室的位置。」他示意我坐下，「人事的問題我們盡量溝通一下，沒有解決不到的。」
哦？他心水還真清，一說就說到問題所在。
「謝謝你們為我考慮，但我已經決定好了。」我依舊站著，沒有坐下。
「唉......」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你在這裡已經工作了一段日子，與學生已經培養感情了吧？」
這次是攻擊我的弱點嗎？幸好我已經有心理準備。
「是有不捨得的啦，但我還是想到外面闖闖。」我說，「我會和他們保持聯絡的，現在的科技很方便。」
「思緣，是不是無論怎樣你也不會回心轉意？留下來，就當幫助學生好嗎？」
若再繼續看著他誠懇的眼神，也許真的會心軟吧。我移開視線，看著桌上的那封信，輕輕地說：「一個人如果一直處身在錯誤的地方，不如早些離開吧。而且，這樣下去並不能真正幫助學生。」
「是嗎......？」他拿起我的辭職信，無意識的擺弄著，「好吧，我也不勉強你了，校長那裡就由我來說服吧！」
「嗯，拜託你了。」我深深地鞠躬，「這些年來謝謝你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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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科主任的辦公室，我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雖然下定決心辭職了，但餘下還是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思緣老師，」旁邊的「老女人」拿著一份工作紙，一臉不滿地說：「你看那個勇佑，他交甚麼功課給我啊？亂作一通，根本是胡鬧！」
我看著我的電腦，檢查有沒有新發送的電郵。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思緣老師！」這人鍥而不捨地在旁邊亂吼，「我在跟你說你之前學生的事，你有在聽嗎？」
「這些事，你跟我說來幹嗎？」我平心靜氣，看著她問。
全個教員室，突然變得雅雀無聲。
「甚......你這是甚麼態度？!」她開始發狂，「勇佑是你以前的學生我才告訴你他的事，我是告訴你他的態度很惡劣，功課要不欠交要不亂做！」
「所以呢？」我問，「他現在是你的學生，你自己叫他做好不就可以了嗎？」
「但你是他的前班主任吧？我才剛接手，還沒有跟他建立關係。我一叫他做功課他就開始搗亂了！」她滔滔不絕地叫道。
「所以就沒辦法了嗎？」我沒有退縮，冷冷地問。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
面對著這樣的人，我也按奈不住，站起身來。
「不是因為我和勇佑建立了關係，所以他願意聽我的話；而是因為我從沒把他拒絕在外，所以才能建立關係。」我望向坐下來的她，「你有關心過他不交功課的原因嗎？你有留意他家庭的狀況嗎？」
「我知道他的父母分居，他與後父一家居住，而且關係不好。」她嘗試狡辯自己有做到班主任的職務，「但那又怎樣？這些家庭問題我也沒有辦法的呀！」
「因為是家庭問題，所以就把問題視而不見嗎？」我提高了聲線，環視整個大家也不敢作聲的教員室，用不至於吵耳但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量說：「就像幾年前的李義山同學那樣嗎？」
李義山，這所學校第一次出現的天才。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發展，但就是因為大家對他家庭發生的變化，採取逃避和不做不錯的態度，才令他要把所有負擔都自己一人扛，放棄前途。當時我還是新人，李義山也不是我班的學生，眼見一名孩子孤立無援，我曾經向對我照顧有加的科主任提出這不是教育工作者應有的態度。
「那是他家庭的問題，我們也沒有辦法呀！」他當時這樣回答我。
這些年過去了，我一次又一次證明，作為大人的我們有辦法幫助這些孩子，但大家卻繼續把這些事情視而不見。
「追功課是科任老師的基本責任，」我把桌面的書疊好，「自己的事還是自己做吧！」說完，我便拿著課本，離開教員室，不屑看房內任何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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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時，放學的鐘聲響起，我急步走向勇佑的課室，希望他還沒有離開學校。
「勇佑！」正當我踏上樓梯時，我見到勇佑急忙地從上層跑下來。
「小緣老師！」他見到我後開心得大叫。
「太好了！勇佑，我正想——嗚呀！」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拉著衣袖，直奔去學校大門。
「快跑！小緣老師，如果被那老女人抓住就不用放學了！」勇佑一邊跑一邊說。
我聽到背後有把尖銳的吵叫聲，然後想也沒想就跟著勇佑一起跑。
我們喘著氣，跑到學校附近的公園。
「應該沒有追來了吧？」勇佑向後回望，「這個女人今天比平日要瘋癲多了，是誰惹怒她啊？」
「......勇佑，別理會她了，我今天有事找你！」我調整呼吸，畢竟我的體力跟勇佑差太遠了。
「咦？真巧啊，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勇佑看著我，興奮地說。「不如你先說吧！」
「唔......」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到真正要說出來時還是很難開口，尤其勇佑現在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我想跟你說，我辭職了。」
「咦咦？」
「我想親口告訴你這消息，因為我知道你很重視我。」我彎下腰到他的高度，「所以，下年開始，你就無法在學校見到我了，但你仍然是我的學生，我們還是可以像現在一樣見面的。」
勇佑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不懂得作出反應。
「我知這消息來得有點突然，但其實——」
「不......不會吧？」勇佑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著，然後開始翻開書包，「這樣不會太巧了嗎？」
「？」
他從書包裡找出了一封信遞給我，說：「我正想告訴你，今天職訓局取錄我了！明年開始我就去讀機電課程！」
「咦咦？」這次到我不懂反應，我接過勇佑的信，仔細地讀了一遍，這是一封職訓局發出的正式取錄通知書！那麼，明年開始勇佑就有實習收入，說不定還有住宿福利。
我和勇佑對望著。
「即是說，」勇佑微笑著，「我們明年也不用再留在這裡了！」
我的眼淚在眼眶內和內心一樣翻滾著。
「太好了！」我忍不住抱住了勇佑，內心的陰霾一掃而空，最難過的都已經過去了，這真是今天最好的消息！
「謝謝你，小緣老師！」勇佑也擁抱著我，難掩激動的心情，聲線震抖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