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牽 70x: 前傳 - 02

一年前的時光，統統重現阿洋的腦海。

那天有著初春的微涼，是人類適溫的好天氣。翠屏依舊熙來嚷往，行人在陽光下活動著。一個美好開始，總帶著亮麗天氣，還有讓人難忘的回憶。阿洋挽著背包，精神地走近站長室。他清清喉嚨，有點小緊張的拉開站長室的門。那道門又厚又重，阿洋花了點力把門拉開，他正想打招呼時，卻發現站長室一個人也沒有。

「怎麼沒人的－－哇靠！」阿洋皺眉，極少有站長的站頭可是連一個車長也不在。他沉吟同時，卻沒發現身後早有人跟蹤。那人一下子拍落阿洋跌背，讓他嚇得差點跌倒。

「甚麼沒人？沒禮貌！是你沒留意罷了！」光頭男人差點想用粗口開罵，但他看清阿洋後，和阿洋一同驚呼。

「老蕭？！」阿洋沒想過會在翠屏站遇上暫掛的師兄阿蕭。





「鄒凱洋！」阿蕭也沒想過久沒見面的阿洋會光臨翠屏站。

兩人就像久別重逢的好兄弟般寒暄一番，不久後阿蕭突然醒悟，好奇地看著在翠屏出現的阿洋，「慢著，為甚麼你在這裡出現的？難不成傳說中來 70X 上牌的那傢伙－－」

阿洋一笑，揮揮食指，「沒猜錯，難道你沒收到消息？」

眼前的老光頭反眼，「我一定會收到消息？」

舊友重遇的歡樂，很快就給站在室外的男人打斷。男人一身淡綠併灰色的裝束，明顯就是本站的重要人物，也就是掌握攪牌、私牌、提早或拉後開出的那個男人－－也就是站長。男人的殺氣之大令兩人立時靜下，再讓路給站長走進窄小的站長室。





「是你啊？那個後備？」站長低頭寫著簡便報告，並沒望向阿洋。

「呃。是。你就是明哥？」阿洋偷偷地看著明哥寫著假期申請。

「對，等下你接 8354 。」他抬頭，轉身打量這個年輕人，「聽說之前你是觀碼那邊的人？」

「啊不，一直都在慈中。」話未畢，站長室的門被拉開，一個中年大嬸走進來。她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再把飛單丢在桌上。她深深地歎氣，再一屁股坐在明哥身後的椅上。

「怎麼了？」明哥問著，但顯然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繼續盯著電腦工作。





女人不忿的一拍旁邊的空椅，「明哥！你說那些乘客是搞甚麼的？沒揮手截車還算在我頭上？等下還要回去見主任？ _ ！」她忍不住說了粗話，但明哥還是一貫的無情，他點擊著滑鼠，沒在女人的話後再說話。直到話音落下三秒也沒個誰答話，女人才意識自己在陌生人前肆無忌憚的大放厥詞。

「啊…你是？」她轉向阿洋。

「鄒凱洋，妳是我的拍檔？」阿洋不敢再說甚麼，恐怕得罪這個大嘴巴女人。

「是今天新來的拍檔？」她剛剛進入站長室的疑惑統統抹去，再熱情地拉起阿洋跌手，「很帥氣又年輕的小伙子啊～真的立時年輕了！」

阿洋汗顏，他沒想到自己的拍檔會是一個中年大媽－－不，他也不能這樣性別歧視。只要能駕好車，不論是男是女，也是好車長不是嗎？

「我叫阿薇！如果你能頂夜更，做長夜就好了…」

「薇姐，我不喜歡早更，妳能當長早就好了。」這時阿洋轉向明哥和阿蕭，「 70X 工時長沒關係，只要我能當長夜就好了。」

他們三人你眼望我眼， 這傢伙竟然照單全收。明哥揉額，再一托眼鏡，「你確定嗎？ 70X 夜間是出名長工時兼路程遙遠，找長早拍檔不一定要在 70X 裡找，但上了牌才後悔，你一定不受歡迎。」





「真的沒關係。如果你想我失更的話，就儘管叫我上早更。」

明哥說的這幾點，阿洋也有想過。但事實是，最近家的 106 夜更沒有中標，而 1 號的路線太短他又不喜歡。他聳肩，拿起飛單， HL8354 這個車牌映入眼簾。普通一架白豪， 11 米。相信是大窩西路的工程關係，整架車蒙著一層灰，讓白色變得難看。阿洋打量了好一會，便繞著巴士走了個圈，看看有沒有踫撞的痕跡。打開後門，阿洋上車。

70X 他不是沒做過，但他沒駕過 8354 。聽說這架車很厲害，厲害之處是它總會「做福車長」，不論甚麼層面而言。阿洋早就忘了他在哪裡聽過這個傳聞，但一見真車，卻有種難以形容的既視感－－好像在夢裡發生過這場景，然後他一上車，他就有福利。阿洋失笑，福利甚麼的他不稀罕。他慣性地走上上層巡車，走到車尾時，他嚇見有一個女人趴在最後一行。

阿洋驚愕地看著看上毫無知覺的女人，三秒後他輕拍對方的肩，「小姐？小姐妳還好嗎？」

女人還是毫無動作，阿洋心裡咀咒著又見麻煩時，女人的身體微微顫抖，她欲爬起身但雙手無力下她就只能滑下。阿洋幫忙扶起她，但從手心傳來的滾燙讓他知道，這女的應該是生病發燒了。他看看手錶，還有幾分鐘就開車，他也不能糾纏太久。為免阻礙班次，他用盡他僅有的禮貌，再加點點肉緊，向那個不太清醒的女人道，「小姐，要不我先背妳下車，再叫救護車讓他們幫妳？」

阿洋話未畢，女人艱難地點點頭。既然女人答應，阿洋也沒想太多，他立時轉身並一下子背起女人。他有點不好意思，頭一側問，「對不起，請問妳貴姓？」

「阿慧…」她氣弱游絲，然後一輪咳嗽，讓阿洋莫名地對她心痛。





「沒事，等下有人幫妳。」安慰著阿慧，阿洋小心翼翼的走下樓梯，緩緩走出巴士。這時明哥已從站長室搬出一張椅子，讓阿洋好好放下背上的阿慧。

「想不到妳會看漏眼。」明哥白了薇姐一眼。

「火遮眼會看不見…欸，這女的看上也不錯。」阿蕭眼角盯著臉頰泛紅的阿慧，「不過你們還不叫救護車？」

薇姐不想惹事，她趕忙衝上回廠的私牌車離開。而阿洋則擔憂地看著阿慧，連開車的事情都忘記了。「洋，這裡我處理就 ok ，遲了五分鐘的班次我不會幫你調回來的。」明哥拍拍阿洋的肩，他才意識自己忘了開車。不作多想，阿洋也跳上 8354 開始工作。

 

本來一早忘記了的事，卻因為阿慧的出現，令阿洋而再次浮起記憶。

還是要接 8354 這架車，而這架車總有驚喜。

「笑薇說 8354 水位燈亮起，又有怪聲，你有心理準備要換車吧。」





阿蕭一邊提點阿洋，但看出他對「壞車有福利」這好康的事葡萄至極。對阿蕭做個鬼臉，阿洋沿著 8354 的車身走一個圈，看看車子有沒有特別傷痕。他一圈完結，上車準備著車之際，車子卻完全沒反應。阿洋心裡低吼一句混帳，他就是不想換車啊。

「靠…這算是戲弄我嗎…」阿洋呢喃著罵人的字句，他下車要走向站長室時，一個人影正站在他前方。一頭直長髮的女人，穿著一條白色連身裙，她微笑著跟阿洋打招呼。

是好久不見的阿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