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 第1章 時裝Show

第1章 時裝Show
跳脫節拍帶領著模特兒在T台穿梭，一個個高挑婀娜女模，輪流展示著身上飄逸衣飾，貓步使得女模擺動著臀部和纖腰，令衣衫像有生命地迷住台下每對眼睛。
我看了幾套特別關注的設計，其餘的只稍微看看。反而用更多時間察看台下觀眾反應。
台下都是些名媛闊太，她們的反應也就是我的溫度計，我會因應她們反應，為服飾作特別記錄，這對於改良設計有著重要指標。
今季我做了四個系列，黑、白、藍、橙，仿佛她們對橙色系列都有雀躍反應，直覺告訴我…這群觀眾喜歡的，我都不會建議大造。
因為她們都不是大眾口味，做時裝不能只依靠她們品味來做，特別是我公司這類中檔時裝，若不走大眾化，只怕下季要執好包袱去西家。
模特兒也差不多全都出過場，我看看錶，是時候了。
我站起來隱退到後台。
別以為我去準備謝幕，行外人都覺得，時裝設計師都會在表演結束時，拖住兩個漂亮女模出來謝幕，跟著有人跑出來獻花。事不如此。
國際品牌大型時裝騷是這樣，說明一點這也是大騷的一部份，大師級，老闆更要擺他們出來炫耀一番。


可惜我楊妙只是個本地品牌的總設計師，沒什麼名氣可言，老闆不會花精神在我身上，再者我也懶得關心這類事情，這種熱血情懷已在我畢業作那年 “過癮”了一次，想想…這已是七年前的事了。
掌聲就留給我老闆吧！
我去後台只為著要打點一群設計師的成果，在這裡我的伙伴忙得不可開交，女模四處跑著，她們在台上的優雅，恐怕在這兒是不會出現，她們穿過虎度門便會變成另一個人，邊走邊脫，春光滿場飛。衣服到處亂掉，若不是我的伙伴和助手即時處理，設計師的成果只淪為地布。
「 Excuse me ！」女模急忙說。
她在我面前跑過，彈彈跳跳的把裙子脫下，一手便把裙子拋到我手上，急著去換上下一套衣服出場，兩條雪白長腿只穿條迷你內褲，胸部 “登登登”蕩漾著跑到自己更衣區穿衣，多銷魂！若我是男人必被迷倒，可惜我不是。
助手急忙協助她，前後不到十五秒又變回公主般，這是我佩服她們的專業，高貴與平凡只在十數秒間。
像她們，脫光一切其實也只是個普通女孩，大多風光只金玉其外，紅得了的，可說是上了神位無憂，找到好老公的，便提早退休，但大多都打滾多年，仍寂寂無名，這行敵不過年華退卻。她們非用盡這光芒歲月不可。
我把那條充滿臭汗味的裙子用衣袈掛好，再拾起剛才給女模掉在地上的襯衣，揚了揚。
「嘩…她從水裡爬出來嗎？那女模真大汗…」我只用兩隻手指捏住它。
看著我嘔心瀝血的設計，花了整整幾個月才生出來的“親生女”，它生命就只有十五秒穿上身，台上風光幾分鐘，然後被臭汗溺死地上。


這就是曇花一現紅顏薄命，女模、衣裳，命運都一樣，光輝年華就只剎那。
看著一件件“親生女”倒在地上、一團的卷在椅上、鹹魚般吊在鐵管上，鈕扣扯脫，化妝品沾滿衣身…
這就是我進來目的，救得一個得一個，每次時裝騷後都是這樣，我只希望把衣服盡量修復，當然這並不是我的工作範圍，但我總愛這樣做。
「唉，屍橫遍野，心酸！」我自言自語。
「楊妙。」
忽然有人叫我，在這戰爭狀態中，只有一個人仍會煩著我，她是我老闆。
「 Hi！Victoria！ 」我說。
「妳又在執那些髒衣服，咦！快放下它！」
Victoria是個潔癖加嚴重控制慾的工作狂，從她名字便知道她是個切頭切尾的女皇。
「哦，我先放好它。」


「妳啊！是總設計師，別自降身格吧！」
我笑了笑「這都是我的成果，不忍心呢！」
「這衣服已完成它任務，好心吧！有時間便學學我，放多些時間在自己上， Perfect look, perfect mind and perfect mental！」
是的，Victoria還是個完美主義者，她樣子只有三十，別給騙到，有次我幫她辦登機，無意間看到她passport上年齡，我嚇一跳！四十五歲！當時我還牢牢看著她臉孔，一點皺紋也沒有，眼睛周圍皮膚緊緻。她說「看什麼！？」
說真，我從心敬重她那份對事情力求完美的堅持，樣貌、工作、感情她都有要求，只要是在Victoria身邊出現的事，她都會指指點點務求完美。
我把衣服放下，她不知從身體那處模了小包消毒紙巾出來「抹抹手。」
我無奈接過隨意抹了下「有什麼事嗎？」
「等一會妳跟我一同上台謝幕。」Victoria冷艷地說。
「喔！我沒心理準備！」我驚訝說。
「要什麼心理準備？有信心不就得呢！」她輕描淡寫答我。
Victoria捏著自己下巴審視我衣裳，「今天妳穿疊層黑白妮絲上衣，暗紋透視紗裙…欠些東西…呀！」
她走到放滿首飾的枱前，挑了串天然木飾頸鏈，然後為我戴上，Victoria的手繞過我脖子，在我頸後弄著扣子，我給她搔著搔著，我癢得笑了出來。
她瞪了我一眼「不准笑。」
我還是給她搔得人也酸軟，好不容易她才扣好頸鏈。
Victoria雙手按在我兩邊臂膀，滿意地打量我全身「這才像我身邊的勇將。」她話聲總是冷艷但這次帶點溫柔。


我輕輕笑著「妳太抬舉我了。」
「楊妙，妳不笑的樣子比較好看。」Victoria有點認真說。
「咳…嗯。」我點頭。
總覺得這位老闆過份藏著自己情感。有些同事還說她老處女，沒有感情生活缺乏性愛滋潤。這說話是有點過份，但事實我對這也帶著好奇。
後台黑衣人員跑過來說「谷小姐準備出場謝幕。」
「嗯。」Victoria把手翹在我臂彎走上舞台出口，一邊說「等一會我會介紹妳，想想有什麼致謝詞要說。」
「嗄？」不是嘛？！她真以為我會即興表演，每天總會給我驚喜。
「妳怕嗎？」她眯起那對會發電的眼睛。
我想了想「不怕！」
踏上台側，腿終究抖起來，我不斷轉動腦袋想著要說的台詞，藉把注意力分散，斜眼看Victoria，她從容不迫，挽著我的手一點兒也不感到有抖。她轉過頭來對我揚了下眼眉。
她說「深呼吸一下！」
真有大將風範。
謝幕音樂響起，眾模特兒魚貫出場，排最後的女模拉著我手出舞台。
才說完謝幕與我無關，立即便現眼報，幸而是好報。
Victoria也跟著我出去，她將繞住我的手滑下去我掌中，撫了我半條手臂，然後手指套進我指間，我們十指緊扣起來。我沒有太在意這，可能是舞台給我更大專注力。


台下掌聲連連，我和她都向觀眾揮手，沒想到今天會上台，這感覺像吃了興奮劑飄飄然。
Victoria揚揚手，立即便有個技術人員拿了兩支咪過來，我和她鬆開手接過咪。
Victoria對住咪說「Hi～Anne！Joey！Tina！Hi All, My best friend. Thankyou for coming！It is a great show tonight！I feel like I'm in a dream, and this dream！Is made by one person！…Let me introduce our chief designer Yang Miao！」
掌聲都雷動起來。
「Thankyou, Thankyou Victoria！」我向她用力點頭「Yes! This is a dream, I suspect that I am still dreaming.」台下有人笑出來「You know…I am so glory…I can stand here and talk to everyone, with pleasure, you guys has credit given today also,…Success belongs to everyone ,」我向Victoria再點頭「Thanks again. Victoria gave me the dream workshop.」
我擁抱著Victoria，她順勢將我按進懷裡，從我脖子掃撫至背。我給她掃得人也發鬆，“雞皮”自然地豎起來。
跟著有倆個少女都拿著花束出來給我們，我欣喜的接過，然後便走回後台，我沒說假，感覺仍像做夢。
之後我被Victoria拉到觀眾席，她介紹她的名媛朋友給我認識。
「Hi, Yang Miao, Victoria You have a good general. 」其中一位漂亮女士說。
這種名媛寒暄，不知怎的都愛用英語溝通，我也只好隨她們，但感覺總是怪怪。
這算是我人生中最難忘一夜，這要多謝我那個冷若冰霜卻對我不賴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