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衝動的說要幫杰仔慶生,但我立即又後悔了--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與這些「網友」見面的打算。杰仔雖說不喜歡生日,但我還是能感受到他那點期待,尤其是他問我明晚要不要跟他吃晚飯的時候。

「唉!又唔早啲話我知,約左人喇!」我隨意找了個借口。
「咁⋯⋯唔緊要啦!生日姐」他好像有點失望。
「遲啲補返!」我最怕看到別人失望。

杰仔是Tinder上小數不會威逼利誘我交出照片的人。
「點解你唔問我拎相嘅?你唔驚中伏咩?」倒是我先問他。
「我想架,但尊重你嘛。」
「咁啊!你合埋眼想像下細眼大鼻大口嘅肥婆。」我開玩笑說,事實上我對自己外表也沒有信心。




「嘩!正啊,流哂口水喇。幾時幫返我慶生?」杰仔總有意無意提到慶生的事。
我本想再推搪,但好像已經沒有借口:「其實我怕醜」
「怕咩喎,你唔信我咩?」這個問題可詮釋為不同意思:不相信他不是外貌協會?不相信他的為人?其實我沒有這樣想過。就像我說的一樣,我沒有見面的打算。
「比啲時間我啦⋯⋯我要好熟嘅人先會見。」我再三推搪。其實我慢慢地把杰仔當成了真正的朋友,我怕把不想見面的事告訴他會讓我失去他。同時,我開始想:到底我最後會見到他嗎?
「好!咁我約你個幾月後嘅聖誕見,我要同你去迪士尼!」杰仔沒有放棄。對Tinder上認識的人來說,一個月也真是很久的事,因為平均聊天壽命根本不到一星期。那天以後,杰仔好像更用心維繫我們之間的關係。

「傻妹,你聽日幾點起身啊仲唔訓?」杰仔最喜歡偷看我WhatsApp的last seen,我也喜歡有人在意的感覺。但是⋯⋯他做的一切總令我想起一個我用力擺脫的背影⋯⋯
「訓喇!聽日六點半,好早」有時候,我不自覺把杰仔當成他,所以我總第一時間回覆杰仔。
「早抖傻妹」杰仔每晚都跟我說晚安。
「登登登凳⋯⋯」我電話響了起來,睡眼惺忪的我看看電話,是杰仔。




「傻妹,六點半啦!係咪要起身啦?」杰仔的聲音總是很溫柔。
「嗯⋯⋯我頭好痛,訓多陣。」不知道是睡不夠,還是生病,頭很重。
「你係咪琴晚凍親,我放工黎搵你拎藥比你」
「唔好!」我二話不說就拒絕,然後空氣靜了半响。「太辛苦你喇」我嘗試自圓其說。
「唔怕啦!就咁話啦!」杰仔堅持。
「乖啦!我頭好痛唔好要我擔心埋你」那個他曾經說過我是最懂反客為主的人,事實上所謂的「反客為主」是我身體的自然反應,就好像被熱水燙到會縮手一樣。
「嗯⋯⋯咁你有咩一定要話我知,我陪你睇醫生。」但好像萬試萬靈。所以最後杰仔也沒有成功見到我。

往後半個月,杰仔每天都叫我起床,放工致電我陪我聊天。我們的相處有點像熱戀中的情侶。
「傻妹,我地遲啲去澳門玩啊!」




「傻妹,我琴晚發夢見到你!」
「傻妹,你快啲食多啲野啦,成日唔食野!」
⋯⋯
我們的確無所不談。

直至有一天,我提到我在Tinder認識了一個患有抑鬱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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