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界》: 第十一章

我驚訝得合不攏嘴，因為我手腕的數字在上升，而304的在下降。
當數字上升到22000時，304鬆開了緊捉著的手。
我張著嘴，呆望著他。我想我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就像是一種交易，他把他的積分轉移了給我。但我驚訝的除了這個之外，更加是因為304的積分，多得驚人。
十萬位嗎？不，百萬位嗎？還是更多？
到現時為止，其實我還對積分這個制度不是很清楚，大概就只有新生會加1000，達到志願會加5000這兩項，我想不出到底要怎樣才會到達像304這個分數。
304無奈地看著我：「被你看到了嗎？」
他苦笑了一下，把手伸得直直的，像看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雖然經歷了很多很多次人生，但就算你問我，我也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才有這個分數。」他望著我，真誠地說：「目前我只知道，如果因為被殺、天災而死，或曾經生孕，會加分。相反，如果殺害生命，或進行過流產，則會減分。但其他的細節，我們一群在這裡生活，不再轉世的人，組織了起來，討論過這個積分制度，可是並沒有得出太大的結論。」
304別過頭去，回憶起來：「在那麼多次人生中，要算最合理能獲得這個分數的，就只有出生在二次世界大戰時，的那一次吧！」
我還是沒能給予反應，我在想，如果能擁有像他一樣多的積分，就可以長久在這裡生活，不用再轉世，不用再經歷人生的折磨。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年輕人。可是你人生的一切經驗，知識，智慧，都是寶貴的。這一切都會在你出生時歸零，在死後再累積。如果你不再轉世，就即是你停下腳步了。」304又嘆一口氣，「當然，這只是道理，你看我也不躲在後世界，風流快活。」




我們又沉默了。久久後，我才吐出一句：「謝謝…」
「年輕人，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和你分享積分的。積分是個人努力的成果，很多人都坐享其成，想看別人的笑話。因為如果你跌落到連基本分都沒有的時候，他們會少了競爭。」他語重深長地對我說，「所以，不要把積分浪費在這些地方了。」
我知道304說的都是對的，就像長輩對後輩訓話，都是出於一番關心。
「我一開始沒有提醒你，是我不對，希望你不要再回頭看了。」
304說完，起身就走了，留下我一個坐在草區，望著那一片天空。
時間還有2小時17分鐘，很快，我就又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我閉上眼睛，嗅著青草的味道，聆聽著風聲。
撻…撻…
遠處發出一陣陣腳步聲，慢慢向著我走過來。
我猛地睜開眼，冒起一個錐心的念頭，我既興奮，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