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都市》一群披著人皮的野獸....在吃人: 第七章 - 誰? (續)
第七章 - 誰? (續)
「沙沙沙。。。」
浴室傳來了水龍頭放水的聲音,我疲倦得軟攤在梳化上,兩眼半開,悵然地拿起了手機準備亂劃亂掃。倏地,我雙眼發亮,身體如被電流通過般,激動得從梳化上蹦跳起來。
五個未接來電!
難道是詩婷?
我旋即在手機螢幕上一劃,可惜心裡又在瞬間一沉,來電的不是詩婷,三個來自我的好友 「啟業」,兩個來自父母。 我瞬速回撥,一連串的嘟嘟聲後,最終仍然沒人接聽。
「唉,莫非連啟業和父母也遭遇不測?」我隨手放下了手機,長嘆一聲,雙手掩臉,不禁搖頭惋惜。
我頹坐在梳化,意興闌珊的開啟了電視機,接連切換了好幾個台,無錢、永恆、香城電視等電視台無不正在直播突發新聞,而且無獨有偶地圍繞相同的事件 — 怪物咬人。
我選了香城電視。
「。。。現場所見,部份市民感染了類似瘋狗症的病毒,因而作出精神失常的舉動,而且這些感染者都具有高度的攻擊性。。。」畫面中的記者語氣不緩不急,但明顯看得出他強作鎮定。接著攝影師把鏡頭轉向了後面遠處的街道,畫面裡警車的藍紅燈閃爍,馬路上汽車橫衝直撞,人們尖叫聲四起,如盲頭烏蠅到處亂竄,而電視的左下方則寫著「汪角現場」。
「怎麼連汪角也。。?究竟發生什麼事? 難道?。。」我突然背脊一涼,毛髮也豎了起來,猛然醒起在餐廳裡無意中聽到的特別新聞,散落的線索頓時連成一線 — 這是一場波及全城的瘟疫,感染者襲擊活人的事件不只發生在我身處這區,而是接二連三在多個地方出現,感染者的數目將會以幾何級數倍升。
「。。。政府仍未知病毒來源,所有醫院已即時停止接收任何非緊急病人,並呼籲市民安坐家中,如無必要切勿外出。香城電視記者,張。。。」
我期待那個記者把話完整說完,但他只是張口結舌,如泥雕木塑般呆立原地。驀地,電視裡傳出一聲令人心寒的慘叫和砰砰的槍聲,接著畫面一抖,鏡頭上立即出現了如蜘蛛網般散開去的裂紋。影像呈九十度橫置,沒有聚焦的一直攝錄某個方向,形同一雙空洞的眼晴,呆滯地望向前方的虛無之物。
突然,一塊血肉淋灕的斷掌出現在鏡頭前,鮮血濺到碎裂的玻璃上。我嚇得連忙縮後,電視的聲音畫面同時戞然而止,只剩下一片詭異的雪花。 一切彷如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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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碰!」
室外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拍門聲,氣氛急速凝固。我掏出了手槍,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的向大門走去。 是誰?
「碰碰碰!」
我微微俯下身,右手緊握著手槍,從大門上的防盜眼向外窺探,卻窺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詩婷!
「快進來!詩婷你沒事嗎?」我行動俐落地打開了大門和鐵閘,然而詩婷她披頭散髮,整個人都精神散渙,如漂白般血色盡失。
我急急扶了詩婷進來,瞬即把她一抱入懷,緊緊地摟住她,雙手把她箍得猶如害怕再次失去她。我瞬間喜極而泣,破鏡重圓、失而復得的喜悅湧上心頭,我輕輕撥開了遮蓋著她臉龐的長髮。
然而在下一剎。。。
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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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婷的臉龐彷似受了詛咒般,只剩下如死人的灰敗,眼窩的肌肉凹陷了下去,雙眼迷離,瞳孔更變得混濁不堪,她兩唇半開,手臂上有一處被噬食而成的傷口。。。
詩婷如我所願,確實是歸來了,卻是以半人半獸的模樣。
意想不到。
始料不及。
我不由自主的推開詩婷,吃驚地退後了幾步。詩婷軟弱無力的跌在地上,我怔怔的凝望她,她像是仍然殘存一絲活人的記憶,徐徐吐出幾字:
「老公,你在這裡嗎?」 詩婷沙啞的聲線猶如風中殘燭,眼看就要油盡燈枯,隨時熄滅。
「不,詩婷你不會變成怪物的。。。」我狠狠地搖搖頭,像是自欺欺人的極力否認。
「我愛你,老公。」
說完,她身體如癲癇發作般猛顫一下,在昏厥前,她嘴裡噴吐出一些暗紅色的血塊污物,鮮血從她的嘴邊流了出來,流到潔白的地板上。
「詩婷?」
我帶著試探的心態踏前一步。
沒多久,詩婷緩緩的抬起頭望著我,然而此時眼眸裡再沒有愛慕,只剩下狠戾。
「不。。不!」
詩婷以一種怪異扭曲的姿勢重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向著我迫近,如飢餓的猛獸般發出咿咿呀呀的嘶吼。
我迫不得已舉起手槍,絕望和心碎頃刻化作了兩行淚水在我眼裡傾瀉而出。
「詩婷! 」
我開始喪失理智地喊嚷,說完後又指著掛在客廳牆上的婚紗照。
「你不認得我嗎? 我是你的老公呀! 」
我艱難地咽下了口水,額角滲出絲絲冷汗。我一邊用槍指向詩婷,一邊驚恐地緩緩退後。眼前發生的一切來得太突發、太倉卒,荒誕的情節盛氣凌人,我完全招架不住。
「你快醒醒!!我是你的老公!晉峰呀!」
詩婷愕了一愕,然而最終回應我的只有一聲狠戾的嚎叫。
「你。。。你別過來! 」我慌忙地退了一步,卻不小心撞到身後的組合櫃而跌倒在地上,上面的相架和擺設頓時散落一地。我感到心有不甘,萬分努力,如今換來的竟是這種結局。
我急欲爬起來,但詩婷早已如野獸匍匐在地,嘴角一揚,勾勒出一個猙獰的弧度,猛地抓住了我的雙腳,把我扯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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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一個抖震,雙腳如跌進無底深淵般突然踏空,心臟劇然猛烈跳動,彷彿快要跳出肋骨,跳出身體。我從夢中驚醒過來。
「嗄嗄,原來是夢嗎?」
隨著身與心經歷了一段如過山車的波折,腎上腹素飆升又驟降,身體早已疲憊不堪。我不情願地睜開半瞇的雙眼,揉了揉酸澀的眼角,伸了一個懶腰。Karen早已從浴室裡出來,坐在梳化上整理著濕漉的長髮。她穿上了詩婷的衣物,在半夢半醒之間,有一刻我還以為詩婷回來了。
「吱吱吱。。。」
放在窗台上手機忽然傳來一陣震動,把我從睡眼惺忪中,我滿懷期待凡的匆匆拿起手機,不過熒幕顯示的不是「詩婷」,而是「啟業」,但這反而像為我注入強心針,我彷如重新振作,畢竟最好的朋友還未罹難尚算不幸中的大幸。我慌忙急急在手機上用食指一劃,電話的另一端馬上傳來一陣喧鬧。
「喂!晉峰! 你終於聽電話了!你沒事吧!?」啟業在電話擔心地問道,但我聽得出他已稍為鬆一口氣。
「你嚇死我了! 我們整晚在通訊群組呼喚你,你也沒有回應,我們以為你們兩個已遭遇不測! 我們在歸家途中,但外面有很多人感染了病毒,大家已決定到鞍祿山警署避難! 半個小時後在鞍祿山公園的大鐘下集合! 記得帶武器旁身!我不是說笑的!我和弟弟成鋒準備殺出去了!」啟業未等我回答,繼續憂心地連珠炮發的說著。
「我沒事。。。」我及時把握啟業換氣時的停頓,故作冷靜的道。
「對了。。」
我頓了一頓,深深吸了一口氣。
啟業也配合我,立即屏息靜氣。
「。。詩婷在你身邊嗎?」
我期盼著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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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業不發一聲,沉吟了半晌,沒有道出答案,然而我倆不約而同的在這幾秒的沉默裡都心神領會 — 詩婷失蹤了。
「嗯,我明白了。。。」我閉上了眼,捻搓著額頭,但還來不及回應,啟業已搶先道:「別擔心!詩婷應該在。。。」
「喂喂!!」我這該死的手機竟然在時候沒電了。在斷線前,我依稀聽到電話的另一邊傳來撕殺的聲音。
「怎麼了? 」Karen在我掛斷電話後慌張地問道。
我把手機拿在掌心,卻見上面的螢幕沒有一絲倦容,依然精神奕奕的亮著。它不是沒電,而是網絡中斷了。
這意味著尋找詩婷的難度又再提升一級。
「想不到連手機訊號也中斷了。我們到底要留在這裡,還是要跟啟業他們殺向警署? 如果詩婷回來了又找不到我又怎辦?」我在客廳裡低頭踱步,暗自思忖。「不過,既然在回家的路上也不見詩婷的蹤跡,或許她已逃到警署裡也說不定。。。別多想了,留在這裡也於是無補,還是先跟成業他們會合了才作打算。。。」
「我要和我的朋友尋找我妻子的下落,也順道到警署避難。」我直接把啟業的計劃告訴Karen。「不過,你大可以留在這裡,沒必要跟我一起冒險。」我一字一句都語重心長。畢竟Karen與詩婷沒有任何關係,Karen完全沒有必要成為那些感染者的大餐。
「我。。我也想尋回失散的家人。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Karen怯怯地回應,但她的目光堅毅,意識到這次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那好,但臨出發前,我們要先補充更多的武器和物資。」兩把寶貴的廚刀早已在逃亡時不幸丟失,如今我手中只有一柄手槍和四發子彈。我從櫃裡拿出一個旅行用的大背囊,然後匆忙地環顧家中四周,翻遍了所有衣櫃、抽屜,希望能夠尋找到有用的「武器」。
家裡又再被我翻得一片狼藉, 但我這次終於並非一無所獲,我在散亂的家中終於成功找尋到「武器」—— 一把廚刀,一個平底鍋,幾把鉸剪和螺絲批,以及一些逃難用的物資如乾糧、電筒和打火機等。
「或許玻璃杯可以用來引開那些感染者。。。」我在廚房拿起廚刀的同時,無意中瞟見擱在一旁玻璃杯,喚起了在餐廳裡用玻璃碟引走感染者的記憶,於是我手執廚刀,把平底鍋交給Karen,然後不作細想的將玻璃杯連同其他的武器和物資都通通塞進背囊。
我回頭一顧,忽然想起了甚麼,好像還欠缺一樣重要的東西。
我返回客廳,拿起了客廳櫃上的相架,瞧了一眼,把裡面的照片取出,放進了背囊。這照片雖輕於鴻毛,此刻卻重於泰山,承載的不只是我倆甜蜜的回憶,更多的是令我活下去的勇氣,還有尋找妻子下落的決心。我始終堅信詩婷仍然活著,而且會在某個地方等我。 臨行前,我在餐桌上留下了一張字條:
「詩婷,留在家中等我。老公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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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碰!」
「碰碰碰!」
忽然,外面傳來拍打鐵閘的聲音,但聲音比較微弱,像是從鄰居的鐵閘傳來。
聲音消失了。
「碰碰碰!」
我霎時打了一個冷顫。
輪到我了。
我彷彿感覺到門外有一雙眼晴正盯著屋內,Karen也聽到了,她面上飄過一陣驚訝,惶恐地望向我。因此我對Karen做了個原地待命和噤聲的手勢,Karen見狀馬上緊握平底鍋,識趣的躲到一角。
「碰碰碰!」
拍門聲越來越急促,像是催促著屋主開門。
我朝大門慢慢靠近,艱辛地嚥下了口水,彷彿空氣中充滿著令人窒息的氣氛。
「碰碰碰!」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