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早會演講雖然發生了點小意外,但卻以意想不到的成功來結束,而我和心渝的關係亦邁進一大步。

後來到了調位的季節,我還被調到和她坐在一起。

「淅淅早晨~你真係日日都咁遲先返學架喎!」調位後的第一個早上,我在鐘聲響起之際施施然回到班房。

「咁你就知之前我起身起得幾辛苦!」

「所以發晦氣?」心渝時不時還會拿我那次在電話發她晦氣來揶揄我…





「我無心…」

「咁你記住,你以後都差我一樣嘢!只要我一日唔發返你晦氣,你就始終都係我債仔!」

「係嘅大人…」

其實我不只一次,覺得心渝也喜歡我,然而她就是對所有同學都那麼親切的人,如果我覺得自己是特別的一個而向她告白,很難說我會不會因此破壞我和她現有的關係…

每個不去告白的人,大概都是太怕失去。





不去擁有,就不會失去。

這是千古不變的法則。

自從和心渝成為鄰座之後,我和她的關係發展一日千里,卻在千里之處停滯不前。

有時候在課堂上,我不小心踩到她的腳,她便會狠狠地踩下來報復,我又會不甘示弱地踩回去,來回好幾轉…

有時候課堂比較沉悶,我就會在她的書本上寫字撩她,或者和她玩起文字版的接龍來。





也許,是因為相處得太好,才令我對表白這回事更加卻步。

和她坐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很快,我們班每三個月就調一次位,而三個月之期轉瞬就到,不過班主任是位開明的老師,只要兩位同學共同向他提出要求,他就會把提出要求的同學安排到鄰座。

問題是,我要怎麼向心渝開口,而她又會答應嗎?

不記得看過的哪一本書這樣說,如果想讓女生答應你一件事,就和她打賭吧。

那個時候適逢陸運會,所以…

「如果我拎到金牌,你可唔可以繼續同我坐?」我問。

「咁咪好益你?」心渝說。

「係架,驚呀?」





「你拎到先算啦,哈哈!」

就這樣,我再一次為她賭上我的全部。




所謂青春,大概就是為了自己喜歡的女生而拚命努力吧。

我誇下海口的「拿下金牌」,其實一點都不簡單。

畢竟我只是一個有做做運動的男生,和一眾參加學界的同學相比,實在差天共地。

要贏,就要有策略。





我在腦內回想一下學校歷年的陸運會最少人參加的項目,大概就是三千米長跑。

以炮灰一樣的時段塞著啦啦隊前的表演,讓各社啦啦隊能作最後準備。

就決定是你了。

距離陸運會還有一個星期時間,我開始隔天練一次跑的習慣。

三千米是唯一一項公開組的賽事,換言之我還要拚贏甲組的師兄。

話雖這樣說,但報三千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大家都不願意把體力浪費在這種地方,使得其他項目表現遜色。

會參加的大多是想試試自己有多長氣,或者像我一樣想以最簡單的方法拿個金牌爽爽。





為了繼續和心渝一起坐,這次我不能退讓。

轉眼間,來到陸運會。

「三千米最後召集。」會場內傳來廣播。

「有無信心先?」心渝站在我旁邊問。

她是藍社幹事,為三千米之後的啦啦隊表演作最後準備當中。

「無架,你係咪同我打氣?」我問。

「我地都唔同社!你黃社就去叫靜宜同你打氣啦!」

「嗯…」





缺少了心渝的肯定,有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感覺。

「咁你去啦!」她說。

「嗯…」我簡單應一句便轉身前往報到。

站在起跑線上,能感受到胃部翻滾不停,心臟一下一下重擊著胸膛。

三千米的起跑點和看台相距得有點遠,我即使能發現心渝的身影,也看不見她的表情。

沒差,她就在那裡。

「呠--」

氣槍嗚起,我展開不緩不疾的步速,跑在前領位置。

忽然之間,身後飆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越過了我。

原來是他媽的晉傑。

一開始便跑那麼快,不怕之後力歇嗎?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向上翹。

這是挑釁吧。

好的,你成功了。

我加快我的步速,和他一起拋離隊伍。

晉傑雖然性格衝動,但卻不是蠢人,他一開始便跑這麼快,代表他游刃有餘。

可惜,我也是有備而來。

跑著跑著,已經過了兩個圈,連同我和他,前領隊伍只剩六人。

我盤算著自己的氣量,消耗仍沒有很大,這樣下去我有信心最後一百來個爆發。

三個圈過去,前領隊伍還是那六人,看來都是些食飽飯沒事做走去跑步的人。

四個圈過去,餘下千四米的路程,有一位高年級的師兄開始變速,想藉此打亂我們的節奏。

我和晉傑不敢怠慢,緊緊貼上他,怎料他越放越快。

這樣下去,贏面便越來越少。

剎那之間我想到一個方法,原本在晉傑身後維持兩三個身位的我加速快放,越過了他並控制速度跑在他前方少許,用手勢示意他跟貼我。

我和他身高身形相差不大,我目前就跑在他前面為他擋風。

我雖然和他不熟,但卻清楚他的性格。

和我一樣想贏。

一個圈過後在同樣的地方,他果然「報恩」,跑在我的前頭。

我們以這種方法一邊交替一邊加快步伐,已經追到那個跑前面的師兄。

雖然有點勝之不武,但贏就是贏。

去到最後四百,我、晉傑和那位師兄已經放甩後方,換言之金銀銅將會由我們三位承包。

不過我目的只有金牌一個。

最後二百,我微微加一下速,跑在暫時第一的位置。

啦啦隊的整頓在三千米賽事差不多完結時完畢,跑了那麼久,耳邊終於傳來打氣聲。

各式各樣的口號響遍會場,什麼紅藍黃綠紫我都已經分不清。

我只知道,我跑在跑道上,前方並沒有人。

金牌在望了,只剩百五米了,要贏了…!!

可是,我不是故事的主角,當勝利在望的時候,我絆了一下,不至於跌倒,卻整個人失了平衡大大減速。

只淨最後一百…

晉傑和那位師兄都過了我,我用盡吃奶的力去追,差距也維持在十米左右。

心渝…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如此丟臉…

「黎淅言…加油!黎淅言…加油!」

是我幻聽?在混雜在一起的打氣聲當中,我聽到自己的名字。

不,不是幻聽,而是心渝帶領著一眾藍社的學弟學妹在為我打氣。

我把明天後天大後天的力氣也使出來,才終於追過了那位師兄,但晉傑已經越過終點線。

在我和晉傑合作的時候,劇本已經寫好了。

只不過,主角是他,不是我。

三千米賽事終結,我獲得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