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144章 – 最後上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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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章 – 最後上班日
全職工作的最後一天,終於卸下所有工作,理所當然地,現職同事沒有一個記起我,最後一天是獨孤地離開。正式加入失業大軍的一刻,終於聽到那久違的聲音。
「杜麗程。」在電梯大堂,我跟鄺仲學碰面了,跟公司的契約關係結束了,如無意外不會再見到對方的現在。
「怎麼了?我記得今天也是你最後一個上班日呢。」我說。
「嗯,是的。」鄺仲學說。「剛剛歡送會不見你,只好現在找你。」
我跟鄺仲學在同一天離開公司,今天的確有歡送會,自知我不是主角,所以一直在座位發呆,鄺仲學當然沒有向我搭話,不久前開始,他一直故意避開我,我還以為他變得跟其他同事一樣呢。
「嗯,那個歡送會,不去也罷。」我說。
叮──
升降機的門打開了。
「杜麗程今天還有甚麼事要幹嗎?不如我們坐下來聊聊?」
聊?從今以後不會有機會見面了,還聊甚麼?
叮──
我思考鄺仲學的用意之際,升降機已經到了底層,我們步出,並列而行,鄺仲學不時偷看我的臉。
「怎樣?坐下來聊一會而已。」鄺仲學再邀請。
「只是聊一會的話,就在這裡吧,不用坐下來了。」我語氣變得強硬。
辦公大樓位處海旁的高級地段,步出電梯大堂,清風經過眼前,黑白天交換的靛藍天幕,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夜也是這種感覺。
「想聊甚麼?」我漫不經心地問。
走在海旁散步道,我看著海面此起彼落的浪,浮光映照著對岸沒有實感的繁華,視線一直沒有落在身旁的鄺仲學身上,他倒是不斷察看我的表情,在打甚麼主意似的。
「怎樣?找到工作了嗎?」我說。
「嗯,找到了。」
「恭喜你,在將來的工作要加油啊。」我的內容空洞得跟垃圾一樣。
「那…是政府的進出口管制部門,主管級的工作。」我根本沒有問,鄺仲學擅自介紹。
即是說鄺仲學得到了高薪厚職。為甚麼要跟我說這些?又不關我的事,炫耀自己的工作?
「恭喜,一年工作經驗就考上了,準備工作很辛苦吧。」我不在意地說。
「面試、筆試、體能考試,花了很多時間。」
筆試…
「要說的就是這些?」我問。
「抱歉,過去的一個月幫不了甚麼忙…」鄺仲學道歉說。
一個男人向無關的女人低頭,我們甚至稱不上「朋友」。
「為甚麼這樣說呢?」
「因為將來的工作會審核我在銀行的工作經驗,政府會向魔女查問我的表現,我不能留下壞印象,所以這段時間沒有幫過甚麼,抱歉…我不想你覺得我不想幫忙才避開你…」
原來是這個原因。處理方法萬千,他卻…
「不要緊,你做了對的事。」我目無表情地說。「維護自己的利益,天公地道。以前我只是你的同事,現在甚麼也不是,我的事由始到終都跟你無關,你幫忙還是不幫忙,你都沒有得益,選擇幫忙才是奇怪呢,為甚麼要花時間在我身上,明明我甚麼也幫不到你。不是嗎?」
「…」鄺仲學無言。
「過了今天,我們在對方的生活裡、內心裡,都不再佔一席位,過去如是,現在如是,將來也是,為甚麼你還要糾纏在我身上呢?」
就像李沛弦那樣。
我發覺自己挺失敗的。穹雪霞曾經跟我說「恨鐵不成鋼」,她的前提錯了,我哪裡是「鐵」?木材也不如。
「不,我一直想把你的事跟我的事拉上關係,過去我沒有這個條件,杜麗程,今天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甚麼意思?」
「這樣還不明白?」
…
「投放在我身上的東西,不會有回報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說。「這幾個星期,你沒有見到另一個我嗎?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都是魔女的錯呀!要是我們有個像樣的上司,行政部的工作氣氛一定好得多;還有你是被不合理針對的角色,我知道的,其他人也知道的!」
知道?那時候你們在哪裡?
還有即使我沒有被針對,我覺得我的工作表現不會好很多,手寫工作,我身上又帶著古怪的病。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真的!我第一個星期見到你就這樣想了!」
「好女孩是不會像我這樣優柔寡斷的。」
「明明你是強者啊!只是還未找到目標而已,為甚麼你總是這樣看自己?」
…
「不如我問你吧,如果你有一個不能治的病,終生影響你的活動,你怎樣看待自己?」
「甚麼意思?」鄺仲學一臉疑惑。「你得了甚麼病...?」
「一個問題而已,不用過度詮釋。」
「有病就找方法醫治呀,說不定我能幫到你啊!」
方法?說不定?哈。
「鄺仲學,感謝你在我身上的付出,你是我的人生裡,第二個萍水相逢而對我無私付出的人,但是,真的不必了。」
「為甚麼!」
「對沒有未來的人,不用投放太多。」
我知道自己不會有。
「不要說這些話啊,你還有四十多年的工作生涯,才一年而已,就說這些話?」
「不,快十年了。」我輕輕搖頭。「我能有多少個十年?」
「甚麼…?十年…?」鄺仲學嚼不出意思。
「這樣吧,不如我們交換手機號碼,找天再出來吃飯吧。那時候,你請客就行了。」
聽過我的話,鄺仲學悔恨非常。
「還是說,改變主意了?」
我打算撒謊的時候,鄺仲學向我微微鞠躬。
「抱歉杜麗程,今天打擾你了。」
「要道歉的是我,這段時間裡浪費了你的照顧,要是你把時間花在找女友,一定能找到很好的女友。」依然沒有看他一眼,我說。「你值得更好的。」
「杜麗程,原來你不是笨,你是故意的!你真的很固執!」
這時我聽到鄺仲學好像抽答了兩下。
「所以我才說︰你看錯人了。」
「再見!」
「再…」
我還未把話說完,鄺仲學已經轉過身,聽不到我的說話,離開了海旁散步道;我還是站在海旁前的欄杆,等待甚麼似的姿勢。
甚麼也帶不走,甚麼也得不到,又一年。
我愈來愈痛恨自己。
見一步,走一步,真的不是理想策略,臨時策略也算不上。
但是當下,我能怎樣走接下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