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pt 我叫夜神月,是世人稱頌的「K」。=11pt 在一個烏雲密佈的星期五晚上,在一個癈棄的倉庫中,我被他們圍得插趐難飛了。但是我卻仍然鎮靜自若,因為我縱使必死,卻也未必會輸。=11pt 「阿月,孩子,我的孩子啊,奇拿?」我的父親用顫抖的手,拿着顫抖的槍,用顫抖的口,憤怒的語氣,説出一句這樣狗屁不通的話。=11pt 丟臉。我在心裡如此取笑,可他的臉卻也讓我眼角有點泛淚。「父親,你不感到驕傲嗎?我是䄮序,是光明,是神!」「放屁!你殺人,你就不是我兒子!」說完兩行熱涙滾張下來,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夜神先生,你冷靜一點,我們要逮捕他。」N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如此説。=11pt 「沒錯,你要被逮捕了啊,準備當死囚吧,不然我替你解脫也可以喔?」流克如此倜侃着。的確我現在的形勢看上去非常糟糕,但是⋯⋯「流克你給我閉嘴好嗎?」我把雙手插在口袋,氣勢凌人地如此命令。=11pt N卻有點不以為然,咬了咬拇指,説:「奇拿,你還有些什麼計謀,都使出來吧。」「啊哈哈哈!哎喲,小N吶,你猜我還有些什麼計謀可以施展呢?難道我寫字還能比你開槍快嗎?」他走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一笑,説:「你知道就好。」然後低着頭從我右邊走了過去。=11pt 我又是嘻嘻一笑,然後突然轉身,再慢慢地伸出雙手,說:「但是小N啊,我還要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要殺我嗎?」「沒有,只是送你上法庭,不過我覺得他們的確是會判你死刑,所以你也沒説錯。」我擺了擺手,笑説:「別那麼兇嘛,但你要殺我也是可以的哦。無論在這裡還是刑場都沒有問題。」「你肯配合,那就最好。我會送你上電椅的。」=11pt 此時我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把雙手交叉在胸前,問:「可是你殺了我的話,那又跟我有什麼分別呢?」聽到我這樣問,他一時之間卻顯得很無所適從了。=11pt 縱使他聰明絕頂,他準備了的二十種應對方案中卻沒有一個派得上用場——他怎會預料對手竟在絕境中向他勸降,於是一時之間全場沉默了,只留下流克的狂笑。=11pt 隔了好長的一段時間,他才緩緩道出一句:「不同的吧,我們是按照法律的,你是按自己標準的。」「那這樣呢?」説完就將那本死亡筆記擲到了他面前。他撿起來看了一頁,然後飛快地揭到了第二頁,第三頁,第四頁⋯⋯然後把它擲到我身上,對準我右頰就是一拳。他這一拳中卯足了勁,直接就把我打倒了。=11pt 可我仍躺在地上,一邊在咳嗽,一邊卻在乾笑着。「你這個人渣!垃圾!畜牲!」被架住的N一邊在憤怒地撕吼,一邊瘋狂似的舞動着雙手。「N先生!N先生!怎麼了?」他身旁的爆炸頭搶過了他手上的死亡筆記,看了一眼,然後也呆住了。=11pt 此時其他人都走了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11pt 這一看之下,就全都沉默了。密密麻麻的全是「某某將會在夜神月非自然死亡後立即自焚而死,和如果夜神月在星期五前尚未死亡,則某某死亡」的句子。=11pt 我看他們十分迷惘,便站了起來解䆁:「要自焚的是一百個罪犯,而心臟麻痺的則是一千名普通民眾,如果⋯」「如果我們殺了你這個罪犯,那我們就跟你一樣,都是漠視法律殘殺罪犯的人了。但如果我們不殺你,選擇走法律程序,就會害死一千人,是這樣沒錯吧,奇拿先生?」看來N已經反應過來了。「沒錯,那就是奉行法律的代價,世上也是這樣,為了走法⋯⋯」=11pt 他試圖反駁:「就算那一千人死了,那也是你用筆記殺的,債該算到你的頭上!所以我們不會因此破壞原則殺你。」「是這樣嗎?但我覺得法律既然救不了他們,你也不該管什麼狗屁法律了,你應該殺我,那樣才能救人,不是嗎?」「夜神先生,替我銬住他吧。」N用近乎心碎的聲音說了這句話後,夜神先生卻只舉起了槍,對準了我的胸瞠,叫道:「讓我殺了這逆子!」=11pt 可他的槍卻被N一手拍掉了。「夜神先生,請你想清楚你到底在幹什麼!」「不,他沒有做錯,我罪大惡極,死不足惜,那些罪犯也是這樣。殺了我吧,為了普羅大眾的福祉,殺了我吧!N啊,就為那一千人,不殺我,他們就要死了啊,救救那一千人吧!殺了我吧!」我面紅耳赤呼求,我聲嘶力竭地高叫,而他,正在默默凝視。=11pt 然後他對我連開了八槍。雖然全部刻意打偏,但也是氣勢凌人。=11pt 可是我仍處於絕對的強勢。他只能向我哀求:「奇拿先生,其實⋯⋯」「你想讓我自殺吧,但我偏不。我要成為一個該死的,十惡不赦的大惡人—這種在世上多不勝數,此時此刻他們仍在世界為所欲為。然後我要讓你殺掉我,讓你帶來一個純潔的,幸福的新世界。」=11pt 話也說完了,你現在應該明白筆記才是修正這個社會的唯一法門吧。那樣的話,我當不了「新世界的神」也沒關係。你來當就好。=11pt 你的實力和我不相伯仲,只要你來統治,我所渴望「新世界」還是會降臨,那就夠了。我一邊那樣想着,一邊掙扎着撿起了手上的死亡筆記,走了上前,把它塞進了他懷裡,然後就要把雙手伸過去,捧起他的臉朧,可是卻被他一掌拍開了。「你怕了嗎?」他防衛性地笑了笑,退了一步,然後答:「不,不,我輸了。我完完全全地輸了。」我挑了挑眉毛,答:「一時之間很難接受吧。」接着他就沉默了。=11pt 他沉默地思索着,到底還有沒有方法能不殺我也能救人,卻偏尋不獲。然後他繼續思索,這次只是找可以駁斥我的論點,可是他還是找不到。他堅持的正義是不是錯了?法律救不了那一千名民眾,反而槍子可以,那法律真的能代表正義嗎?他答不上來。他只知道殺無辜的人就是錯的。=11pt 而那些罪犯是今次事件中是無辜的。殺無辜者就是錯,那救了那一千人後他們怎辦呢?他閉上了眼,心道:那也該算夜神月帳上吧,那也是他逼我的。若是如此,他也可以說是我們逼他殺人的吧?那我和他還有分別嗎?那可真就想不明白了,他也沒想明白,只是把我銬了起來押走。=11pt 半年後,我坐上了電椅,他如我所料地來了。=11pt 他一句話也沒說,而我也只是看着他意味深地說了最後一句話:「原來我真的不是新世界的神啊。」=11pt 說完我就死了。=11pt 其後的事,都是靠流克跟我說的。=11pt 他説他看到N坐在黑暗的辦公室裡,端詳着手中的死亡筆記和一疊有關犯罪率的數據,既猶豫但又充滿憤怒地咬着食指沉思。=11pt 我忙問他後來怎麼了,他卻只摸了摸筆記上的那一個字母,報以一笑。=11pt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