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你嘅事啦⋯⋯拜拜。」
在拆箱時我想著這句話,在整餅時我想著這句話,在入盒時我想著這句話。
Eve說這句話時的語氣聲調都很失望,我很怪責自己,怎麼會沒有去學校接Carson,犯下這種錯一次都嫌多,再有同樣情況發生,後果將會是我無法承擔。我發覺自己很弱、很差勁,我開始明白為甚麼人會變得踏實,只求有安穩的工作便不求別的所謂理想、自由,生活只要都是控制範圍內的事:工作、睡眠、交配,人生就變得簡單方便一點,也會快樂一點。
那個樣子就像是一隻動物,無能地生活下去。
不過這樣是行不通的。
我是人,而且正值黃金時代。
 
病好後,剛好迎來Carson的生日,我終於也有藉口見Eve,好好補救一切的過錯。
學業成績當然不理想,可是銀行戶口的數字讓我覺得一切的辛勞都是值得的。
我買了一個貴價蛋糕,來到Eve的家門前。


臨敲門時,我卻久久不散進去,一切就像呆站在她房門外尷尬的曾經。
當時擔心的是裡面有其他人,現在卻有種害怕是Carson不在裡面。
我發現自己對Eve好像已經沒有當初的熱情,不知道是因為近來的疲憊還是因為她不再在宿舍,總覺得有種奇怪,就是我們有種莫明的生硬,反而有了Carson讓一切都變得自然一點。
 
「咯咯⋯⋯」敲門聲冷靜地傳入房間。
「門無鎖。」Eve冷靜地回應。
我慢慢走進去,用腳把鞋脫下後放進右邊的鞋櫃,穿起藍色的拖鞋,把背包和手上的東西放在沙發上,繞過沙發轉右走大約八餘步來到洗手間,扭開水龍頭沖洗雙手五六秒,右邊掛住三條拭手布,擦中間的兩三下,轉身聽到Carson的叫聲,我鬆了一口氣,走過去緊著他,他會拉著你走,最後你會看到一個人。
那是正躺著床上聽歌的Eve。
喉嚨正乾澀得起,我沒話可說。
 


我覺得自己其實很病態,會在一瞬間便把生活中的一點辛酸挫折聯想到要自我毀滅的景像,其實所謂的厭世冷漠通通都只不過是自己的無能和懦弱,在如此充滿理想自殺的條件下,我偏偏總是活著,那並不是為甚麼,只是因為我很病態,有時看到她的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心裡生了一朵花,像家後院的一棵棗樹找到另一棵棗樹一樣。如果說死是一個所有痛苦的終站,那我要死去活來。起碼我們這班列車是幸福地行駛中,Carson還在我的懷裡,我坐在床邊,他走到Eve腰間坐上去,把耳機拔出手機的連接口,音樂還在播:
You say use my body for your bed
And my love will keep you warm throughout the night
Eve還是聽我選的歌,她緊抱著他說:「你四歲喇,大個仔。」
我走前抱著Carson和 Eve。
我覺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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