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界》: 第三十六章

有一株由稻和草綑在一起，然後繞成圓圈的東西貼在門把手內側。因為末段稍為凸出了一點，被我看見了，我才得以及時阻止304和9一起入內。
我把草環拿下來，推門進內。房間內擺設沒有變動，卻是空無一人。
「已經走了嗎…」我把玩著小小草環自言自語。
「小黑，你果然還記得呢！」蒸氣浴室冒出一個人的身影，「太好了！我還沒想好如果你的朋友也進來怎麼辦呢！」15輕依著門框，笑得很燦爛。
我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軟攤在沙發上。「從前我們都是這樣互相給大家暗號，以示藏身之處。」見到15令我很安心，有種久違了的窩心感覺。「自海選一開始，我就再沒見過你了。」
15向我走來，在我旁邊坐下。「我見你和你的朋友相處得不錯，就不來打擾你了。你有聽9說過吧，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我默默地點頭：「那天我聽到你們吵架。」
15和我一樣，張開雙手把整個人都陷進沙發裏。「曾經，我和她的好友一同爭取同一個個案。那個個案對我來說，其實是要求太低。但對她朋友來說，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誰知道到最後，只剩下我和她朋友。而題目竟然是，手上擁有較多積分的參加者直接獲得資格。她朋友把一切希望都放在那個個案上，卻因為遇上我這個超班的人，她失去了那個個案。」
「那也不能怪你阿！」我急著要為18辦護，想說些安慰的說話。




「小黑，我常常在想，究竟在這裏的我們，還是在人間的我們，才算是活著呢？」15突然把話題一轉，「到底當死後，我們清醒了，仇恨是會消失，還是會延續下去呢？」
「其實我阿，只覺得果然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人性始終是不變的。」15說著嚴肅的話題，我亦靜靜地聆聽著。「如果不循規蹈矩做別人期望你該做的事，別人做鬼都不會放過你。」15以苦笑概括所有。
我明白他想說的話。他在世是曾經做過的壞事，到後世界仍然被人拿來當話題；隨心所欲選擇個案，亦被人大做文章。
「9的朋友使用了自身大部份的積分去參加那個個案。」15平靜地說，「加上在海選過程中消耗的積分，令她在獲取個案失敗的下一刻，就因積分耗盡，從此消失…」
「當時我和9就在她身邊，眼見她慢慢變得透明，幻化為空氣。」15認真地向我傾訴，「所以9才會那麼憎恨我。」
我難以掩飾我愕然，震驚的表情。我從來沒想過，人原來死了可以再死。
頓時我就明白9的心情了，但我心中亦有一把聲音在說，是9的朋友太笨了…
人性嗎？我想不通。
畢竟我做人的日子，還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