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姐,我們要關店了。」晚上的9時35分,明明大門已掛上了關門的字牌,太和想著,難道她不懂字嗎?
 
一位棕色頭髮的女生來到理髮店前,不發一言,走進店內凝視四周。
 
『原來雪櫃就只有這麼矮小…原來太和的皮膚是這種又深又暖和的顏色…原來店子的樓底只有大約三個自己的高度…』,女生真想用力一跳,試試現在的身手。
 
太和看著這位女生,心裡想著明明是冬天,她卻只穿單薄的舊衣服,連鞋也沒穿,光著腳掌走進店子,她是個想求助的露宿者嗎?大和急急的取出咭片,雙手呈上給女生。「我們的營業時間是上午11時,至晚上8時30分,我叫太和,小姐,怎稱呼?」
 


女生小心翼翼地接過太和的咭片,心裡想著那一張小小的東西是甚麼來著?女生用舌頭舔了一下,沒有味道的,奇怪。女生用那光脫脫,修長而有三個關節的手指,打開了眼前矮小的雪櫃。女生想著,手指的觸感真有趣。
 
「小姐,我要關門了…小姐…」太和被女生舔咭片的舉動一嚇。
 
雪櫃裡仍然擺放著為小貓多莉而設的牛奶,還有那些清水煮熟的三文魚。女生端出三文魚,熟練的放進雪櫃另一方的微波爐。太和錯愕不已,這個露宿者還真夠熟悉理髮店的環境,還有,她一定很肚餓。
 
「小姐,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太和上前捉住了女生的手臂,「如果你是露宿者的話,我很樂意協助你,但至少你也放尊重點…」
 
「我是…多莉…」每句說話都要回答嗎?人類真麻煩,女生想著。
 


***
7小時前,亦即是下午1時35分,一名衛生部的職員獨個走進用來關閉流浪動物的動物監倉。正值午飯時間,越南的政府機關人員特別懶惰,都只會躲到休息室裡午飯或午睡,市民不敢求助,上司亦不會致電打擾,那是越南官場的不成文規矩。
 
職員個從腰包取出鎖鑰,將關著流浪貓的鐵籠逐個打開。小貓群起發出嬌柔的叫聲,職員將食指竪在唇前,要小貓別出聲,小貓竟然出奇地配合。職員接著放走了這幾天被抓住的所有流浪貓,當中包括多莉。至於流浪狗?管牠的,職員想著。
 
***
「每一種生物都有進化的可能……這一次輪到了貓……」貧民窟後山聚集著約二十多隻剛從衛生部逃出的小貓,空地中間是一大堆早幾天由鎮裡偷來的舊衣服,旁邊還有少量的冷球波波。身穿衛生部制服的職員男子一邊走入,一邊向所有的小貓進行演說。只見職員的身軀開始萎縮,制服逐步脫落,慢慢變回了一隻小白貓,牠叫可米。
 
「……大家都是同類,就讓我幫點忙吧。」聲線漸漸被拉高,可米用上貓的聲帶慈祥地笑說。
 


可米走到多莉面前,用利爪割開了多莉的右前足。多莉一痛,隨即向後退縮。可米用溫柔的聲線安撫多莉,然後用利爪挑出陷在肌肉裡的鋼製BB彈,那是被小學生射傷,近半個月沒處理的傷口。
 
「喵~」四周的貓叫聲始起彼落。可米繼續舔著多莉的傷口,只見傷口慢慢在癒合……
 
「你…想成為人類嗎?」明明是男生,可米卻發出像娃娃音的叫聲,在人類的角度是蠻滑稽的。
 
此時,多莉未及回答,身體已經出現異變!棕色的毛髮慢慢脫掉,骨骼開始變型,內臟在移位,手掌的肉球換成手指,四肢愈拉愈長,頭髗長出棕色的頭髮,五官也在改變,先是鼻子,接著是耳朵,最後是眼睛與瞳孔……變型是疼痛的,十數秒間,一位全裸的女生痛苦地伏在空地中間,她正是走入太和理髮店的女生,她就是多莉…
 
可米是第一隻進化出異能的貓,牠能令所有貓隻發生異變,變成不同物種,並得到更大的力量,而引發的關鍵是唾液。
 
接著可米為每一隻貓的傷口都舔了幾下,一隻隻小貓輪流變成了人類,一個個裸男裸女就在衣物堆中找衣服穿著。
 
「接下…來……做甚麼…」其中一隻由灰白色蘇格蘭摺耳貓變成的女生用生疏的人話問著。她原本是那種天生愁眉苦臉樣子的小貓,現在換了人樣,竟然是擁有陽光笑臉的美少女。
 
「我想…明天」他是由英國短尾貓變成的叔叔,「…陽光裡…伸個懶…腰…」


 
「找回…主人…」那是一隻混血的大花貓,「朋友…再次…喜歡我…」
 
「人類…我們…差…」一隻黑色野貓變成的男子用人話說著,「…報復!」
 
「第12批…」可米說著,牠絕對是一個沒有計劃的領袖,「你們是第12批被我變成人類的貓了。」
 
每一隻貓都靜聽可米的話,牠們是打從心底感謝可米的。
 
「其實世界早就有不少貓混入了人類當中生活了⋯」可米興奮的說著,「…LeBron James,Cristiano Ronaldo,他們都是貓呀!這麼喜歡小球,難道猜不出來嗎?我們擁有超越人類的體能,只是不能展現得太過份,以免暴露我們的存在呢。」
 
『也對,LeBron James喜歡玩麵粉的事早有聽聞過。』多莉在街上有常常聽到他的事蹟。
 
「我可沒想過帶領大家統治世界,或者將人類當寵物飼養等等…」可米說著,「你們要回去當寵物,或是以人類的身份生活,這都是你們的選擇,因為現在,你們終於自由,你們終於擁有選擇的權利!盡情做你們想做的事情吧!只要…」
 


每隻貓都在屏息靜氣。
 
「不讓人類發現我…」可米淘氣的笑說。
 
***
多莉最後吃了那一小碗三文魚,然後離開了理髮店,走之前太和還告訴她,若果有需要可以再來,只要禮貌點就可以。大約數十分鐘後,阿蓉終於趕到理髮店,相信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才遲到了,這應該也是太和關店後仍獨留在店內的原因。
 
阿蓉先是打了一個噴嚏,太和為她披上一件毛衣,再上前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阿蓉躺到洗髮用的皮製椅子上,由太和給她的頭部做按摩,然後開水為她洗頭,兩個人一邊洗一邊說說笑笑。阿蓉坐到剪髮椅前,太和細心的為她修剪一下髮尾。髮絲如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最後,兩個人親吻了一下。
 
這一切多莉都看在眼內,就站在對岸不遠處大廈旁的小巷,透過理髮店前的大玻璃。多莉看夠了,『所有東西都是我給你的。』。多莉慢慢蹲下身子,再向上用力一彈,整個人飛上半空中,留下一滴眼淚在小巷。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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