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2》: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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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味。」
廣場那群天環人,開始進行太公分豬肉。
一人一片,不知是豬還是人的肉,徒手放在嘴中嚼。
恰到好處的油脂和細肉,使他們大舔指頭。
「一陣仲有咩節目?」有個天環人,特意問那位半月面具男子。
「等等跟我嚟就知。」對方回答。
「競技場下場比賽,好似都有蒙其薩德出場?」
「哈,大家好好珍惜呢個機會,呢個大紅人唔係成日出現喺寬恕營。」
「我已經諗好一招終結技,叫佢試下。」一位貴公子說。
「講嚟聽聽先?」
「一百八十度扭曲哂四肢,呢招好唔好?」
「呢啲只係帶出基本嘅痛楚,表演終結技嘅重點,係令人感受到心靈嘅震懾!我就諗到一招,有興趣嘅,我哋宜家去競技場搵個好位先?」
「好。」這個天環人群組,吃完東西又齊齊往競技場去。
如果可以再次找到蒙其薩德,那也不妨再去一次。
我混入了天環人群組,跟著他們去到競技場,其間沒人覺得有異,
除了我們,有數名天環人都一早坐在觀眾席上等待下場開始。
競技場在相隔一小時後,就會展開第二場格鬥。
在觀眾到達一定數量後,女司儀再次從競技場的木橋上行出,跳到一塊巨大的石柱上,在上面使用廉價的擴音設備,為眾人提供即時戰況。
「各位休息完一個鐘,繼續準備觀賞比賽未!?眼睛放鬆完,就繼續睇啲刺激嘢,今次再請出兇猛嘅野獸蒙其薩德!!!對上因為好奇行出倖存區,而被拐帶嘅黃晴恩小姐!」
「今次係女參賽者?真係益我……」蒙其薩德流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叫黃晴恩的女生,跟被困籠裡的人一樣又瘦又虛弱。
這裡根本稱不上做競技場,叫虐殺場比較合適。
「大家都等唔切喇!比賽開始!」女司儀直接宣佈。」
橋上的工作人員一聽比賽開始,就將源源不絕的武器向下倒落,一時鐵棒、菜刀、長棍、鐵鏟傾瀉著,使得黃晴恩要護頭閃避。
「啱!俾哂啲武器佢就啱。」蒙其薩德都顯得優閒,沒急著去殺。
黃晴恩在地上挑選了一把小刀,迅即往蒙其薩德方向跑去。
赤手空拳的蒙其薩德站在原地,等待對手前來。
「啊!」黃晴恩突然急剎,改變姿勢向蒙其薩德擲出小刀。
以為她會直接上前的蒙其薩德明顯失了預算,立即伸出一隻手護在胸前,擋下原本可能會插中胸口的小刀。
「啊噫……」黃晴恩見攻勢失敗了,慢慢退後幾步。
原本歡悅地唱,歡樂地笑的司儀和觀眾,都訝然起來。
「邊個教你?」蒙其薩德輕力把小刀拔出,掌心流出一行鮮血。
「宜、宜一招係之前嗰個女仔用過……」一位觀眾指出。
「係啊!」另一位觀眾也看得出。
「之前?」有人跟我一樣,看不明白。
「上兩個月前比賽左右,有個女仔係俾人捉嚟嘅參賽選手之一,佢都用過宜一招,殺咗個寬恕營一方嘅選手。」坐我前面那位觀眾,替身旁的朋友解說。
「呢招係有啲小聰明,但對我唔啱用。」蒙其薩德踏出腳步,往黃晴恩去。
「唔好啊……」黃晴恩不斷退後,想從圍牆攀爬上觀眾席:「救我呀求下你!」
可惜她的夠高,觸不到牆頂。
「救我呀!!」黃晴恩不斷拍著牆壁,極為絕望。
「上嚟呀!快啲啊!」突然,一位年輕的公子伸手給他。
黃晴恩馬上捉住他的手,爬到去圍牆上,只要兩隻腳一跨過去,就可以上到看台了。
不過,世上不會有突如其來的好人。
「省啲啦,哈。」救她的那位天環人驀然鬆手,使黃晴恩從兩米高的地方狠狠摔下。
當她摔下時,背後那龐然的影子亦覆蓋住她了。
「各位,終結技時間又到……」蒙其薩將受害者抱起,雙手緊緊鎖住其腰:「提供啲方法俾我吧!」
「咩叫終結技時間?」剛才那個不明白的會員,又再問他朋友。
「係蒙其薩德係特別環節~因為有次佢喺比賽話,殺人已經殺到厭,咩方式都試過,就叫觀眾提供方法俾佢,大家就叫「終技結時間」。」
「係咪大喊個方法俾佢就得?」該名天環人即場試驗,喊:「扭佢鼻骨!」
「扭鼻骨?就細細力咁捏一下。」蒙其薩德把手放到黃晴恩鼻樑上,她隨即喊得要生要死。
「咔噠」
只是一下,黃晴恩的鼻骨就明顯曲掉了。
「呀啊啊啊啊!」黃晴恩劇烈痛喊。
「頭骨分離!」、「薩德!!!拆哂啲牙齒先!!」、「切個鼻落嚟睇下──」
那個原本什麼都不懂的天環人,不知不覺就投入競技場的氣氛裡。
「繼續、繼續,提供我多啲方法……」蒙其薩德緊抱住黃晴恩,滿意地橫視在場觀眾:「我咩都做得出,Come on baby!!」
上場那位年輕的男生,他付出性命求存的畫面,在我腦內揮之不去。
至少,我一回到競技場,就想起剛才的事情。
於是,我不抱任何期待,說出這句:
「寬恕佢。」
在眾多聲音中,可能我的方法異常特別,使蒙其薩德眼神最終聚焦落我身上。
「你講咩話?」蒙其薩德想要再聽一次。
「寬恕佢。」我再說一次。
「寬恕……」蒙其薩德低頭輕笑,一邊笑一邊搖頭:「如果我寬恕咗佢,我會得到啲咩?」
「咁你要問下自己。」我說。
我們兩個之間的對話,一度令場面冷了下來。
大家都訝然著,我們的對話內容。
連女司儀都好像無法救場,不知要加插什麼話才好。
「你知唔知寬恕兩個字,係代表咩?」蒙其薩德問。
「嗯?」
「代表住只有強者,先能夠寬恕他人。」蒙其薩德低頭輕嗅,其懷中抱住的黃晴恩:「弱者,無資格出聲,無資格談論寬恕。」
「噫嗄……啊……救……我……」黃晴恩哭著、無聲地訴說。
她的聲音,明顯是衝我而來。
「哼……個天環人傻咗啊?以為自己有少少錢,就咁大言不慚。」橋上的盜賊都輕蔑一笑。
「如果你無方法證明到,你係有資格講「寬恕」兩隻字,咁呢個女仔……」蒙其薩德抱住黃晴恩的握力漸漸增強,使她瞳孔因痛楚的遞增慢慢增大:「即將會感受到何謂痛不欲生,嘻嘿嘿嘿。」
「你要我證明?」我站起來。
「哇……」坐我周圍的觀眾,都感到驚愣。
女司儀結結巴巴地,想解除緊張的氣氛:「呢位貴賓請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蒙其薩德把黃晴恩像玩具一樣掉到旁邊,說:「我未試過咁興奮……殺天環人?又可以令我嘅罪行再加深一層。」
我從看台座位行到一旁樓梯落去,再跳到競技場的圍牆上:「規矩?」
「無、無、無……任何規矩。」女司儀特別加重語氣,似乎想讓我不要逞英雄:「競技場入面,就算講投降都無用……貴賓不如你返去座……」
我從圍牆,跳入競技場內。
腳步著落沙地一刻,女司儀想叫也叫不住了。
競技場石柱上火焰正幽幽燃燒,火舌的影子正映射在牆上飄忽不定地擺動,正如變幻莫測的血染沙場。
黃晴恩一哭一啼的,爬到我附近。
「救、我……」污手垢面的她,無力地捉住我黑袍袖邊。
「好啊,大家見唔見到英雄啊?仲唔為佢歡呼!?」蒙其薩德捏鬆手指的骨頭,準備大幹一場。
坐在席上的天環人,很生硬地拍著掌。
可能是因為我,打破了他們身為「天環人」階層是絕對安全的迷思。
我伸手向背後為頭髮紮個馬尾,以防他會用手拉扯。
最後,右手取出鉤傘。
「遮?」蒙其薩德低沉哼笑,雙手各持起一把巨斧:「喂喂,司儀,做咩仲唔宣佈比賽開始?」
「比、賽開始!」女司儀吞一吞喉,然後跳回橋上不知跑去何處。
我們兩人在競技場中,先是繞住中心輕慢踱步,沒搶先出擊。
「身體一分抖顫都無,嘿……」蒙其薩德也不是莽夫一名,他會觀察我的微細舉動:「你一係就白癡到真係相信自己有實力,一係就真係長年經歷住大量殊死戰鬥,但我諗都係前者,嘿嘿嘿。」
突然!蒙其薩德作出擲斧姿勢,我下意識就作出反方向飛撲的回避,意料不到的是他的第一下只是虛擲,第二下才是真的擲出巨斧。
巨斧從他手中飛脫而出時,就像個巨輪能捲起地面上的沙塵,而它正不偏不移地向我腰部直直飛來。
無法在極短時間內作出第二次回避的我,盡最快的速度將盾傘拿出、打開!
「啪!」結果,盾傘開到一半就被巨斧打走脫手。
幸好的是,盾傘改變了巨斧飛擲的流動的方向,以大家各失一把武器作小結。盾傘脫手後,薩其薩德像個日耳曼的狂戰士,單斧向我咆哮衝來!
他衝來第一時間就揮落巨斧,作出重砍一擊。
預視到他攻擊動作順序的我,早一步滾身躲開,然後再一次站起來,用鉤傘瞄住他的眼窩,按下發射按鈕。
「噠!」鉤抓射出。
「啊噫…!」蒙其薩德咬緊牙關,及時側頭避開。
鉤抓最多擦破了他的臉皮,沒有成功將五觀的核心勾住。
「過嚟呀!不知好歹嘅天環人!!!」蒙其薩德左手扯住鉤抓的鋼繩。
他強大的肌力真的把我向前拉了幾步,但我很快就將鉤傘脫手,以脫離拉動的控制。
蒙其薩德握住巨斧的右手,又要往前砍下我一記,我取出身上最後的劍傘打橫防禦,將斧擊格擋掉,然後伸腳踢落小腹,拉開一點距離,再打開劍傘、抽出劍刃,向他胸口揮出一刀。
「嗖……」為他胸膛斬出一條血痕了。
「哈……」蒙其薩德輕輕觸摸胸口的血液,神色陷入了狂奮狀態:「啊啊啊呀呀呀!!!!」
我連續閃躲他的三連砍,他似乎已經沒什麼的攻擊手段,不過仍然未能掉以輕心。
在他胡亂四砍時,我找到個空檔刺他右眼睛,但他可能殺紅了眼,居然無視我的刺擊,誓要砍上我一記,於是我刺完之後只好立即鬆手,全力抵擋住巨斧的砍下。
我的做法是把身子迅速仰後躺下,雙腳彎曲舉起踩住斧柄,這樣就可以一併運用大腿和小腿的力量,去抵擋住對方雙臂的力度。
「哈哈哈……你係個強者……你有資格講寬恕……」蒙其薩德用力咬牙,唾液像野獸在嘴角流下:「但你唔會有機會講出聲!!!!」
力量將要竭盡之前,我又再一次滾避,這次蒙其薩德學聰明了,見我滾避馬上整個人一同壓下來我身上,但有面具的優勢,便是可以擋住對臉部的攻擊。
沒有面具的他,有一張右眼被刺盲的臉孔,在他意圖捏我頸子時,我就舉起兩隻手指戳入他仍滴血的眼窩中。
「嗚啊啊啊──!!!」蒙其薩德第一次喊出痛楚了,這令觀眾席上的天環人極為驚訝。
然而,我更沒為意到是,剛才跑走的那位女司儀,已經帶同寬恕營的某個人,在橋上暗暗觀看這場格鬥。
可能蒙其薩德知道我手指再深挖下去,連腦組織都挖出來,於是放棄捏我脖子,先遠離我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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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遠距離的我們,馬上拾回自己的武器。
蒙其薩德拾起巨斧,我則跑到老遠,把鉤傘和盾傘拾起。
「你係一流嘅獵物……」他靠住餘下的一隻眼睛,繼續追尋我動向。
我將傘子回收後,進入了競技場內唯一的破爛小屋。
「通常入得宜間屋嘅……」蒙其薩德擦一擦沾血的嘴角,說:「都係死到臨頭,諗唔到任何辦法嘅人……」
我站在小屋的空門前,打開盾傘將自己掩蓋。
「我知道你啲遮係有特別改造過……你宜把係特別堅固……」蒙其薩德狠狠咬牙,發出只屬於野獸的聲音:「吼!!!」
蒙其薩德由小步、疾步、奔跑,以為我是作出防禦姿態的他,沒有擲出巨斧,反而持斧衝鋒,打算來個你死我活。
在橋上把戰況看得清楚的一名盜賊,意圖提醒他:「蒙其!小心佢遮後面……呀嗄……」話未說完整,他便被橋上女司儀帶來的男子,用手刀一記打在喉嚨。
「呀嗄嗄……」盜賊他無法發聲,喉嚨像啞了一樣。
「大河孝佬大……」另外兩名盜賊暗訝。
「外人唔好喺到說三道四。」名為大河孝的男子,將雙手放回腰後。
就在蒙其薩德衝到射擊範圍之後,我才放下盾傘,把一直隱藏蓄勢待發的鉤傘,瞄準到蒙其薩德的左眼。
我特意在兩米範圍內射擊,除非這個叫蒙其薩德的有驚人的神經反射能力,否則基本上是躲不開。
「呀吼啊!!!!」另一隻眼被鉤抓射盲的蒙其薩德,胡亂地直衝入屋內。
因為是預計之內,於是我側身一避,讓出空門位置給他衝入。
要預測一個人,只需要從他的脾氣性格入手就可以。
像蒙其薩德這種狂野型的,通常越戰越勇,越是受傷便越是強大,但同時智力都會急降,比起戰鬥技巧,如果兩個人不相伯仲的話,戰鬥智慧就顯得尤其重要。
就算是任何一個想法、
一個看似不可能的念頭、
有些少天馬行空的計劃,
只要能夠令你增加勝算,都應該去做。
因為由落場那刻,已經將性命作為代價。
「呯──」蒙其薩德撞到爛屋內的牆上。
「哇啊啊!!!」他站在中央處對著四方八面不停亂砍狂揮。
他知道,現在屋內一定比外面空曠的沙地安全。
我不發一聲,就讓他亂揮亂砍一會兒,反正他會因而失去最後的方向感。
「呼──」
「呼──」
「呼──!」
蒙其薩德一下比一下力大,更會發出劃破空氣的聲音。
「膽小鬼出嚟嗄啊……」兩眼皆滲住血水的他,以沙啞燥狂的聲線大吼。
此時的蒙其薩德,應該已經失去方向辨別感,因為他正用巨斧作為盲公竹,觸碰著周圍的一切,就算是一些細沙從二樓流落的聲音,他都變得極之敏感。
幸好的是,那些天環人看得不發一聲,全部人看得發怔,不敢眨眼。
我將鉤傘發射,射在蒙其薩德的左側牆壁上,聞聲的他馬上舉斧迎至,我迅速將鉤傘的鋼繩拉至到蒙其薩德的右側,形成一個套索般將他身體繞住圈轉,直至鉤傘被拉出來的鋼繩差不多到盡頭,再把鉤傘的勾柄,勾住盾傘的勾柄,然後將盾傘伸出爛屋外的無框窗口,打開傘瓣,將傘子卡住……
當我回頭時,蒙其薩德已經被鉤傘的鋼繩纏綁住。
「啊嗄……無……無可能……無可能啊……你做咗啲咩……」蒙其薩德無法承認失敗似的,瘋狂地咆哮:「做咗咩啊你個廢物!!!」
「如果你隻眼仲見得到,我驚你會嚇親。」我說。
「你、嗄啊啊!!」蒙其薩德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
我行出小屋想走到黃晴恩旁邊,把她一開始挑選的小刀拿起。
「多……謝……你……」她眼皮痛得半合半開。
更沒想到的是,那些天環人居民拍起掌來。
我默默望了黃晴恩一眼,再拿著小刀返回小屋中。
在昏暗的小屋內,觀眾們只能隱約地見到我。
「我……我……投降……係我輸咗……你有寬恕嘅權利……」蒙其薩德咬牙切齒,道出不情願的一句:「寬、寬……寬恕我……」
證明只有強者,才能寬恕人?
這不是,我下場的真正目的。
「我只問一次。」我拋拋手上的小刀,反手握住抵在他喉嚨:「關於牧師嘅一切。」
「牧、牧師……你伸隻耳過嚟……我講你聽……」
「嗖」我一刀刺在他的腰側。
「嗚啊噫噫……我無話唔講……」蒙其薩德用力咬牙。
「咁講。」
「佢曾經……僱用我獵殺……病獵。」
「病獵?獵殺邊個病獵。」
「所有病獵……」
「喺你手上死嘅病獵,有幾多個?」
「……」
「嗖」這次,我刺到他右腎的位置。
「啊嗄嗄……四個……三個?唔……唔記得……」
「仲有冇任何事情。」
「無……」
「無?」我將小刀抵在他下陰。
「佢每次都會……每都嚟營……都會去宜到嘅電波發射站……」
「發射站……」那裡,好像被寬恕營列為禁地?
「仲有冇任何資訊?」
「無、真係無……真係無……真係無啊……」蒙其薩不停重複這句。
「安息。」我黯下神色。
「唔、唔好呀!唔……唔!咳嗄啊啊……」我往他脖子右面,刺入了小刀。
「如果寬恕係強者嘅專利,咁復仇……」我將小刀拔出,血花急從傷口濺出:「就係弱者嘅權利。」
確認蒙其薩德失去一切氣息後,我才將盾傘和鉤傘解開,再拾回劍傘到背脊上,將那把染血的小刀交還黃晴恩。
「你嘅勇氣,有回報。」
我說。
黃晴恩臉上傷痕累累,但都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蒙其真係死咗……?」橋上的盜賊問。
「厲害,厲害,戰況完全出乎我所料。」名為大河孝的男子,在競技場木橋上鼓掌:「作為獎勵,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條件,呢個係競技場明文規定,一般選手都會揀離開宜到,所以佢哋先參加比賽,但睇你戴住面具,你應該係天環人?你應該唔需要揀「離開」作為獎勵吧。」
「包括,入去電波發射站?」
「呵,先生,雖然我唔認識你,但你入嚟好似已經一早有目的咁。」大河孝兩手放在橋繩上,居高臨下地俯視。
「純粹係想參觀下。」我說。
「如果係參觀,咁當然可以。」大河孝擺擺手,讓手下去做事:「帶呢先生去電波發射站參觀,唔好超過十分鐘,然後將呢位未死嘅選手,放返入籠入面。」
「佢唔係已經贏咗?」我反問。
「贏嘅係你啊,先生。」大河孝一看就知比我老,卻喜歡先生來,先生去。
「……」
「嘿嘻,個鼻仔真係慘嘍。」從橋上下來的盜賊,準備拖住黃晴恩回去。
「等陣。」我叫停他們。
十分鐘後。
我抱住這個女的,從堡壘離開。
她見到外面的陽光時,眼睛有點適應不來,於是合起上來。
「多謝你……多謝你……」虛弱的黃晴恩不停唸著這句。
我放棄了去看電波發射站的機會,選擇將她救出去。
我不知道,決定是否做錯。
不過……
算了,反正都作出了選擇。
行到大木門前,我讓守門人開門給我們離開。
「陽光好暖、空氣好好……」黃晴恩試圖輕輕張開眼皮。
我帶著她,走出寬恕營的大門。
「呯──」大門關上。
「唔知艾匡……」
黃晴恩說出的名字,使我步伐停下。
「佢感唔感受到相同嘅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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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匡?」
「係……」
我擺出警惕的目光掃視一下四周,附近有不少盜賊經過,說話應該不太方便,於是我將黃晴恩抱入沈子帝的帳篷內。
「咁快出嚟?你當咗宜到係自己屋企?」坐在軟墊上的沈子帝,抬頭一望發現我抱著個女的:「……呢個女人係!?」
「我救出嚟嘅人。」
「即刻交返入寬恕營。」沈子帝將手放在刀柄上。
「放心,合法咁救出嚟,我落咗競技場挑戰。」
「競技場?你作為參觀者應該無得……」沈子帝詫異。
「我殺咗,蒙其薩德。」
「你殺咗佢?」
「咁樣,先救到佢。」我放下黃晴恩,打量帳篷周圍:「有冇藥膏之類嘅嘢?」
「無,最多有啲碎布俾你簡單嘅包紮。」
我將手按在黃晴恩的曲掉的鼻子上:「之後落嚟會有啲痛,但想呼吸暢順返……就忍下。」
黃晴恩合起眼睛,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用力往她鼻翼一按!將它移回正位。
「呀啊……」她小聲細喊。
「蒙其薩德……你係點殺佢?」沈子帝最關心,還是這一點:「同埋你搵唔搵到,關於牧師嘅情報。」
「用少少腦就殺到。」我抬起頭,望向沈子帝:「至於牧師……係搵到啲嘢……但可能要你幫手。」
「仲幫?我已經當你係天環人咁處理,幫你混入去寬恕營一次……」
「咁你想唔想幫你兄長復仇?」我問他一句。
沈子帝想了想,續問:「……要點幫。」
「寬恕營入面有個電波發射站?你有冇方法入到去。」
「嗰到有人守住,難。」他一口否定。
「聽講牧師每次入營都會去嗰到,話唔定有啲咩秘密喺入面?」
「……我諗諗先。」沈子帝盤著腳、低頭思考。
望見黃晴恩,我就不禁說出:「我宜明終於你,點解唔喺入去住。」
「咁我諗你,都見到相同嘅事。」沈子帝向她瞧一眼,說:「人要殺就殺,但當做畜生、玩具咁養住,就唔太啱我性格。」
「你性格好啱做病獵。」我淺淺一笑,抱起黃晴恩準備離開。
「咩意思。」沈子帝問。
我沒正面回答他:「我下次嚟嗰陣,希望你已經有方法入到個電波發射站。」
要不是我和沈子帝有共同找出牧師的目標,可離不開這裡了。
出到復仇營,我才繼續向黃晴恩詢問:「你識艾匡?」
「識……」
「佢俾人困住喺入面?」
「係……不過佢最後一次出場後……就無再見到佢……可能佢已經走甩咗,又或者死咗……」黃晴恩斷斷續續地說:「但我相信佢已經走咗……我哋成班人約定好……喺東面嘅畢拉山道……相見大家。」
「佢當初點解會喺嗰到……」
「唔知……但佢教我哋好多技巧……」
「包括你一出場嗰下飛刀?」
「係……」
「嗯,我相信佢無死。」
「你都識艾匡……?」
「識,仲好耐無見。」
我帶著黃晴恩橫越馬己仙峽,再打算穿過荒無人煙的渣甸山。
可是,一到達無人的市區,病者比較就明顯增加。
在山上我還能靠山林綠木作掩護,但市區就比較麻煩。
規劃好的街道,令病者和人類都得在規劃好的路上相遇。
幸好街上有不少空掉的罐頭、小石頭、碎玻璃樽片等垃圾,方便我用聲音去將病者引走。
「噹──」我躲在一輛廢車後,將收集來的小石頭擲到街邊的衣飾店廚窗上。
本來一路上很順利,畢竟一般會徘徊在街外的病者都毫無智慧,但在我們要上畢拉山道時,我們遇上了麻煩。
由於前方的一些道路受阻,病者數目又眾多,我們有必要越過庇護工場。我們從破裂的窗戶入去,並在昏暗的工場內找到一些款式相同的簡單布鞋。
「你落唔落到地?」我問。
「應該可以……」黃晴恩試著雙腳觸地。
「你睇下有冇一隻布鞋啱你號碼?」
黃晴恩在百多隻布鞋的工場中,找到一款號碼合適的,一穿就著上了。
「跟住喺我後面。」黃晴恩穿好鞋子後,我伸手扶起她。
庇護工場裡頭像間工廈,數十多張工作長桌上,仍放住一箱箱的造鞋物料。
在這工場更入之處,我們看見一隻大眼,他正向地板凝神注淚,讓自身混沌的淚水一滴一滴落下到地面。
因為是大眼,我選擇無視行過。
但就在工場的最末端,站著一隻奇形怪狀的生物……
我很確定,我未曾見過這一類生物。
連黃晴恩一見到他,便用手掩住嘴巴,防止自己嚇得叫出聲。
那隻生物就像所有屍骸的聚合物,諸多的人類殘肢和軀干組合而成,它們堆砌成一團能夠移動的東西,外形極為詭異。
我伸出一隻手指,示意黃恩晴不要發聲,然後利用潛行的步姿,從一張又一張的長桌下慢慢靠近到那邊。
近距離去看,可以清楚見到殘肢軀殼之間,更混雜著人類的頭顱,頭部的臉型酷似唐氏綜合症的人類,如今他們像塊麵團被擠壓成一起。
他擁有數十條手臂、數十條凌空的腿,但不知主體是什麼。
「咿──」他輕輕一個轉身郁動,動到旁邊的椅子。
為防他見到,我把身子壓得更低,駭然發現其沉重的身軀,僅靠一雙腿站立……
那雙腿位於聚合物的正中,應該是本體,但他用何許方法將那麼多屍體聚合成一體,就不得而知。
庇護裡工場裡,採用不透光的模糊玻璃設計,使得內部昏暗感大增,眼前的聚合物正緩緩地移動,在工場裡一步一步走著。
這工場格局是長方型,平均每三米就有一張工作長桌,黃恩晴位於工場中間的一條牆柱後躲著,我則靠近著工場末端的聚合物,如果想要從工場離開,就必需引開他。
我沒打算直面應付他的原因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著。
見那隻聚合物漸漸遠離工場大門,我便偷偷過去打算預先將門開好。
見他正往中場走去,我立即行去拉開大門的鎖,盡量保持聲音輕微,沒想到的是那隻聚合物馬上發出騷碎的聲音,我猛地回頭一望,竟發現他背後一條手臂上依附著一隻寄生眼,那隻寄生眼正勾勾地盯住我。
不單如此,他不同的殘肢上,都依附著一隻寄生眼,使得原本早該沒有活動力的人類殘肢,一一活過來,數十條手臂在擺動著……
「呯──」我索性一腳將門踢開,刻意造出聲響引走聚合物。
「黃恩晴,隻嘢一唔喺視線範圍之內就跑走,離開呢到!」說罷,我就往門後的走廊直奔。
那團聚合物沒意外地急速追上,可能他身體太過沉重,跑路時搖搖欲墜的,需要四方八面的殘手扶住牆壁保持平衡,至於那些沒有依附上寄生眼的殘肢,則沒有郁動的能力。
被一團如惡夢般的屍骸聚合物在後方追住,令我腎上腺素不禁地提升,我打開走廊一旁房間的門,打算進入去躲避,但關門前一刻黑壓壓的影子在外面逼來!三條印有屍班的手臂,猛然伸入,擋住我關門的行為。
我立即退後一步,拔出劍傘一刀就將三條手臂砍落。
但是對他的影響好像不大,一隻被寄生眼依附的腿將門拉開,意圖闖入裡面,幸好他的體形過於龐大,一時之間無法進入房間……
見他暫時被阻,我又用劍傘上前刺破一些小小寄生眼,果然一被刺穿,某些手腳就像失去電力的機器般垂下。
見攻勢暫時緩下,我快速打量一眼自己身處的房間,是庇護工場的安全廚房,後方有道門是通往另一邊的左側走廊,見聚合物擠進來只是時間問題,我便毫不猶豫開門進去。
誰想到,一開門轉頭向出口那邊,就見到隻病爪?
披頭散髮的病爪像隻凌厲的女鬼,在走廊盡頭的唯一出口飲泣著。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她仍未聽見我造成的聲音,從這裡開始我就以輕巧的步伐前進。
可恨的是,背後那隻聚合物經已穿過廚房,為了通過那窄狹的廚房,他似乎甩落了不少屍軀殘骸,體形沒有那麼壯大,但還是衝著我而來。
正好,黃恩晴在聚合物穿過廚房時,都急速從右側走廊,跑到去山口處。
現在只要引開病爪,就成功逃脫庇護工場……
眼見背後的聚合物正跑上來,於是我打個手勢讓黃恩晴先出去,自己則用劍傘敲敲牆壁,吸引她的注意力。
「咯……咯……」劍傘輕輕砍在混凝土上。
「嗉喃!」病爪立即進入警戒模式。
同時,背後的聚合物距離只差一小段距離,於是在黃恩晴推門的瞬間,我跑到通往二樓的梯口,繼續用劍傘敲打鐵製扶手欄杆,使得病爪和聚合物都遠離出口一點。
他們兩者如願地追上來,黃恩晴亦如願地逃出,我則急速跑上二樓,打算通過繞一點路,來離開庇護工場。
可是二樓走廊上,充滿住一爬一爬的耆者,令我逼不得已又上到三樓。
此時,那團聚合物經已因為重心不平衡的問題,跑不上來三樓的梯口。
只餘一路猛追的病爪,於是在到達三樓之際,轉身就向她踢上一腳,再向前揮砍兩刀,但這隻病爪站得很穩,沒因為我的攻擊而摔後,更反爪了我胸口一下。
「嗖──!」
「啊……」我下意識地按住胸膛,傷口冰涼觸感即時遍佈。
見這隻病爪兇猛到不行,我唯有收起劍傘,取出了鉤傘,跑到梯口一邊的不透光玻璃窗,用全身力氣以肩撞破窗口跳出,再用鉤傘將背後近在咫尺的病爪頸部勾抓住!
「哧」
從三樓跌落地上的時候,我兩手將鉤傘捉緊,在將要跌落地面之前,及時按下收繩的按鈕,將病爪的頸喉扯住,以防摔成粉身碎骨。
玻璃窗破裂的一刻,接觸到陽光的病爪立即就想逃走,逃回庇護工場那些陰暗的角落,可是被我的重量以及鉤傘用力拉住,身子被強行拉到窗前掙扎,同時紫外光線逐漸將她的上半身燒成灰燼,鉤抓能勾住的脖子都被燒得甩脫,使我還是從一樓半高的位置,重重摔落到庇護工場外的垃圾箱上。
「呯──」
「嗄啊……啊……」除了痛,還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