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 其之十九
魔 王/其之十九
「火的精靈啊,跟隨我──」
在紫色多面體之中的海涅爾,右手依舊舉著簡單輕巧的懷杖,上頭的綠水晶散發絢麗的光芒,將海涅爾的法力增幅,並透過海涅爾誦唸完成、那不屬於人界的「魔法」,將流入的法力轉化為魔力,並完成術式──能夠阻擋一切的魔盾。
但真正令人訝異的是,海涅爾在依舊維持安定的魔盾之下,張開的左手周邊開始有紅星點點閃爍著,不斷向著他的掌心集中。
『同時施法?』
躍上高空的魔王瞥了海涅爾一眼,雖然心中有些詫異,但他沒有停止動作。身形飄渺,魔王的身軀愈來愈不真實,就如同水波盪漾,接著從中竄出一顆巨大的火球,緊接著在同樣位置又陸續散射出數枚小火,拖行著細長的尾巴,畫出道道軌跡,繞著火球一邊旋轉一邊移動,而魔王的目標──看起來像隻人型化的甲蟲──被火焰吞噬。
甲蟲般的魔族不斷在空中亂竄,但熊熊烈火好比緊咬獵物不放的狩獵者,不斷地啃食他的外殼,而那些看起來毫無威脅的小火,卻好比鋒利的長槍,這邊刺來就是貫穿他的肩膀、那邊飛來又穿透他的大腿,哀嚎之中他只發現自己身上愈來愈多的傷口,以及從中不斷飄出紫黑色的……血霧?
那是我的血啊!饒命啊──他想著、他叫著,但火力似乎只有愈來愈旺的趨勢。近乎絕望的魔族,用著渴求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主人,但遠在地面的法師,卻在另一名法師的對峙之下半步也沒有動過。
「聚集到我的身邊,喚醒炎龍,傾聽我的請求、回應我的憤怒!」
隨著咒語,火星成了火苗、火苗成了烈火,一團燥動的火焰在海涅爾的掌上形成,這讓眼前的灰袍法師──被通緝的叛亂法師非常不安。
那不是什麼高階的法術,但威力卻也不可小覷,再加上天上的魔族纏鬥似乎呈現一面倒的劣勢,早先的數波攻擊又完全沒有任何作用,沒有見過的奇特防禦法術似乎能夠消納所有的攻擊,在這狀況之下如果對方還能夠做出攻擊,那麼不管怎麼算都是敗北。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可惡!」
「吐納炎之氣息、燃燒大地,焚燬眾敵之軀──」海涅爾翻掌一推,火團炸成數枚火星奔往不同方向,再一一以叛亂法師為目標猛衝。「成功了!」
豈料法術就在接觸到叛亂法師緊急張開的法力護盾前,卻如同風中殘燭,一顆顆消失熄滅,不僅海涅爾看傻,連準備好全力接受打擊的法師也看呆了,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咦?」
發覺放眼望出去的顏色非常不對勁,海涅爾才驚覺魔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白痴!」眼見機不可失,叛亂法師長杖前舉。「冰凝成形,凍刃化矛──冰矛!」
「哇……哇!」
這點時間根本來不及唸完施展魔盾的魔族語,而法力護盾的咒語又是什麼?看著潔白銳利、與人般粗的冰柱朝自己飛來,海涅爾只道腦中一片空白,彷彿看到了自己人生在眼前快速掃過,讓他不禁想著,這就是坊間流傳的人生跑馬燈嗎?同時懊悔著自己的愚蠢與狂妄,啊啊──沒想到如同戲劇一般的人生就要在這裡結束──
眼前忽有一龐然大物,雖沒有拔山倒樹,卻將海涅爾的視線遮蔽,遮去了陽光、也擋去了即將要終結的人生。
『磅』的一聲,使嚇呆的法師回神。
「呃……咦?魔王?」
魔王沒有說話,直挺挺的站在海涅爾前方,兩顆水藍色的雙眼靜靜的盯著他。
不舒服、好難受,縱使沒有任何表示,海涅爾只覺得這樣的眼神就好比在責怪他、甚至有點像在鄙視他,讓他無法再直視那雙眼睛,那屬於絕對強者的雙眼。
『他怎麼可能會理解,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我的心情!』海涅爾咬牙,看著一邊的地面,他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忘了還身處戰場,又或者他內心深處的某個部分早已明白,只要魔王在他身邊,他無所畏懼?『我也想試著變強,我也想試著讓自己更像是一名法師啊!我知道原本自己天命就是一介農夫,但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我不能?我不想完全依靠他,我也想像那些大法師,能夠與自己的魔僕共同作戰,我也希望自己能……』
感覺一股力量扳動臉頰,海涅爾的視線回到了前方,魔王用著拇指與食指托住了海涅爾的下巴,這使得海涅爾不但無法再轉動頭顱,這一抬更讓彼此眼神再次對上。眼中那原本清晰的蔚藍雙眼似乎漸漸矇矓,對於現場出糗以及人生挫敗的不甘心,竟讓海涅爾無法控制的模糊了雙眼。
不能哭,太丟臉了!海涅爾心中喊著,但懦弱的那部分卻不斷擴大,不輕彈的男兒淚只能在盡力隱忍之下於眼眶中轉著。
「不自量力。」魔王說著,語氣平穩,就如同往常般一針見血,他以堅定的力道阻止了海涅爾挪動。「但很了不起。」
「咦?」
「那兩天在沙灘上,你在後面做什麼我當然都知道。」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還是有些讓海涅爾訝異,訝異的是魔王的認可。
五日前,在一個大清早,他們抵達了位於海邊的城市──其拉城,這是人界四國之中數一數二的觀光名城,原因是其寬廣純淨的海岸,與潔白的細沙,風平浪靜適合遊玩之外,遠處的孤島與礁石更點綴了海天一線的美景。在這裡,一方面說是觀光,另一方面也有著更豐沛的任務與法師設施。
海涅爾雖然也是第一次看到海,但終究在書上看過、聽人說過,再如何壯麗也有個底,但魔王就不同了。海涅爾不懂魔王在想什麼,但他似乎久久不能自已,如同巨岩般的聳立在沙灘上靜靜的看著海,過了個把鐘頭又是坐下觀察、把玩著沙,接下來又將視線放回海上。
這對海涅爾來說有些新奇,觀察魔王的反應也是旅程的樂趣之一,但只是觀察實在白白浪費時間,早先,海涅爾在法師辦事處的附屬圖書館中查了些資料,這才知道對法師來說,防禦和攻擊是能夠同時發生的,所以他決定利用這樣的時間去練習,當然只是擺擺架勢、冥想,藉由精神統一來作模擬與練習,法師在這樣的狀況下雖然也會消耗法力,但是微乎其微,又能確實達到修行效果。
直到黃昏,他們看完了夕陽才依依不捨的離開,當然這是對魔王而言。隔天,海涅爾想找些任務、補給些必需品就暫時離開其拉城,沒想到魔王竟表示還想去看海。
「那這樣吧,」海涅爾知道魔王大多時候要就是要,他表達的是他的決定、他即將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詢問、請求或意見。「我去圖書館看看,你去海邊,我晚點再過去。」
「不。」哪知道魔王斬釘截鐵、毫無考慮就搖了搖頭。「你必須在我身邊。」
所以海涅爾只好又陪魔王在海邊待了一整天,大多狀況都與前一天相同,要說哪裡不一樣的話,那就是在海涅爾的慫恿之下,魔王先是嘗試觸碰海水,嚐了嚐表示很鹹、露出滿臉嫌惡的臉,接著便玩了玩海水、泡在水中繼續望著遠方。
對海涅爾來說,他真心認為是個很特別的回憶,尤其是與魔王玩水的時候。如果那有點奇怪、粗魯的互動算是玩水的話……而其中真正教他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第一次看到魔王的笑容,那有些不搭軋、憨厚又單純的表情,那是在魔王把海涅爾全身潑成落湯雞、又將他按到水中讓他喝了好幾口海水之後,他聽到了厚實的笑聲、他看到了那不能稱為『魔王』的愉快笑容。
除此之外,在這一整天的大多時刻,哪都去不了、卻又是獨自一人的時候,就等於海涅爾有著許多的時間在繼續練習,他確信魔王幾乎沒有回頭過,但他明白魔王必定知道他在做什麼。不為什麼,因為他是魔王。
「強者不是打從開始就是強者。」好比連海涅爾的內心都能看透,魔王說。「我厭惡的是沒有自覺卻愛逞強的弱者,以及裹足不前只知怨天尤人的弱者。」
「但你不是,你的努力我都知道。練習不夠。」
魔王嘴角上揚,再度露出了那毫無威脅的笑容,令海涅爾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及沒來由的心跳加速。
『為、為什麼我好像有點……害……不好意思?』
時間彷彿凝結,海涅爾發現魔王的認可給予他很大的鼓勵,加上這笑容,他突然感到有些滿足,這種感覺實在很怪……但他心中卻有一股聲音制止他去進行任何動作破壞這一刻,為什麼?
直到他感覺右邊有些灼人的溫度,眼角瞥去只看到魔王翻掌向上,一顆人頭般大的火球在那轉動著,接著飛上天、不知去向。
『那是……』
「嗄啊啊啊啊──」
「咦?」
淒厲刺耳的悲鳴使海涅爾如同大夢初醒,急忙掙脫魔王的『束縛』,跑開並向著聲音來源一瞧,卻發現遠方那原本要狙殺自己的叛亂法師已變成即將烤焦的肉塊,倒在地上早沒了反應。
「你……」
「再多練習,我相信不久之後你就能夠同時施法。」魔王轉過來,恢復往昔那張有些可怕、死板的撲克臉,好比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或許在法力修行上持續下去,你將能夠使用一些高階法術也不一定。」
「你把他烤焦了我要拿什麼去交差啦!」
不久前的一切暫時被海涅爾拋諸腦後,因為任務內容是要捕獲叛亂法師歸案,一塊焦屍該怎麼歸案呢?
兩百枚金幣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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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廢言:
這個……變成言情小說了嗎?
汗顏啊,你們怎麼會自己暴走成這樣,這樣身為作者很頭痛啊!囧興~
14/07/17 補:
猩猩的朋友不太喜歡這篇,認為有點少女風格,猩猩考慮重新寫過,劇情也會更動
也就是說這篇應該會像之前的某篇一樣成為黑歷史,在下一篇更新的時候這篇將會隱藏
唉,真難寫出個人人愛的東西,想出人人不愛倒是相對簡單
14/07/19 補:
最後還是決定修改某一段之後作為保留,這樣應該稍微好點了...剩下的隨便啦不管了 (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