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敏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

跟所有香港人一樣,生活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卻照亮不出人生的前景。香港的住屋問題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奇怪現象,人們生活富裕卻沒有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人人就如活在火柴盒的灰燼,燒光了所有的年月和金錢。不過佑敏卻樂此不疲的住在小小的板間房中,因為劏房住戶流動性高和簡陋的設備,正中下懷方便了她的個人興趣 - 偷窺。

劏房的結構比較單薄,很輕易她就能在牆身鑽一個小洞,然後用一些綿布把小洞封上,免得透光被發現,再掛上一幅平凡的風景畫遮掩著。她會趁隔壁的住戶外出時,選一些暗角較高的位置開洞,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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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隔壁的女孩很晚才回來,看來女孩近來心情很不佳,常常半夜在飲泣。她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OL,聽房東說她是因爲套用信用卡透支,欠下一大筆債務,所以才租這種地方,借來的錢好像都被前男友騙去。

佑敏把房的燈關掉,然後攝手攝腳的拿開畫和封著小洞的綿布。從小洞望過去,正好看見女孩坐在地上發呆。窗外的霓虹燈光深深的畫下了女孩的側面輪廓。過了一會,她緩緩的站起來。四肢無力撐著疲憊不堪的靈魂,慢慢在手袋中拿出一條麻繩。她輕手一拋,將繩掛在吊燈的鈎,然後把繩打好結。看來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去作一個了斷。她慢慢站上小椅子上,將那漂亮的頭顱套在繩索中。腳踮一踢,沒有半點掙扎,沒有一點難過。

開始時的二十秒到三十秒之間,她的外表好像很平靜。她的腳浮在半空踢著腿,感覺好像扯繩木偶一樣被無形的手控制著。地心吸力將飛翔的她從雲層拉回現實,痛楚令她開始感受到束縛的的真實。其自身的重力,拉緊頸部繩索。肺部的反射作用,令她開始出現痙攣現象。她越晃動就越繃緊,頸部大動脈受壓迫以至於血管閉塞,導致腦部開始缺氧。

她的身軀隨著繩索旋轉搖擺,正好臉看著佑敏那邊。不知道因爲缺氧還是痛楚,她瞪大眼睛,瞳孔也慢慢放大。就在這一剎那,她眼神閃過一閃,她發現了佑敏的存在。從小洞中可清楚看到她正眼的瞪著佑敏。

本來慢慢靜止的她,這一刻發瘋的在抓狂,她口吐唾液,臉色發紫,顫抖的口唇喃喃念著卻發不了聲,她耗盡最後的力氣,提起手尖指著佑敏。她的眼球開始突出,瞳孔放大到已失去焦點,空洞的雙眼仍緊緊盯著小洞背後的佑敏,她詭異陰森的眼睛,如探射燈一樣刺痛佑敏眼睛的每條神經。





最後,她已經無力再反抗,她的面色枯白,舌頭懸於唇外,垂下雙手卻緊握拳頭,正個人僵硬垂直墜下。房間又回復安靜,只剩下窗外熱鬧的夜市在叫囂。

佑敏將黏土把小洞完全封起來,掛上原來的風景畫。穿上外套,關上門安靜的離開房間。入夜後的都市充斥著閃耀的誘惑,但也遮掩不了人性的荒涼。佑敏拉一拉衣領,冒着寒風微雨穿插在詭異的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