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牽 70x: 有關神獸傳說 - 03

晚上十二時，阿信打個呵欠，再看著散滿一床雜物，又想起自己只能睡四小時又要起床…靠，不是晚上約了那堆巴士迷吃飯，也不用這樣晚睡吧！阿信抓抓頭，心裡咒罵那班不讓他回家的巴士迷，便把水瓶等東西放回背包裡。

這時電話正好響起，更加劇阿信暴躁。他呢喃著，咀咒那個凌晨也要打電話來滋擾他的混蛋時，他看見電話的顯示屏寫著「阿雲」這個名字。

「哎？阿雲不是在駕車嗎…」好奇心殺死一隻貓，阿信決定先聽他的電話再說。阿雲是阿信的拍擋，兩人作為 70x 替字軌，每天都要駕不同的巴士。阿雲來了 70x 不久，是裡頭最新的車長。

「這麼晚還打電話來，甚麼事？」

阿信煩厭的聲線卻沒法停止阿雲的話，阿雲糾結了幾秒，終究問了口，『你…有撞過鬼嗎？』





「欸？你想說甚麼？」阿信心裡浮起一個不祥的想法。

『工作的時間…有發生過嗎？』阿雲的聲音小之又小。

「想說甚麼？」阿信正色，難道…

『我在 8354 的中鏡裡看見白色身影，但沒有人在車上！！！！！』

接近慘叫地跟阿信訴苦，阿雲的表情應該害怕得很誇張吧…阿信扶額，他不敢相信的跟阿雲道，「甚麼？明明今天我上班時是 6863 啊。」





『壞車，最後廠出 8354 。』

說到這裡，阿信緊緊握拳，是 8354 。但問太清楚，阿雲會懷疑自己撞鬼。仔細想想，阿信小心翼翼地問，「你看錯了吧？沒那麼容易就撞鬼吧。」他聽到背景音是 8354 的引擎聲，還有閘門打開的聲音。

「我清楚告訴你，一個白衣身影…靠！想起就打寒顫！她入錢時錢箱還有聲音的！」

阿雲越說卻越興奮，換阿信不知道他到底是害怕還是好奇。但想到明早的字軌時 5 車，也就是說是 8354 ，阿信緊張起來了。搞不好明天那隻鬼就來滋擾他…「那麼你現在怎樣啊…？」

『就是聽到車頭有像小朋友哭的怪聲…是哭一樣的怪聲啊！』這是小遙早就說過的形容手法，這樣阿信就更肯定了。但明顯阿雲沒在聽，才說出這個重要線索，卻又沒回應阿信的話。





「喂！我問你是不是要劈車——要稱病啊！」忍不住要爆炸了，阿信向著電話吼起來。

『稱甚麼病？這麼晚才說劈車然後跟人說撞鬼？不被恥笑我跟你姓！』阿雲又開始脫線，為了停止這堆沒營養的對話，阿信乾脆用粗口打發這傢伙，「靠，麻煩的傢伙，說這麼多話就是沒事啦？去工作啦！」

阿信思考，他必須盡快找出那個白色身影，不然他們還有長時間要受。

 

幾個小時後，阿信約了阿君在九龍灣廠等。正五時半，兩人在 8354 前方，看著這架巴士。污漬在刷白的車身上是時間的印記，車頂的黑色油漆有點破落，和旁邊翻漆的厚厚黑油相映成趣。路線牌下的紅線卻異常搶眼，和廣告下的若隱若現的 KMB 標誌大相逕庭。

70x ，觀塘翠屏道。阿信嘴裡默唸著。

阿君在 8354 車旁走了一圈，他看了看車身，再打量車廂，一副狐疑的表情跟站在車頭的阿信道，「沒甚麼特別，也沒有碰傷的痕跡。」接著他打了個呵欠，一大早就回廠看車，累死人了。

「我說有就有，騙你有好處？」阿信眼神凝視 8354 的擋風玻璃，他無視跟本一臉不信的阿君，走向後門再上車。





看著走上車的阿信，阿君知道他甚少看見這個認真的阿信，最少是對巴士認真。雖然有個巴士迷女朋友，但阿信卻不怎對巴士有興趣。但這次， 8354 卻令這個男人破戒。

這時，阿信突然回頭。

「慢著，你不要告訴我，你不上車是害怕了吧？」

阿信露出邪笑，對於這個膽小的朋友，他瞭如指掌。阿君在車外一縮，再不自然地望向上層，「我在看哪裡會有白色身影啊…」

「天啊，要上車才看到啊，你有聽過你的同事朋友們，都在外面看見嗎？」

「靠！你還要我認嗎？別再說了！」阿君瘋了似的跳起，被看穿的心情一點都不好受。不過，作為一個男人也不能如此沒種，反正是他們撞鬼，自己上車也不會有大問題…吧？

如是者，阿君硬著頭皮，踏入後門。他掃過下層車箱每個角落，再看一下有沒有甚麼奇怪的東西在暗角。一點發現也沒有，阿君深深吸口氣，再轉向阿信時，他一臉挑釁的神色看得阿信反眼。





阿信嘆氣，沒見過鬼的人當然不怕黑，尤其是這個自大的傢伙。

車箱有著黑夜留下的涼意，日出的微光從車外車與車的縫隙中透出。幽暗的光線下微塵在空氣中飄浮，寒意沒半點減退，清冷的車箱越發冰涼。溫度進一步下降，讓阿君覺得自己好像掉入冰櫃裡般。領口漏入一陣涼，阿君拉拉衣服，看著寒意吹來的位置。車尾右邊，太平門旁。

僅僅一秒，有陣像電視上看見的雪花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阿君打個冷顫。

搞不好阿信說的話是真的。

他裝冷靜的轉身，深呼吸再挺胸，一步步走回後門。

「啊，都沒甚麼特別…」阿君勉強一笑，「我先回去派更部了，要換車就跟我說。全車身廣告、特別車、沒關係，要換跟我說。」

阿信再度反眼，「不用了，就 8354 可以了。」

「甚麼？！ 8354 是有東西在裡面的！有鬼啊！你不換車嗎？」阿信的話讓阿君立時神經緊張，他更把剛剛積下來的恐懼感一次過向阿信爆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才不怕啊。」阿信摸上方向盤，方向盤上的刮痕顯示 8354 的年紀，「看上這東西應該和 8354 一起很久了…我來 70x 這條線也差不多一年了。大家都遇到奇怪的事，恐怕是 8354 想表達些甚麼…？」

這時阿信望向車尾，眯起眼。

阿君順著阿信的目光看，那裡甚麼東西也沒有。但阿信的眼睛，應該看見甚麼。

又是一陣雪花。

——你真聰明，要不是你的女朋友聽見我的聲音，不然…也沒有誰發現。

白色連身裙少女，在兩人眼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