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130章 - 比較低的起點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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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章 - 比較低的起點 (二)
 
取長補短。我不像白先生般有壯健的身體，能從事體力活，我的強項…想了很久，唸書應該算是唯一強項，今天的我的確很會唸書，但是唸書不是工作技能，即是踏出社會的今天，所有事接近從頭再做，另一個可行的方法是找一個專業，由低做起。除此之外，還得面對書寫時候的問題，很可能被上司、僱主責罵。當下我沒有任何頭緒，路，只能見一步，走一步。
 




了解自己的手牌。除了擅長唸書，這三年間我的成就只有香城大學畢業的一紙文憑。
 
有甚麼用？
 
沒甚麼用。
 
為甚麼？
 
因為香城太多大學畢業生，無數大學畢業生都在找工作，僱主不會因為我是香城大學畢業就對我有優待，我在他們眼裡只是眾多大學畢業生的一員，應聘的都是共同競爭的職位，能收到首輪面試邀請，已經比八成申請者要強，但就是過不了筆試。
 




打從應徵政府職位開始，我有一個習慣︰面試失敗後會禮貌地要求面試表現報告。幸運地，有不少公司回覆我的請求，方便我分析面試失敗的原因。
 
不論是應徵政府、私營公司職位，整齊套裝、端裝儀容、稍上脂粉，是基本動作。面試時候的服裝儀容、言行舉止，如我所料，面試官沒有負面評價，我甚至收過「表現得體」的評語，但是陣亡原因呢？
 
就是筆試。
 
面試官覺得我在筆試的表現不夠「誠意」，甚麼「對公司不夠認識」、「作答表現拙劣」、「組織能力低下」等等一萬個理由，都是同一個原因︰我不能在限時內寫得足夠多。說真的，答案為甚麼不讓我口述呢？口述的話，我有自信令面試官滿意呀，筆試簡直是刁難，要我在包括筆試的遴選中突圍而出，太困難了。
 
從畢業年第一學期的大型公司，到現在的中型公司，沒有半次成功，像今早收到的電郵，已經收過無數次了。
 




我在想，同學裡，我應該是唯一一個努力找工作，但是一直失敗的人吧？
 
「真失敗…」
 
要是最近的中型公司全告失敗，就只剩下來者不拒的小型公司和不需要大學文憑的職位了。要挑那種職位的話，為甚麼我要花三年時間唸大學？
 
「社會學…中學之後為甚麼要挑社會學呢…」
 
最新我終於問自己這個問題了。
 
就像中學時候找不到唸書方法一樣，今天我找不到前路方向，因為自己總是見一步，走一步。
 
哈…人真的總是重覆相同的錯誤呢。
 
究竟，工作要找到甚麼時候？我不知道。




 
難道真的要像挑大學科目一樣，隨便挑一個嗎？
 
我不想這樣啊。但是還可以怎樣？我已經非常努力找工作了，總是敗在筆試上又不是我想了。
 
我能幹甚麼？
 
我不知道。
 
──杜麗程，你不是一直嘗試醫治書寫的問題嗎？情況怎樣？
 
對，我一直嘗試治療，可惜的是…沒有任何進展，我完全不明白。
 
三年了，真的三年了。當年治療師廖先生建議的療法，我幾乎每天都努力練習，我真的不明白，指力、握力我都有了，日常生活的動作我都能做到，部份比較複雜的動作例如繫鞋帶、結鈕扣，雖然有點困難，但不至於書寫那樣完成不了，到底發展協調障礙的原因是甚麼？有沒有解決方法？我非常、非常想要知道。
 




似是疑非的答案，倒是有的。
 
運動。
 
多運動，某一天就會像開電燈一樣，一打開就亮起來。這句話對嗎？
 
從專題分享那天開始，我漸漸愛上了運動。跑步、遠足、游泳、踏單車等等不需要對手的運動，每星期進行兩次左右，隨心情而定。有時花上一小時，有時花上一整天，反正工作找不到，這段時間很閒，如同唸社會學一樣。
 
「難道唸書唸得清閒，畢業之後失業得也很清閒嗎？」
 
我不想這樣的。
 
如果書寫是一種複雜人體運動，那為甚麼其他動作我都能做好？我甚至能人所不能︰踏單車，我十多分鐘就掌握要訣、感覺，水準好比李沛弦她們；游泳，其他人要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候才學會，有些人怎樣學也學不會，但是我一個小時就學懂了，雖然游得不怎麼快，但學習時數是破記錄的一小時，是一小時啊。一齣戲的時間就掌握了這兩種運動，這可是得到運動健將孫楚遙的認證︰我把不可能的事完成了。朋友裡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這個成績，難道踏單車和游泳，要比書寫簡單嗎？
 
為甚麼唯獨這個動作對我如此艱難？




 
我愈來愈搞不懂，這種訓練的唯一得益是身體健康了，治療進度接近零。
 
於是，接下來的工作應徵，我一直敗在筆試上，香城大學之名沒有為我帶來任何好處，反而因為我沒有規劃的性格，令需要找工作的現在，變得不知所措，人生失去方向。
 
這幾個月裡，我依靠三年來大學的獎學金、各項資助儲下來的錢，還有不知道算是微薄還是可觀的補習收入過活。
 
說到補習，這可能是我的唯一成就。我發現不少學生相當喜歡我的教學方式。三年經驗、透徹掌握應試技巧，本來已經足夠讓學生得益，學生們評價我的講解︰相當有趣，能激發他們舉一反三。甚麼「讀書的趣味」、「讀書的奧義」，雖然覺得他們言重了，拿我來開玩笑，但是學生的成績有明顯進步，甚至有公開試學生考到B然後向我道謝，證明我的教學的確有效，收入以外是工作的喜悅，我很喜歡這份工作。雖然如學生們所言，作為他們的「小老師」，我的唯一缺點是「手抄很醜」，是小學生的水平。我寫慢一點的話，字體不會很差。
 
總而言之，我的說話，是動聽的。
 
經驗與實績令我的時薪高了不少，即使如此，對比一份全職工作，月入仍然有一段距離。這也沒辦法，誰叫我筆試表現不理想，就是沒有好公司的全職工作聘請我？
 
所以現在的生活是依靠補習收入幫補，絕對不算理想，是勉強能過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