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起床啦!」

一個身穿校服,約十五歲的青年,正在拉著在床上的一具「死屍」。這個青年一頭短髮,眉如劍,眸傳神,輪廓稜角有致,簡直就是一個俊男的模樣。但是,其皮膚卻令人不敢恭維,大大小小的暗瘡遍佈臉上,猶如火山般的坑紋正在噴發出滾滾血紅的熔岩,加上黑頭的點綴,他的臉上簡直有如地獄般恐怖。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這是楊業浩,楊業桓的弟弟。楊業桓是在一間比較差的學校就讀,相反,楊浩卻入了一間很好英文中學,以楊業桓的話來說,這是他的狗屎運。
其實楊業浩的樣子原本就很不錯,雖然臉上有些黑頭,但卻不嚴重。他的臉,幾乎是在一晚間惡化的。怎說呢,還記得那一天,楊業浩放學回家後,滿身汗水,便趕緊去洗澡,吃完飯之後,就去休息。

大約在晚上的兩三點左右,楊業浩突然拍醒了楊業桓,說他的臉好癢,楊業桓隨便打發他走,叫他去洗臉。第二天起床,楊業浩整張臉都變得油油的,還有幾顆含白的黃色暗瘡正在蘊釀。





由於楊桓的父母親都到外地工作,而楊業桓也不太在意,以他的話來說,這才算是青春。在此之後,楊浩的臉幾乎都是每天一顆,隔天兩顆,最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當然,自暗瘡多了後,他的自信也隨之下降,但是作為大哥的楊桓,卻無法幫助他什麼,只能祈求他的臉快點回復原狀。而楊業浩每天也堅持洗臉,把臉上的油脂洗走。

「幾點了?」楊桓從披窩中探出了頭,蓬鬆的頭髮頓時出現在楊業浩的眼前,慵懶的聲音徐徐地響起。

「快八點了。」剛好,楊業浩今天放假,在他眼中閃過了一刻嬉笑的光芒。

楊業桓瞳孔猛然收縮,深吸口氣,凝重地道:「靠,遲到了。」




 

這是一間紅白相間的中學,靠近巴士總站和西鐡線,交通非常方便。中學分兩邊,以中間的一條橋加以連接。高座的有六層,低座的則有四層。外牆呈白色,由於歲月的洗禮加上久久沒有重新粉飾的緣故,所以佈滿了一層灰黑色的塵埃。
 
高座大多都是班房課室,以及一些特別室,例如生物室,物理室。而在低座則是教員室以及其他供教學用途的課間,例如電腦室。而禮堂則是跟高座連接,禮堂外層呈紅白相橫之色,雖然只是一種極其平凡的配搭,卻有種淡然的優雅氣味。

在禮堂的兩周皆有一個籃球埸,邊緣種植了密密麻麻一片油綠的植物,令人心曠神怡。

楊桓,現在處於高座地下的一零二號課室裡。他托著頭,幾乎整個人要跟桌子親吻一樣,眼簾重得像灌了鉛,彷彿下一秒就會把那靈魂之窗關上一樣。
他有他的講課,我有我有睡覺。





這個陳老師,上課極為沉悶,如果他不教書,想轉行的話,做催眠那些的工作,一定游刃有餘。

「鈴鈴鈴‥‥」

「各位同學再見。」

「陳老師再見。」

楊桓站起來微微彎腰,猶如機械人般說著,然後緩緩地坐下。

「聽說方鎮明很久也沒有上過學了。」一群女生正在八掛。

「對啊,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外了,聽他父母說好像是臉部發炎,臉會發炎的嗎?」另一個女生接著說道,隨即引起其他女生的哄笑。





「臉部發炎嗎?」楊桓慵懶地抬起了頭,一顆不安的種子,慢慢地扎根在他心中,悄悄地萌芽。

「好像有點古怪。」

這時,一個約一米七五的男生,托一托眼鏡,對著楊桓說道。這個男生戴著一個金絲眼鏡,眼小鼻大,頭髮油光遍遍,就像是典型的‥‥典型的什麼呢?
對!就是「金魚佬」的模樣!

他,叫李維逸,是楊業桓同班了五年的同學。對了,還沒有介紹,楊業桓是一個中六的文科學生,他從小就對物理化學那些東西不感興趣。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楊業桓點點頭,因為就算方鎮明有病痛,也不會請超過三天的假,可是現在他足足請了兩個星期的病假了,這情況的確有點反常。

「要不,找天一起上去他家找他吧?」兩人都知道方鎮明住哪裡,因為以前有段時間幾乎每天放學後都是上去打電玩的,那隻種遊戲叫做什麼來的?好像叫‥‥好像叫‥‥剩餘四人沒死!

方鎮明家裡總共有四台電腦,他父親是一個商人,很富有。所以,他們經常上去玩「剩餘四人沒死」。無他,為了節省金錢和電費而已。





但是玩著玩著,「剩餘四人沒死」,好像也死光了。

「明天放學去吧。」
 

隔天,放學時份,橘紅色的日輪墜向在那枯黃一片的高山之上,淡淡的夕照流連在每一塊樹葉之上,美輪美奐,令人猶如置身仙境般飄然欲仙。

楊桓和李維逸順著一條幽暗的斜路而上,由於正值深秋,所以大樹都漸漸失去了生機,變成了死寂般的枯黃。在地上,深啡的泥土和啡壓壓一片的枯枝,默默地等待著春天的來臨,那屬於他們的重生。偶爾一隻黃蝴蝶在空中閃轉騰挪,便隨風而去,劃過天際。

淡黃的夕陽,穿梭在樹葉間的空隙,最後傾灑在地上,照出那一剎那的光明。
「嘶‥‥」

每踏出一步,都會踩在了漫地枯葉之上,清脆的折斷響聲在空氣中繚繞,久而不散。然而,一陣強風掠過,把地上的黃葉皆是吹得四處紛飛,令兩人分不清身處地方到底是哪裡。

「你記得路嗎?」這時楊業桓用雙手蓋著眼睛,不讓那些葉刮到自己的眼睛。





「直走,轉右,就到了。」李維逸努力地回憶著那個熟識的方向。由於強風和樹葉磨擦而造成的聲音的關係,聲音傳到楊業桓耳邊時,已經微乎其微,但是他仍然依稀聽到。

大約五分鐘之後,兩人停在一間大宅的門前。這間大宅外層呈啞灰色,三層高,每一層大約都有一間半正常課室的大小。而在地下大門的兩側,各有一個繡花的窗戶,陽光能夠透過窗戶射進屋內。幾乎是每一層,都有著這樣的窗戶,適當地利用了自然光,令屋子增添了一份自然的氣息。

在大屋的周圍,被古典的圍欄所圍繞。圍檣由很多的小鐡支連接而成,而在中央位置更加有不小雪花形般的圖案,頂部呈尖狀,其作用就是防止小偷進內屋內。而在圍欄的頂部,更加有一些探測儀器,一但發現有人非法闖入,便會發出高頻的聲音,以提示有人非法闖入。

而在圍檣之後,有一片小草地,放滿了密密麻麻的菊花盆栽,可是大部份都是枯萎了。菊花算是需要大量時間去照顧的植物,無論是管理,澆水,施肥等各方面也要非常小心,稍有不差菊花也會一命嗚呼。而眼前這片的景像,顯然它們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有人照顧。

「奇了,方鎮明把這些菊花都當成了寶。」楊業桓大感奇怪,因為他知道方鎮明很喜歡菊花的。他常常說,菊花是代表了隱士,鬥士,傷感,高潔品格等等,而這些也很適合來形容他自己。

但是在其他人的耳中,菊花卻有另外一種的意思‥‥

楊桓和李維逸相望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發現了同樣的東西,不禁壞壞一笑,可是他們的雙眸旋即變得凝重起來。他們走到圍欄的中央,那裡有一道門,在門的右邊有一個打密碼的方格,而在方格的上方則有一個通訊的裝置。





楊桓伸出右手,然後按在方格中那一顆紅色的小按鈕,然後朝著通訊裝置,說道:「伯母你好,我們是楊業桓和李維逸,想來探望方鎮明。」

良久,一把沉穩成熟的女聲,從裝置中傳出:「小桓和小逸,你們好啊。」雖然聲音和以前一樣,但是卻難掩其濃濃的憂慮,彷彿出了什麼事似的。

「我們想來找方鎮明的。」楊桓禮貌地說道,可是在裝置的另一邊,方鎮明的母親卻久久沒有說話。良久,一把聲音幽幽地傳出:「對不起,他現在不方便見你們,所以‥‥你們請回吧。」說罷,方鎮明的母親隨即截斷了信號,好像不讓楊桓兩人繼續問下去似的。

楊桓和李維逸對望一眼,從她的語氣當中,他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現在兩人卻沒有辦法。李維逸聳一聳背,無奈地道:「既然人家不想見我們,那我們就閃唄。」

「不!」楊桓的雙眸中燃起了求知的火燄,他那目光在那圍欄之上緩緩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