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一响,我就回到了過去⋯⋯: 4.9 點先可以沒憂愁?點先可以沒淚流?點先可以唔內疚?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思考了很久,不知道可以做甚麼,下意識地拿起電話就打給了Gibson。電話通了之後,我一口氣連續告知他所有關於阿基的事。
「咁你而家打算點?話比小綠聽佢條仔係基嘅?唔再搵小綠,好好咁對阿玲?」Gibson第一個回應就直接詢問核心問題。
「我都唔知,我一諗呢個問題,我就開始唔知自己想點。」我如實作答。
「你經過呢六年返到黎2012年,你目的係咩?」Gibson換另一種方式再問。
「我果時無諗過,我以為可以好似《回到未來》咁,一下子就返返去。」我說。
「咁你而家諗下?你究竟係想要D咩野?想小綠唔好死?想阿玲幸福?想自己開心?」Gibson冷靜地為我分析。
「我想小綠唔好死,想阿玲幸福,想自己開心,全部都想。」我答。
「咁係原本嘅2018年,除左小綠意外死左之外,阿玲幸唔幸福?你開唔開心?」Gibson再問,再一次,我覺得我有Gibson這個朋友真的非常幸運,他會相信我、也會幫我分析問題。
我開始回想,2018年的阿玲應該算是幸福的吧?我們結了婚,經濟環境算是不錯,可能算不上中產家庭,但總算不用為金錢而憂心,住在自置的單位,養了一隻聽話的小狗。
等等,所謂的幸福不是指這種表面的東西吧,幸福應該是一種長存在心裡的感覺吧,2018年的阿玲究竟幸不幸福呢?我究竟有沒有令她幸福呢?
這問題的答案就像那座藏在一大片雲後面的天空之城一樣,如果我不飛進去那朵雲裡面,就不會知道答案。
然後是另一個問題,2018年的我過得開心嗎?應該不算吧,老實說,哪有任何一個香港人是活得真正開心的?我們只是一直在生活的夾縫中掙扎罷了,偶爾或者可以找一點點樂子,但除了某些無憂無慮的超級幸運兒之外,又有誰可以活得真正開心呢?
那我回來究竟是為了甚麼?要救小綠?要令阿玲幸福?要令自己開心?還是徐錦江Dot JPeg,「我全都要」?
「我唔知我可以做乜。」我考慮完之後,答案好像還是一樣的沒有意義。
「你揀一樣做先?例如『救小綠』?」Gibson提議。
「呢樣我要等到2018年先知結果,而且我唔知自己而家做得啱唔啱。」我單手按著自己的前額,說。
「咁做另一樣,令阿玲幸福先?」Gibson再提議。
「如果我繼續諗住同小綠聯絡,阿玲就只會受傷。」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不知所謂的男人。
「你知唔知主角同奸角最大嘅分別係咩?」Gibson嘆了一口氣,然後說。
「一邊做正義嘅野,一邊個邪惡嘅野?」我反問。
「唔係!主角同奸角最大嘅分別,係主角成個故事入面,只需要贏一次;而奸角呢,成個故事入面,佢需要不停地贏,一次都唔可以輸。」Gibson說。
「係呢個故事入面,我係主角定奸角?」我再問。
「你問錯問題,你要問嘅應該係『係邊個故事入面,你先係主角』。」Gibson斬釘截鐵地說。
就在這個時間點,電話內响起「嘟嘟、嘟嘟」的聲音,我拿開電話一看,來電顯示的,是小綠的電話。
「小綠打比我,我一陣打返比你?」我把電話拿回耳邊,對Gibson說,然後就按下了轉接來電的按鈕。
「喂,你搵我?」電話已經轉駁到小綠那邊,而我知道,我這句開場白是一句廢話。
「你係咪跟蹤阿基?」小綠在電話的另一邊用冰冷如千年寒冰的語氣說,單單是聽到這種語氣,我的心就好像被冰錐刺穿了一樣痛。
「我⋯⋯我玩下嫁啫⋯⋯」我支支吾吾地答,老實說,阿基說得對,其實我根本不想拆穿他,比起真相,我似乎比較在乎小綠的感受。
「講真,我同佢嘅野關你咩事呢?你為咩要咁呢?做咩你係都要介入我嘅生活呢?」小綠用近乎崩遺的語氣接連提出問題。
「其實,我只係唔想佢繼續呃你啫。」我答。
「佢呃唔呃我唔關你事囉!你憑咩話我男朋友呃我?你憑咩?」小綠氣上心頭,不停地指責我。
「因為⋯⋯因為我知道左真相。」我再答。
「咩真相?」小綠反射性地問,看來阿基只跟她說了被我跟蹤一事。
「你應該自己去問你條仔,真相唔應該由我講比你聽。」我說,其實小綠說得沒錯,我本來就不應該介入她和阿基之間的事,我沒有資格。
「總之!總之你唔好再理我同佢之間嘅事!」小綠說完後生氣地掛了線。
掛掉電話後,我沒有打給Gibson,自己躺在床上,看著自己房間的天花板,我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做甚麼,不應該做甚麼,感覺我從2018年回來,但2018年那個我曾經待過的未來,卻因為2012年發生的事而離我越來越遠。
這真的可以救回2018年的小綠嗎?如果還是救不了的話,我可以怎樣做?回到更早的時間?還是乾脆接受這個未來就好?
阿基和小綠最後會怎樣發展呢?還會分手嗎?分手的時間是2014還是2012?去跟蹤阿基這個做法是正確的嗎?
為甚麼我一直在問問題,卻又無法提出任何答案?我是來自未來的人,我應該對2012年的所有情況都有「答案」才對,為甚麼我沒有任何「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