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第14章 - 讓步

一個火車乘客如果有自己的目的地，是不會因為其他乘客而改變已經計劃好的旅程。
 
在「人生」這趟火車裡，不是所有人在每件事都有清晰的目的地，很多時候有種白忙的感覺。幾個月，甚至幾年後，才發現自己做過的事根本不是自己想做的，覺得自己走了冤枉的路，我想盡力避免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
 
抄寫方面的問題雖然沒有絲毫進展，但是日常學習方面我找到一個平衡，現在最大的問題只剩下一個。
 
「學校不認同我的做法，他們不讓我退修。」
 
我很明白，不論學校的政策如何，我都不會配合，不然完蛋的會是我，學校是不會可憐我的。即使校長和我都浪費時間來了一次「對話」，但是彼此都說服不了對方，各執一詞，在我的角度看，那只是一場「家長式管治的訓話」，校長根本沒有把我的話聽進耳裡。
 




為了保持自己的成績，我不顧校方反對，堅持自己的做法，成效也是明顯的。
 
即使化學科是一如既往地繼續吞光蛋，在其他科目的測驗考試，我把所有審題的時間都省掉，從頭到尾一直的寫，藉此克服長題目、論述題的書寫速度不足；配合平日把空出來的時間做習題、研究答題方式，從應試角度看，這是有效的，得到的考試分數是中上水平，
 
而個人層面，有兩個問題沒有處理過。
 
第一，學習效率問題。高中第一階段就出現的讀書效率低的問題，到現在高中第二階段好像沒有明顯的改善，令二會的準備工作變得很痛苦。因為應試時沒有時間審題、核卷，還要熟練得一看到題目就接近知道答案，在二會這個世界級困難的公開試，需要投入大量時間熟讀考核內容，還有一大堆我之前沒有時間操練的習題，要追回的進度是海量的。
 
第二，我的抄寫問題沒有絲毫改善，一會備試的時候我感覺到抄寫的問題有惡化跡象。來到今天，我感覺到這個問題，或是說「病情」，好像穩定下來了，沒有惡化下去，是穩定地差。這幾個月的時間裡，我消耗了不少時間跟學校周旋、適應新的學習量，結果仍然是忽略了這點。
 




總的而言，我還沒有理會這個「病」，精神集中在學習上。血路是殺出了一道漂亮的，但是積壓的問題還在腦後，我深知逃不了面對的一天。

停學？備試的進度來到今天，我覺得自己沒有這個選項。我只能在備試的同時，嘗試找方法醫這個「病」。嘛，因為時間分配的問題，醫治方面接近零進展，但總是念念不忘。
 
第二學期只剩下一小段時間就到期末考，化學科應該會像幽靈一樣纏著我，直到第二學年的退修期，學校是不會讓我現在退修的。
 
我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
 
被校長「教訓」之後過了一段日子，陳老師又把我召到課室外面。我心想，該不會校長又想見我了吧？我不想再花那種時間啊，現在時間緊迫，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杜麗程，第二學期剩下的時間你不用再上化學課了。」陳老師重點式說明。
 
是我聽錯了嗎？
 
「學校不是一定不會讓我現在退修嗎？為甚麼改變主意了？」我還記得校方斬釘截鐵不讓我提前退修的立場。
 
「校方不是讓你現在退修，只是讓你今後不用再待在課室了，家課習作考試也不用完成了。」
 
「甚麼意思？不讓我退修但是不用我上課交功課？」
 
「這年級的所有老師開了幾次會，做了這樣的決定。見到你決心這麼大，其他科目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我們知道你的學習策略，雖然作為老師不認同，但是你的方法算是成功的，我們不想就這樣困著你的時間，所以決定對你寬容點。條件是你不能參加期末考，即使你還是化學科的學生，你必須缺席，當然學年成績單會出現零。」

幹嗎事情變得這麼混沌？我是化學科學生，但是讓我不用完成科目要求，又強制我不能出席期末考，然後強制我在期末考拿光蛋，甚麼呀？
 
「懂了嗎？只要你不出席期末考，現在開始就可以無視化學科的所有要求了。」




 
現在的我只想擠出更多時間學習，其他的事我恨不得全部無視，所以我不想深究陳老師提出的建議，他這麼說，我就跟從吧，又不是甚麼惡魔的交易，我也不想學校又找我麻煩然後事情又變得大條。
 
「好吧。」
 
「麻煩這件事低調一點，意思你懂了吧？」
 
不想太張揚，讓其他學生知道學校立場軟化，或是傳言到了學弟學妹讓他們有樣學樣吧？
 
我接受了學校向我提出的「秘密交易」，從此化學科跟我沒有關係了，如釋重負，雖然期末考還得再拿零分。
 
從結果看，學校不是因為我認為自己有學習上的問題，為我的身體著想才出此下策，而是他們放手讓我按照自己的策略行事，同時要保護校規的威嚴。
 
「畢竟學生主觀的感覺，真的不能認真，學校無視我的說話是可以理解的。現在這樣也是好事，即使學校不關心我的身體狀況，但是對我網開一面，這點還是要感恩的。」





就這樣，第二學期的期末考在無限備試的節奏裡結束，在這段時間的不斷努力，我沒有令人失望，分數回到接近前列水平，當然除了化學科。
 
化學科派發試卷的時候有一段小插曲，理所當然我並不在場。
 
聽陳冠亮他們說，化學老師怒氣衝衝抓起一份試卷當場撕碎掉到垃圾筒，小休時候老師不在課室，同學們都很好奇那份考卷怎麼了，所以走到垃圾筒收集碎塊，只見考卷幾乎雪白無字，只有分數欄寫著「NA (「Not applicable」的簡寫，意即「不適用」)」，正常人也能推測到為甚麼老師生氣了。
 
不到一年就要上二會的考場了，來年的春季便是決勝的時候，所有備試生的心裡應該開始忐忑了，還好現在我們有兩個多月的暑假稍事休息，中學的最後一個學年，相信會是最難熬的一年吧，中學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這一年的發揮了。
 
聽以前的師兄師姐說，最後一個學年不少學生壓力大得突然病倒，影響發揮，甚至因為催谷過度而最後被送到醫院。嘛，這些說話不是恐嚇我們，而是希望我們面對這個世界最困難之列的考試，要養好身體才能有好的發揮。
 
從前聽到這些傳聞，很多同學都被死亡兩會嚇怕，但是我一直都比他們冷靜。
 
「可能因為我一直都是一個不正常的人吧，這個可能是『病』的問題一直在影響自己的學業，再多的問題也不怕了。」
 
面對自己的狀況，我只能譏笑自己的無能，因為我的確不知道怎樣開始解決這個問題，歲月的無情好像跟我說「你沒時間醫治了，算了吧」，但是我一直沒有放棄的念頭。




 
醫治的漫長過程，始於接下來理應非常忙碌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