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朗誦比賽後,我和阿善每個星期都會見面。
  由於我的學校跟她的距離不遠,我通常都會在放學後預先買來兩杯珍珠奶茶到她學校附近等她,然後一人手裡握著一杯,結伴到銅鑼灣逛街。然而我們必須在黃昏前各自歸家,以免被父母發現我們與異性過從甚密的蛛絲馬跡,始終父母一般都奉「學生不應談戀愛」這句話為真理,尤其是唸中四的我們即將要面對人生中比結婚更為重要的關口——文憑試。
  我和阿善的學校都對文憑試極為緊張,當然吧,學生的成績就是外界對學校質素的唯一評分標準。作為學生的我們亦同樣著緊自己的成績,誰叫我們身處的教育制度就是一試定生死?無論是學校還是社會給我們灌輸的資訊,都在明言暗示我們唸那麼多年的書,就是為了在這場公開試中發揮,這場公開試將主宰我們將來的命運。
  渡過了這個關口,回頭望,會發現原來出路很多,只是面對這場公開考試時,各方面的壓力和期望導致我們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以為在考試中獲得佳績,人生前路才見光明。
  每日在學校迎接排山倒海的歷屆試題,放學後又要到補習社接受針對文憑試而設的密集式訓練,回到家裡還未來得及開始歇息,親切的母親就會以關心的口吻叮嚀你回房間溫習。
  為了別人眼中的光明前路,我們竟然要逼使自己面對無盡的黑暗。
  那場考試令人身心俱疲,不過正因如此,讓我和阿善更珍惜每個星期三能夠與對方相會的那120分鐘,那是我們唯一能夠喘息的時間,亦是這段短促的時間,給予我們動力去熬過每個星期其餘的9,880分鐘。
  但我們還不是戀人,我們的關係一直處於戀人未滿的狀態,持續見面、單獨相處,卻遲遲未確立關係。




  這樣的曖昧維持了一年,直到中五那年暑假,我和阿善的關係終於有所突破。
  阿善的家人打算到外國探親,可是阿善卻以希望在文憑試前專心溫習為理由拒絕同行,於是她的父母便帶同她弟弟出發旅行,她則獨留在家中埋頭苦幹──怎麼可能埋頭苦幹呢?她家人不在香港的那兩個禮拜,我和阿善連碰都沒有碰過任何筆記,不約而同把考試拋諸腦後。
  難得我們都可以把整天的時間都留給對方。
  我們到了長洲看張保仔洞,看了幾場電影,吃了日式放題,也到海洋公園探望了如今已經不在的熊貓佳佳。
  然而我們始終是學生,零用錢並不足夠讓我們任性地揮霍,於是她提議到她家看影碟。
  拉上了窗簾,我和阿善在她家裡昏暗的客廳中,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看著發光的電視螢幕播放著的《六樓后座》。
  電影是我挑的,因為我喜歡林嘉欣。
  「狗屎怎麼吃啊……不如吃我的吧!」戲裡的包租婆說。
  我和阿善的反應很冷淡,沒有為這句突如其來的對白而笑,也沒有感到詫異。我們依舊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我捏著自己的大腿,她捏著她懷裡的抱枕。
  電影放完了,我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麼,就算電影裡有林嘉欣,我由始至終都無法集中,心神沒有在電影中停留過半秒,直到片尾工作人員名單緩緩升起,我才回過神來。




  我把電視關上了,把影碟放好了,正準備把窗簾拉開時,阿善卻阻止了我。
  「現在這樣……會比較好。」阿善說話帶點結巴。
  我明白阿善的用意。我猜,當我答應了阿善的提議到她家看影碟時,我們都對接下來的發展有了共識。
  我回到沙發上坐好,呆滯的目光落在關上了的電視機上,靈魂卻不知道飄到世界的哪個角落去了。我的喉嚨、嘴唇都很乾涸,乾涸得連發聲也感到困難。阿善大概也有同樣的反應,所以她只懂緊緊抱著抱枕,不發一言。
  分體式空調明明很安靜,我卻能夠清楚地聽見它運作的聲音。
  阿善突然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
  我望向她,碰巧她正看著我,昏間的環境讓她的眼神看起來有點朦朧,害我緊張得吞了吞口水。
  她的手一路往下移,指尖率先探進了我的褲子裡,接觸到我的皮膚,我亦感覺到她手的冰冷。
  我想告訴她,她的手很冷,但我乾涸的喉嚨根本不容許我發半點聲。
  她的手繼續往下潛,觸摸到了從我有認知以來,我身上從來沒有女生觸摸過的地方。敏感的反應讓我不自已地低吟,呼吸亦漸變沉重。




  她扔開了抱枕,跪到我的腿旁,解掉了我褲子的鈕釦。
  我不知所措得整個身體都軟掉了,攤坐著任由她擺佈。我很緊張,也很害怕,甚至心裡正在掙扎是否該這樣做,但她已經迅速把我的牛仔褲脫掉,褪落至腳跟。
  她撐開我的雙腿,纖細的雙手包裹著我胯下腫脹的一包。她手心的冰冷未能緩和我發燙的身體,柔軟的逐漸變得堅硬,欲掙脫束縛、破繭而出。
  眼看著她把頭靠近,雙手也準備為我解開束縛,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居然捉住了她的雙臂,制止了她。
  她愕然地看著我,無法理解我當下的反應。
  「太快了。」感到暈眩的我很不容易才能吐出這幾個字。
  「我慢慢來。」她把手放在我大腿內側。
  「不是啦。」我再次捉住她,要她看著我,「是我們要慢慢來,不應該跳步驟。」
  她沉默了半晌,抿著嘴點頭。
  「我們慢慢來。」她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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