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物語: 第二章

2.

我是一個失敗者。
被大城市中的潮流沖回這裡的垃圾。
看著一個一個在後頭追趕著我的身影，後來又被一個接一個的人超越過去。
你明白麼？這種感受。
最後我逃回來了。
「你不是當地成績最好的畢業生嗎？為什麼連這些也不會的？」
「算了，你把手上的工作交給Ｂ吧。」
「當作我求你了，我們公司不適合你，你走吧。」




「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滾！連這丁點的事情都做不好，你跟我滾！」
大城市就是個這樣的地方。
跟不上那道急速的水流便會被拋下，不念一點兒的情臉。
我默默地接受了所有的惡言，從那個地方夾著尾巴回到這個城市。
我出生的這個城市。
每天混混愕愕的過日子。
父母早已經不在，家中的財產還足夠我在這個小土地上多活一輩子。
所以我連最後的活力也失去了。
每天外出買最簡單能做菜的材料，吃飽便睡，睡醒便打開著電腦，瀏覽著知名的討論區。




我一直相信我的人生就會這樣腐爛下去。
但是她出現了。
大概我和她的經歷很相似吧。
就算她沒有說出來，我也隱隱若若地察覺到。
但是為何，她會這樣？
會這樣耀眼？
自從那天起，我幾乎都會到那間豆腐店去。
今天我的腳步又再次不期然的在店前停下。
「麻煩。」我走進店裡頭，看不到任何一個人所以我說道。
這間豆腐店是屋鋪一體的，店面的裡頭是住的地方。




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前鋪後居。
她從裡頭走了出來。
「來了。」
「李先生，想要那種頭腐？一直以上的軟豆腐嗎？」
鄉下地方的好處就是人少，而且充滿人情味。
在兩三次的光顧後，大部份的店員，或者是老闆都會記得客人的外表，姓名和常買的東西。
同時也因為這樣，羞事會更容易被人記著。
李家那個失敗者。年長一輩的人在背後是這樣叫我的。
她在那群人口中大概風評也不好吧。
「對，就五元吧。」我回答道。
她用著略為笨拙的手法切開豆腐，把看上去絕對是多了份量的豆腐放入膠袋。
「五元的豆腐。」她伸出豆腐。
「這真的只是五元嗎？」我笑了一笑。
「咦，這不夠嗎？」她慌張地問道。
大概是黃太太不在吧。




「這大概是七元左右的份量。」
雖然我不懂豆腐，但是買了這麼多回，份量與價錢方面我大概還可以分辨得到的。
「咦，是這樣嗎？」
「嗯，所以這裡是七元。」我從口袋中多拿出一個兩元硬幣。
「不，多了的就當是送給你吧。媽媽也常說過要感謝你的。」她只從我的手中拿走了五元的硬幣。
「我做了甚麼事需要你們感謝？」我不解地問。
「感謝你經常來光顧。」她立刻回答。
「經常來光顧便有大份量？那還是做生意嗎？」我笑了笑。
「不，不止這樣，因為我在這裡沒有朋友，所以有個年齡相近的人和我說話很高興。所以要感謝你！」她愈說聲音愈細小。
「不，我也很高興呢，你看看這裡幾乎沒有其他年輕人。」我向街上一指，零零星星的幾個路人通通都是中年和老年人。
「嗯，所以感謝了！」
「那我就收下了，兩元的豆腐。」然後徐徐地離開了豆腐店。
今天的晚飯還是豆腐。
每一次和她說話，總感覺到自己就會開朗一點點。
回到這裡後我到底多久沒有笑過？但是最近卻經常的在笑。




這一定都是她帶給我的。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便回到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