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降妖使—香城少年打鬼記》: 返校(2)
兩人笑了笑道別，便站到各自班中的隊列中。
一眾4C班的同學見到黃善容，不約而同的露出了複雜的微笑，可能是擔心，可能是同情，可能是感慨。
「善容......呀...」同學們好像是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唏，叫番我做善娘就得喇，咁拘緊做咩呀?」反而，是飽受過悲離的黃善容先淡淡微笑，反過來讓同學都輕鬆一點，如往常一樣便可。
「善娘，你沒事丫嘛?大家都好擔心你，或者你平時係靜螢螢咁，但係大家搵你幫手果時，你永遠沒話唔得......大家，尼一個月都真誠咁樣既你祈禱。」
有位同學，如此說是。
「話完全沒事係假既。......但係，我一定會堅強面對，唔洗太擔心我。」黃善容遂拍了拍同學們的肩膀，示意無須太擔心他。
也許是保護和尊重黃善容的關係，早會沒有提到他的事宜。
而當上課時，各個科目的老師都會先慰問他一番才上課，黃善容一一致謝。
事實上，自己休假時也沒完全閒著，過了喪事之後，一直有問陳揚錫和葉明恩，課程大概教到什麼內容，並以此來在晚上自修，尤其陳揚錫和自己都是中史和世史科的學生。所以現在聽書講課，還算可以聽個明白。
當然，又是運動又是自修又是「發夢修煉」的，要不是現在不用「發夢修煉」了，能先睡上一兩天好覺養好些精神，黃善容的腦袋再聽書估計就「過熱」了。
不經不覺就到午膳了，黃善容感覺今天有什麼不同嗎?時間過得好快呀。
「嗱，今日你揸主意喇，想食咩呀?」陳揚錫笑了笑，拍了一下正在收起課本的黃善容。
「哦，N記喇。」黃善容快快的道。
「吓?仲以為你想食咩耶鈴閣，薩力亞果啲添。而且聽明恩講既話，你今朝咪食左囉?」陳揚錫有點驚訝的說。
「之前話同你食N記，就出左事成個月......依家同你補飛啦~」黃善容苦笑了一下。
「呀......嘻，好啦~」陳揚錫聽罷，欲言又止了一下，便笑嘻嘻的答應。
NaDoanld，世上最大的美式快餐龍頭，亦是香城最常見的快餐連鎖店，因著一部份的特價餐，香脆的炸物和會送小玩具的兒童餐，廣受香城老中青和小朋友的歡迎，俗稱「N記」。
陳揚錫要是到了午餐時段是去N記或是美式快餐店其他買午餐，他肯定會買一份餐之後加大再加些炸雞之類的小食，然後不顧儀態的開懷大嚼。
所以說黃善容不時笑笑的挖苦他一點都不像富人家的公子倒沒錯，那有富家公子竟然喜歡食垃圾食物還吃相粗豪的?
果不其然，黃善容看了看陳揚錫那豐富的餐盤還有他已經大流口水的表情，儘管看了很多次也不禁的笑了笑。
黃善容自己倒是很簡單，十有八九都是叫特價餐，頂多轉冷飲或有新品推出時試一次。除了是節儉的性格外，他感覺特價餐已經很美味了，材料太複雜的漢堡包他反是無感。
「唏，請你食呀~」兩人用餐起來時，陳揚錫把加錢買來的兩隻炸雞翼，送了一隻給黃善容，而他自己已經急不及待的啃上一口。
「多謝喎~」黃善容露齒一笑，便拿起炸雞翼，跟著陳揚錫大嚼起來。
「話時話呢......課金仔你係因咩成為降妖使?」黃善容食了一半的炸雞翼，便嘴巴還含著食物，小聲的向陳揚錫問。
的確，他有點好奇陳揚錫為什麼成為了秘密的降妖使。
「嗯嗯......講尼就話長喇......嗯」陳揚錫一邊嘴嚼著，一邊無奈的說著。
「有一日，我親愛既媽咪話突然多病痛，我爹地就話晚上痾個尿竟然見到有黑影好似閃過咁，咪請左幾個風水師同道士尼睇囉，當然，效果就無乜喇。」
「直到我既師父上左尼，佢扮下野擺下陣咁，就話想同小公子傾個密計，即係我。」
「哼，當時我真係以為佢係度9up。佢話，我地陳家祖上有人用過鬼神運財而不還願，結果呢啲運財鬼就過尼搵尼代子孫尋仇喇...」
「嗯......所以你師父叫你做降妖使，打走佢地?」
「Bingo~好smart呀你!我有問番佢，你自己唔郁手?佢答番我，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陳家後人先可以真正誅滅運財鬼。」
說到此處，陳揚錫的語氣沉重了一些。
「嬌生慣養既我，當時點會應承佢丫......只係，媽咪身上既瘀傷越來越多，連醫生都解釋唔到。爹地既金行，唔知點解越來越多員工意外受傷，包括果啲由細睇到我大既叔叔姨姨......」
「......」
「我中二時應承左師父成為降妖使，我唔想再令父母同其他人受傷。中三時，我出師，就同果隻運財鬼決一死戰.....唏，記唔得中三時我請左一星期病假?」
「記得。唔通...」
「嗯，真係丫......我尼個只有下丙實力既弱雞，花左九牛二虎之力，攬炒咁款先擊殺到佢。」陳揚錫吃著吃著，苦苦的笑了下。
「原來係咁...課金仔，你其實大可完成左任務之後就回歸正常生活丫。」
「我都有咁諗過，不過當陽玄會交代，想要我保護一個人。果個人竟然就係你，因為你係"無極之子"......」
「我下定決心，就算我幾廢都好，在情在理我都要保護你!」
陳揚錫一手咬著手上的炸雞柳漢堡，笑著輕輕的拍了黃善容的肩膀。
「...多謝你。」黃善容有感溫暖的微笑著，剛好把陳揚錫請他吃的炸雞翼啃剩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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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了頓快餐，回到了學校，過了三節的課堂，放學了。
因為自已的特殊狀況，黃善容放學後還要先去找一找駐校社工袁姑娘。
袁姑娘一見黃善容來到，便親切又溫柔的噓寒問暖一番，黃善容放下了心，把自已一切的心情感受，這一個月所經歷的，還有一些家庭狀況都如實告訴了袁姑娘。 袁姑娘細心聽著，一邊像是錄口供般的寫著一堆筆記。
當黃善容語畢後，袁姑娘轉起她精靈的眼睛，重溫了自己寫的東西，便溫柔的向黃善容問︰「咁至少如果據善容你自己講既話，你同身為監護人既姨姨處相得好愉快，你姨姨既經濟能力都頗為優厚，我可以理解你目前對新家庭，好滿意，沒心理或者經濟壓力?」
「嗯。」
「咁.....有沒曾經感覺一啲失落，唔慣既感覺?感覺強唔強烈?」
「......有少少，感覺唔算大。姨姨或者唔係媽咪，佢唔識煮飯，佢唔係師奶.....但係佢真心愛護我同善儀，我對此已經好欣慰同感激。」
黃善容回想了今早上學的情景，若有所思的說著。
「好好。」袁姑娘微笑的點了點頭，便再發問下一條問題。
「今日番到尼學校，有沒咩唔慣呀?」
「嗯......今日大家可能對我有啲拘謹，其實我唔太在意，好似平時就得架喇。至於學業既話，之後有託朋友Send啲note同功課比我睇，我就趁夜晚自修，整體上我諗可以追得上學業進度既。」
「我諗大家同學仔正正係愛你，尊重你，在意你既感受所以先反而咁拘謹，咁去諗既話都唔錯丫。」
「善容果然好自律。如果有咩唔識，請教下李靜賢師姐丫，佢係高材生，又係你既伙伴，而且同你關係咁-好-。」
袁姑娘說「好」的時候，明顯的語氣加重了一下，意味深長的微笑著。
「袁姑娘......」黃善容回以她一個無奈的笑容。
「哈哈，作於社工既立場，我唔應該支持學生早戀......不過睇同學仔喇，你同靜賢，我個人就唔太反對既~」袁姑娘掩嘴的微微一笑。
「哦哦......」黃善容有點害羞的點了點頭，今天會談便先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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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善!」黃善容才一出社工室，就見葉明恩在門外等待，那表情像是一頭滿心等待主人回家的可愛小狗一樣。
黃善容見狀，略是驚訝，正要說什麼時，葉明恩已經拉起他的手，好像很期待的說道︰「如果你沒約人既話......我好耐沒同你一齊放學，今日一齊，好唔好?」
「......嗯，當然。」黃善容聽此，先是稍呆了一下，便溫暖的笑著答應。
兩人走出了校門，就這樣慢慢走著。
「你依家唔再著住係深邃埗添，如果唔係我地就可以一齊搭車喇。」葉明恩有點遺憾的說道，黃善容對此默默的點了點頭。
「明恩，食唔食啖甜品先番屋企呀?」黃善容淡淡一笑，指了指商場的位置。
「好呀~」
就跟平時一樣，月月甜品店人流不多，黃善容和葉明恩很輕易就找到了座位並點餐。
「尼度都係同之前一樣...真係好。」黃善容望了望周圍，漫不經心的說起。
「唏，你沒番學一個月昨喎~而且咁講好似咒尼間鋪頭生意平平咁~」葉明恩輕輕一笑，感覺沒什麼好唏噓的呀。
只是，她內心也知道，青梅竹馬向來喜歡不太多人的環境，而且經歷了這麼多事後......他大概真的很想如往常一樣，什麼事都不再改變。
「嗨，今日想叫咩呀?」甜品店的侍應姐姐一見是熟客，便熱情的打了招呼。
「嗯...想食尼個"天山雪蓮玉"!...不過今期夠唔夠錢呢?」葉明恩看了看新海報的新甜品，雙眼發光，很是嘴饞的說道。
不過想到這叫"天山雪蓮玉"的新品價錢也不菲，葉明恩心中有點十五十六的。
黃善容看到葉明恩那猶豫不決的表情，不禁淡淡一笑，便拿出了錢包在她面前晃了晃︰「今次我請你喇，下次自費呀吓。」
「呀，你夠唔夠錢洗先?」
「多到我依家都唔知點洗，放心喇。」黃善容小聲的自嘲道，因為小美姨每個月給他的零用錢足足有三千港元，對於以前就養成節儉習慣的黃善容來說，這簡直是一筆花不完的橫財。
「嘻，你既仔仔真係錫你喇。」
「呀......」
「嗯......」
侍應姐姐見此，打趣的說一下，殊不知兩人都臉色一僵，之後甚是尷尬的傻笑。
「侍應姐姐，我呢位"好兄弟"名草有主架喇......」葉明恩先說了話，無奈的傻笑著。
「噢係呀~Sorry呀見你地你咁親密，佢仲捨得比錢請你食野，仲以為係拖友添~」侍應姐姐儘管說錯了兩人的關係，倒不感尷尬，直腸直肚的說出了自己的感覺。「我地青梅竹馬，青梅竹馬......」黃善容低著頭，害羞的假裝玩起了手機來。
侍應姐姐也沒糾結，反正就是笑嘻嘻的去下單了。
「哈，李師姐同我表白果日，佢都問我同你係咪男女朋友添。」黃善容回想那天的情景，笑了一笑，想活躍一下氣氛。
然而，葉明恩一聽罷，好像瞬間沒聲好氣的瞧了他一眼，便不發一語的玩起手機來。
「......葉小姐，我講錯野?」黃善容尷尬的抓了抓臉。
「沒呀，我又點知你條女同你講過咩丫......」葉明恩假裝不在乎的說道，不過她之後像是想起些鬼主意，便壞笑道︰「咁，假設你答係，你覺得李師姐會有咩反應?」
「嗯......我諗佢會為左我而撬你牆腳。」黃善容苦笑了一下，背後這樣說李靜賢會不會不好呢?
當然這是說笑的，只是在於自己的"無極"和她對自己的同病相憐感，李靜賢在公在私都肯定會找其他理由接近自己吧?
「哇~黃先生依家咁有自信呀，吸引到要女神撬牆腳~」兩人說著說著，便一起笑了起來。
就在兩人談笑間，他們的飲料和甜品也一一到來。
「不過......」葉明恩吃了一口這用糖水，涼粉和雪呢嗱雪糕做成的"天山雪蓮玉"，果然一下子展出誇張的反應。
然而與平常不一樣，她吃著吃著，突然眼神留了在正在享用冰鎮奶茶的黃善容身上。
「做咩呀?」
「沒......只係我真係好好奇，點解李師姐會咁鐘情於你。」葉明恩淡淡的苦笑。
「嗯......因為......我夠溫柔體貼?」黃善容也是一樣的笑容，總不能告訴葉明恩，自己和李靜賢是天生的陰陽眼呀。
「哼~唔知醜!......喂呀，你講真話喇。」葉明恩笑了笑，不過她似乎還是繼續問道。
「咁我真係唔知囉......」
「......你講緊大話。」
「!?...明恩，我......」黃善容嗆了一下，驚訝的看了看葉明恩。
「我係你青梅竹馬，你口不對心我點會唔知呀。」葉明恩說著說著，整張臉越來越貼近黃善容，臉上亦莫名的認真。
「......明恩，尼個係我同李師姐既秘密，我諗唔方便講喇。」
「你果然講緊大話!哼!.....」葉明恩有點生氣向黃善容吼道，之後便一臉不想看到他的不悅模樣，側著鼓起的臉，速速的食起甜品。
「明恩，你又做咩事呀?」黃善容不解又苦苦的問著。
「你可以照直話你唔想講，我會尊重你......竟然對我遮遮掩掩咁，你至做咩呀......」葉明恩怒氣未消，既是略帶點怒氣，又無奈委屈的說著。
黃善容見此，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緩緩的說︰「對唔住呀明恩......我知你唔鐘意朋友對你有所隱瞞，頭先係我失言，對唔住。」
「哼~知你又做!」
「...我咁講啦，我同李師姐既家庭組成好相似，所以佢...有啲憐愛我尼個師弟?」這下，算是說真話了，雖然是一半。
葉明恩聽罷，才驚訝的轉頭看著黃善容。
「呀......原來係咁呀。」葉明恩好像有點後悔自己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
「算喇，師姐唔會介意既，佢又聽唔到。」黃善容倒不太在意，語畢便繼續享用著手上的冰鎮奶茶。
葉明恩知道李靜賢的背景後，也不好意思多問什麼。不過這次，倒是黃善容喝著喝著，他的眼神留了在正在享用甜品的葉明恩身上。
「你點呀黃生?嬲我頭先發脾四呀?」葉明恩注意到了黃善容的目光，無奈的說著。
「點會丫......只係，諗起我地細個點識啫。」黃善容漫不經心地攪拌手上的奶茶，低頭的微笑道。
「哈，做咩突然諗起呢啲野呀?」葉明恩聽罷，略是驚訝，之後也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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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的時候，我總是易羞怕事又慌慌張張的，加上眼睛能看見不一樣的東西，一離開了媽媽和祖母身邊，我獨自在幼稚園就更是沉默，生怕招惹什麼麻煩。
因此，同學也許不會欺負我，但話題就一句起半句止，談不上話。
除了，一位精靈活潑，老紮起馬尾頭的小女孩。
「小善!」
「噢......葉明恩，你......叫我?」那天，是學校旅行，老師和家長們帶我們這些小鬼頭去燒烤。
媽媽見我挺怕生的樣子，溫柔一笑，讓我坐在一座空桌椅上，安靜的畫畫，等有食物烤好了才叫我回來。
我很享受此刻獨自的安寧，身邊陽光充足而桌椅又有樹蔭庇護，暫時...肯定不用看到那些半透明的怪人們。
我大概畫了一會，那活力十足的葉明恩竟找上了我。
「尼度附近得你一個昨啵，唔係叫你叫邊個呀?」她笑了笑道。
「......請問搵我做咩?」我有點沒聲好氣的說。
「我想睇你畫畫，好唔好?」
「......好。」
葉明恩就一臉好奇的坐了在我旁邊，我能感覺到我在因害羞而臉紅著。我也沒什麼好畫，就素描著眼前的一棵大樹。
「哇~你畫既呢棵樹好靚喎。」葉明恩笑了笑的看著我，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
「嗯.....葉同學，你...點解想睇我畫畫既?」
「興起囉~」
「......」
「喂呀，你唔好成舊木咁喇~你好多秘密同心事咩?」
「你當係啦......」
「哦~怪唔得你咁靜喇......哈，不如同我講下丫?」
「......唔講得。」
「哼，有咩好唔講得啫~」
「唉......我我可以見到啲大人話叫"鬼"既野，葉同學你又信唔信丫?」
當時我沒想太多，就半開玩笑的說了出來。反正她也不會信吧......
「我信呀!」
「......吓，咩話?」
「嗯，我就唔信尼個世界有鬼既.....不過我爸教我，世界係無奇不有架嘛，信有咪有囉，有幾奇啫~」
「嗯......」
明恩其實也不信我是「陰陽眼」和這個世界上有鬼魂，然而我已經很高興，因為她至少會尊重我的說法，不懷一點異樣的眼光和想法。
除了那一次和兒時的明恩透露心聲之外，我再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陰陽眼」的事了。因為當懂事以後，誰知再說這些東西，人家會有什麼反應呢......
再者，我也不能保證，把「陰陽眼」的事說出去之後，鬼魂會不會有什麼反應。在情在理，我在保護自己，更要保護其他人。
「我地以後一齊玩丫，反正我地又住得咁近~」
「住得咁近?」
「唏~我就住係你對面昨!你咁都唔知?嘻嘻~」
我家的對面，是另一座民房，就是那兒呀?
「......嗯，好呀~」
四歲的我對著這位陽光十足的同齡女孩有點害羞的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到此刻十六歲的我們，就在甜品店回想往事，彼此漸漸傻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