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149

「你好似覺得好稀奇，未見過咁？但你大過我，又會出咁遠地方，應該見過先係。」苗妍在這雜物房，抱著雙腿：「不過，你應該有聽過兩腳羊嘅故事？」

「兩腳羊......？」

「係啊，爸爸同我由細講到大，佢話因為香港好多羊突變嘅原因，進化成「兩腳羊」，喺出面有唔少，佢會定時定候捕捉一啲返嚟食。」

「......咁兩腳羊係點？」

「同我哋一樣有四肢、皮膚、軀殼，但係個頭係羊頭嚟，味道唔會話好差啊嘛？呢個時代有肉食算係咁。」苗妍說。



突然間，我腦中閃過苗俊砍大鼻脖子，那熟練的手法。

「你爸爸每次帶肉返嚟，兩腳羊條屍係咪都會無咗個頭......」我又說。

「噫？係啊......」苗妍眼定定，望著我：「你又知嘅？」

因為，那些根本不是羊。

的確如富林比比說......



是人肉。

我不是說苗妍是共犯，因為根據她的說話來看，可能她也不知情。

當時只有十二歲的她，誤把爸爸說的話一直當做真理。

苗俊每次把人類屍體帶回來，為了欺騙女兒是羊，只好砍下他們的頭顱，再胡說一個兩腳羊突變的故事。

「呯、呯、呯」屋外隱約傳來敲撞聲。



「咦，咩事？」連苗妍都好奇。

我站起身，主動過去窗口探查，可是還是看不到什麼情況。

「會唔會係病者......我唔想夜晚聽到佢哋啲笑聲......」苗妍害怕起來。

正當我想行出屋外，看看發生什麼事情時，苗俊的房間出現了解鎖的聲音。

苗俊解鎖快，行落樓梯更快：「交俾我睇，你上返去休息。」

他又是握著把開山刀。

「真係？唔需要幫忙？」我問。

「我有經驗。」苗俊行出屋外，更反鎖了門。



我扭扭門柄，真的給鎖住了。

接著，我又走到廚房的後門，看看有沒有鎖掉。

「咔咔」

果然，如我所料鎖住了。

窗口那些更不用想，都有窗框的。

唯一，只得那個方法。

雜物房的天花有個窗口，除非有梯子否則上不去，但是我可以叫艾匡幫忙。



「苗妍，你阿爸叫你暫時返入房先，鎖好門，出面情況好危險。」我騙她先回去。

「喔......好啊。」

見苗妍走後，我就鎖上雜物房的門，叫艾匡醒來。

「艾匡、艾匡。」

「......係？」艾匡悠悠張眼。

「幫我個忙，我要出去。」

「出去......？」

「係，由呢個窗口。」我指住上方的天花窗口。



「點解唔喺正門出？反鎖咗？」艾匡做個半蹲的姿勢，讓我踏上去。

「係，同埋任何人叫你開門嘅話，都千奇唔好開。」我踏上她的手和肩膊，最後一股作氣推窗跳上窗口。

「點解啊？」艾匡抬起頭，問。

「信我。」我只留下這麼一句，就用鉤傘當作游繩般下降到屋外。

繼而，就往剛才的撞擊聲過去。

如今聲音仍隱隱約約地發出，只是「呯、呯、呯」變成「咚、咚、咚」。

我穿過村屋之間的巷子，追隨聲音跟到去不遠處的一間村屋前。



我輕輕推開門去看，發現門內有個人正躺在中央，手腳被人用麻繩綁著，不過是背向我的，無法看見他的容貌。

「先生？」我喊一喊他。

見他沒有反應，我又行入些少去看。

他是暈倒了？

突然，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

如果他早就暈倒的話......

那剛才我出來後的「咚、咚」聲是誰發出的？

思緒正要尋出答案的一刻，身後冒現一個人影。

下意識告訴我，要馬上回避！

於是我急速向前一撲，果然避開了刀劈一劫。

是苗俊。

「你好奇心太重。」

他說。

之後，他關上了門，又再使用反鎖的技能。

「咔」

「呯！」我的腳沒來得及踢他，踢到了門上。

「原本，我唔諗住咁做，見到個女難得識到同齡好朋友。」苗俊仍然站在門外，說：「但我哋大人咁樣防嚟防去，都無咩意思。」

說罷，苗俊步回自己的小屋中。

「呯！呯！呯！」我嘗試了幾次的踢門，可惜都徒勞無功。

「噫啊......」不過，聲音卻驚醒到同樣被困在屋中那人。

這男人約莫三十出頭，嘴上被封住一張膠紙。

我俐落地為他撕掉膠紙和解下麻繩：「你係咩人？」

「啊！嗄啊！」他望見我，先是大吃一驚：「你都、你都俾佢捉咗入嚟......」

「係，咁你？」

「我都係......」他坐起來，望向大門：「原本......我諗住趁半夜......佢訓咗個陣，用個身撞門逃走，不過都俾佢發現咗，仲打暈埋。」

「佢做咩要困住你？」

「佢當我哋係食糧，當我哋係食糧......」

「你哋？仲有其他人？」

「原本仲有......」他低下頭，哭不出聲：「不過睇嚟食淨我一個。」

「點叫你？」

「喬文軒......」他的雙手一重獲自由，就拖著虛弱的身軀尋找逃出方法。

不過，苗俊既然放心把人囚禁在此處，定必不是能輕易逃脫的地方。

室內沒有任何可用之物，出口亦只有大門一道。

「咚......咚......」喬文軒他不甘放棄，以肩膀撞擊大門。

看似是一道普通大門，但應該都經過精心設計。

相信，除非外面有人經過，否則沒有其他逃離的機會。

「抖啖氣吧。」我叫他。

「我要出幫兄弟報仇......」喬文軒沒完沒了的。

「兄弟？」

「我有另外四個戰友一齊嚟，但全部俾個條友當兩腳羊食哂......」喬文軒咬牙切齒的。

他的兄弟應該有一部份，殘留在我肚子裡。

「啊！」喬文軒無力撞擊，就坐到地上喘氣：「嗄......嗄......可惡啊！」

漫漫長夜裡，不知時間的流逝。

放棄撞門的喬文軒，問我：「你邊到嚟？」

「夕鯨國。」

聽罷，喬文軒只是點點頭，打量我一眼：「咁遠水路......都落入宜個人手中......咁唔好彩......」

「應該一早落殺手。」我低下頭，沉思著。

「點解唔殺咗佢！？」喬文軒追問。

「唔想殺錯良民。」

「你嘅仁慈害死咗自己。」喬文軒又用力擊打門身發洩。

「你同佢有深仇大恨？」從他的情緒來看，我推測。

「無、無......」喬文軒不斷地苦惱的踱步，到後來把頭跪到地上：「我只係想出去，只係想走，我仲有好多事情未做，我嘅任務仲未完成......我唔想白白咁死！」

聽他的哭泣聲，像屈屈不得志那樣。

良久，我才道出：「其實，我仲有個方法出去。」

「你啱啱諗到！？」喬文軒馬上把頭轉過來。

我站起來：「一早諗到。」只是想了解下他的為人再算。

畢竟被囚禁在同一地方的，都不代表都是個好人。

「咁點樣走？」

「拆咗部冷氣機先。」我說。

「冷氣口？無用，嗰個口位根本唔夠我哋爬出去。」喬文軒看看都知。

「係唔夠，但我無話用嚟爬出去。」

「咁係點？」

「吸引病者。」

「吸、引病者......」他愣住。

「病者比正常人類力氣大，吸引到病者過嚟嘅話，應該可以靠佢哋破門。」病獸是大獎，舌女是二獎，之後其餘的都差不多。

「好......」喬文軒立即就去動手。

把冷氣機拆下後，我握著盾傘把手伸出，然後一下一下地拍門牆外，吸引附近出現的病者。

一開始是沒什麼反應，因為都給雨聲蓋過了。

但直至喬文軒往外面大喊，好不容易才吸引到一隻吞肥走近。

「呢隻無用，繼續喊。」我說。

「啊啊啊啊！！！！！！」喬文軒繼續發出叫聲。

另一邊廂，苗家村屋二樓。

「開門吧，艾匡。」苗俊正站在雜物房的門前。

因為上鎖的關係，苗俊無法進入。

「鳥嘴先生去咗邊？」艾匡只問。

富林比比則畏懼地靠牆站，完全不知發生什麼事，只覺得鳥嘴恩人不見了，外面的苗俊又是烹煮人肉的倖存者，氣氛頓時有些恐怖。

富林比比拉拉艾匡指頭，小聲詢問：「艾匡小姐，鳥嘴恩人係咪死咗......」

「我有事情要同你講，你知道？我唔想用暴力方法開門，始終你係佢朋友。」苗俊說。

「隔住門講就得。」艾匡知道鳥嘴先生離開前交代她不要開門，肯定有其原因。

苗俊手插著腰，低一低頭：「我想講嘅事，係咁，啱先你阿爸跟埋上嚟，同我出去處理病者......佢意外受咗傷，已經唔係人類。」

「......」

「我知道要你突然間接受，係好難面對，但如果你唔介意，你可以留喺到，同我個女做朋友。」苗俊頓一頓，續說：「另外嗰位富林，都可以留喺到，你煮飯有一手。」

「喀」此時，苗妍都從房間出來。

「你安慰下你朋友。」苗俊讓女兒接力。

「艾匡！我知你應該好難接受，不如你出嚟先，唔好困住自己啊......」苗妍真誠地安慰。

相反，艾匡非但沒有一絲悲傷，反而苦思著策略。

最終，她想出個方法：「富林比比，之後落嚟可能要靠你。」艾匡蹲下，雙手搭住他的膊頭。

「靠我？」

「我抱高你，你從上面天窗出去。」

「！」富林比比表情大大呈現個驚訝的感嘆號。

「得呢個方法......」艾匡繼續跟他，說出方法：「首先，鳥嘴先生一定唔會俾病者殺死，個苗俊講緊大話，其次就係佢應該受困？一係陷入咗困境，你出去睇下佢喺邊，呢個地方唔大。」

「但艾匡小姐！我戰力得１！！絕對做唔到任何驚為天人嘅事情嫁！！！」富林比比極之害怕。

「咁就發揮你嗰１點潛力。」艾匡抱住富林比比的腰，將他抬上到天窗處。

幸好，艾匡身高本來就有一米七一，要協助富林比比上天窗不會太吃力。

「噫！！」富林比比舉高雙手，卻還碰不到窗邊。

「我推你上去，一、二！」艾匡稍為用力將他推高一點。

富林比比就像籃球場裡，要成功跳高碰到籃框的孩子，抓住窗邊後呈現出無比的成就感，緊接再一股作氣地爬上。

大雨下，在屋頂上差點滑倒的富林比比微微將拳頭握緊：「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