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源界神話－不滅神火》: 第十三章 血染霧湖
自從當日包皮答應愛恩斯坦的無理要求後，竟然在渡空船外用一間跟狗屋沒有多大分別的帳篷，認真無比地修練起來，將過去千火的指導加大幾倍份量，刻苦程度儼如自虐。
絕對是修練怪物。
邱莉莉本來想陪包皮修練，卻被後者一口回絕，只好待在源光號上隨愛恩斯坦探討法陣知識。
「辛苦嘅事留俾我做，我一定會打贏陽烽，嘿嘿！」包皮如是說。
對此，當初嘲笑包皮不自量力的諾雅蒂也對包皮不禁漸漸改觀，態度也改善了幾分。
這個包不平腦袋有問題啊？陽烽大哥可是天才源師，跟未脫凡胎的晉聖境是雲泥之別。
但，這個傻人原來都不算很討厭呢！
陽烽察覺到諾雅蒂的變化，古井無波的心境被一股說不清的奇怪感覺弄得泛起漣漪。而且，看到包皮苦修，他不自由主被感染，居然也閉關修練起來。
至於橄欖嗎？
橄欖每日為包皮準備三餐，暗中把回復源力的珍稀靈藥摏碎，摻進飯菜中。她每日就這樣閒時坐在船桅上觀賞包皮修練，一看就是半天。
她深明包皮跟陽烽實力還是差太遠，但沒有出言阻止，免得傷害他的自尊。
而且，橄欖有一份難以言喻的直覺，包皮將來絕對不比陽烽弱，肯定會更強更強。但在那一天之前，包皮必定要嘗到挫敗的滋味。
一個成功的男人，沒有一個是溫室小花。
沒有經過狂風猛吹，又哪知道野草的韌性呢？
＊
汗水揮灑，蒸發，然後揮灑，不知不覺已到第五天的深宵。
此時，昏暗的山林間傳出陣陣的叱喝聲，火光在空氣中漫舞。
包皮雙拳連連擊出，轟出一個又一個乾坤形的火印。百拳過，身板往下蹲，猛力如鞭的掃堂腿橫掃，揚起一地枯葉與沙石，剛猛的源勁呼嘯而過，把沿路的青草與幼樹連根掀起，最後在三丈外的粗大樹幹留下一個焦腳印！
純粹得徹底的源勁！
「差太遠。」包皮凝視一片狼藉的草地，搖頭暗嘆。
自己大概已到晉聖境的嶺峰，在人間已經算得上他媽的超人了，可是仍跟陽烽差天共地。晉聖境後聚靈成神，聚靈境然後再下一個境界才是源師。
事實上，包皮並未使用天火武訣的招式。陽烽來自萬火皇城，之前對招所用的更是《天火武訣》的功法。
包皮記得燕千火曾經提及，萬火院的弟子修練的基本功法是火神遺下的《天火武訣》殘卷。武訣十式，源神界有其五，恰巧也是包皮現在實力能使出的前五式。
至於不屬十式中的「焚血」秘術，是包皮唯一的殺著。
換句話說，如果自己在接下來以《天火武訣》的招式應戰，恐怕不出三兩招便露出馬腳，會為自己和邱莉莉惹上麻煩。
沒有十足的信任，包皮都不願說出千火在人間發生的一切。畢竟那場神火爭奪中，害死自己生父與千火的仇人除了赤骨魔族外，還有同為源神界的聖宗！
接連被遠呂智欺騙和愛恩斯坦的欺壓，包皮意識到源神不一定胸懷正義，跟人類一樣各懷鬼胎的比比皆是。
要說信任，大概就唯有燕千火的丈夫，當今萬火皇城之主，赤帝。
不過，求人不如求己。
「只要提升實力.......我總有一日會親手炸開聖宗嘅大門，幫千火阿姨取回公道！」
正當包皮繼續出拳之時，邱莉莉月下夜空飛馳而至，拍動盔甲銀翅，輕輕落在包皮身前。
銀甲消失，露出邱莉莉擔憂的臉龐，眼波中盡是憐惜。
邱莉莉纖手在空氣劃出一個隔音陣，源芒成無形的氣罩，把他們和外界一時隔絕。
「莉莉？」包皮搔頭續道：「放心，重有兩日。」
怎料，邱莉莉的回話讓包皮瞬間石化了。
「我會去神匠門，你唔使再同陽烽打。」邱莉莉平靜說道。
「嗯？」包皮堅定地揮動拳頭：「我喺度，你唔想去嘅地方，無人可以逼你去。我會保護你，好似以前一樣。」
「我會變強。」
「一定會變得更強！」
「你只要企喺我身後面！我有無念火，有《天火武訣》.......重有重有，我有化身，赤色乾坤！」包皮單臂朝天一舉，一團耀目的乾坤火焰直飛半空，在夜幕炸出如煙花的火芒！
邱莉莉搖頭安慰：「你將來喺其他人面前唔好提起無念火，未到萬火院學習之前，盡量避免用《天火武訣》。」
包皮一臉激動，想繼續勸說下去，卻被邱莉莉揚手打斷。
「呢個係一個大好機會。包皮，你記得我地嘅目的？我地要幫千火姨討回公道。」
「所以，我地大家都要變得更強，更加要有勢力配合。你身懷神火，適合去萬火院。至於我，嘿嘿！神匠門係不二之選。」
「莉莉.......」
「其實我以前經常聽千火姨提及神匠門，一直都想趁機會見識，一個連科學天才連愛恩斯坦都為之著迷嘅地方。呢幾日同愛恩斯坦探究陣法鍛器知識，原來世界真係好大。」邱莉莉撇過頭，轉身背向包皮。
葉聲沙沙，夜風彷彿把兩人的身影愈拂愈遠，拉扯到截然不同的軌跡。
良久，邱莉莉輕撥長髮，仰望繁星點點的夜幕，深吸一口氣........
「包皮，我會成為一流源匠，將來為你鍛出最強嘅神兵。」
她頓一頓，摸一摸紅得似富士蘋果一般似的臉蛋，然後再深吸一口氣，掏空力氣把話喊出來......
「我會喺你前面........保護你！」
語畢，邱莉莉等了一會兒，卻沒有聽到包皮的反應。她柳眉輕蹙，驀然回首，赫然發現包皮早在剛才曖昧的氣氛中逃之夭夭，哪裡聽到她最後的話。
邱莉莉失落幾秒，突然噗哧笑出來，笑得眼眶泛起一層水霧。
笑聲在山林迴響不息，最後連淚珠落地的滴答聲都掩蓋了..........
「蠢材！」
＊
山林一里外的瀑布。
月夜的畫布緩緩掀起，淡淡而暖和的晨光穿透雲霧滲下。直下的奔泉嘩啦嘩啦打在光滑的青玄石上，激起的水花在霧色纏繞的湖面上擴散，形成一道又一道波紋。
熾熱的源力從水底升起，使清湖上的晨霧更濃，隱約可見一個個氣泡啵嚕啵嚕升起。
是的，正是沿山林一路馳行而來的包皮。
每當遇上自己想不通的事，包皮就會拔足狂奔。
對他而言，這不算逃跑，而是一種「技術性移動」。就像小學數學堂教分子分母時，他就試過由柴灣跑回家了；又好像中學收到女同學的情信，他由九龍跑過東區走廊跑回家，這才算經典！
聰明人出口，笨人出手。
包皮自問很笨得無藥可救，所以只有動動手腳才能拉一拉腦筋，好好解決問題。
他此時正一邊在水底思索邱莉莉的話，一邊催動源力，在水中展開源界。
在水中生火，是一種修練，鍛練源力的持久度。實力懸殊的戰鬥每每只消三幾招就分出勝負，但雙方實力相若時，演變成漫長消耗戰，誰的源力首先用盡，就是倒下的一方。
話雖如此，包皮從未成功過。
火焰甫湧出體內便被湖水弄熄，轉化為熱力擴散開去。五行相生相剋，這一刻的包皮仍沒有抗衡，也只能循理而行。
神匠門…….
包皮知道神匠門的確適合邱莉莉，可是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以及接二連三出現的源神，難免萌生出濃烈的無力感。
難道真的就這樣放棄嗎？ 他在水中暗嘆。
就在這時候，一襲婀娜多姿的倩影在瀑布上飛躍，凌空踏步而下，最後輕靈地落在岸上的大石上！
倩影的纖手搧去視野中的濃霧，確定四周無人後才小心翼翼地鬆下衣裳。
長裙徐徐落地，晨光照落白皙無瑕的嬌軀上，猶如柳枝的線條無可挑剔，如渾然天成的雕塑，峰巒的兩點櫻紅嬌蕾在整片綠野份外搶眼，跟自然融為一體的美景。
遺憾的是，女子的臉蛋上長著地圖似的怪斑.......
要不是包皮此際正在湖底沉思，冒出水面後，定能發現這個女子正是每日照顧自己三餐的橄欖！
橄欖低頭看著湖水的倒影，摸著自己的臉蛋，呢喃道：「陋迷丹嘅藥力差唔多消失.......」
隨著她的話音一落，臉蛋上的怪斑竟然漸漸神奇的褪去，平庸的五官微微修正，飽滿光潔的額頭；柳葉眉下長一雙大大的清澈褐眸；扁塌的鼻子變得高挺的；薄唇如淡櫻柔和，仙氣盡現。
這羞花閉月的容顏哪裡是「醜」，連神木都十二公主都相形見絀。
她整容嗎？
不，這副能傾倒眾生的絕色容顏才是橄欖的真面目。
然而，這張俏麗的容顏也是她從小到大的煩惱。無權無貴，卻長如此美貌，在源神界可是禍呢。
橄欖父親是神木都的丹師，精通百藥之理。為了保持低調，他以丹藥弄醜橄欖，甚至不讓橄欖露出比公主們更強的真正實力。橄欖聰慧亦孝順，即使父親隨步月消亡後都一直恪守規條，現在也只有神木都之王以及某幾個長老才知道這件事而已。
當然，哪有女子不愛美？ 正值雙十年華的橄欖自然也絕不例外。
每次獨處沐浴時，她才能變回真正的自己.......
「嘻，如果佢見到我呢個樣唔知有咩反應呢?」橄欖對倒影淺笑，聲如銀鈴悅耳。
記住，早上不要說人。
記住，早上不要說人.......
記住，早上不要說人！
啵！
嗯？
啵！啵！
橄欖聞聲不禁怔住，視線不由自主飄向汽泡冒起的位置，只見一縷縷血絲隨汽泡上升........
血水愈飄愈近，在湖面拉出一條歪歪曲曲的線.......
水底下的包皮聽到橄欖的自語，方從思緒回過神來。他驚見湖水上有一個晃呀晃呀，蕩啊蕩啊的美女，兩行鼻血登時狂噴。
肯定是修練太多，走火入魔！
糟，出現幻覺了，一定是幻覺！包皮暗驚。
出於不動腦，只動手的大原則，包皮游到橄欖身下，一口氣冒出水面，雙手如猛龍往前一擒，驅散這陣讓人痴迷的幻覺！
濕轆轆的包皮與橄欖四目交投，兩人近在咫尺，鼻尖貼鼻尖。
橄欖被突然冒出水面的包皮嚇得往後一滑，快要跌進湖中！
「無事，我捉住你！Well，I －Got －You！」包皮的雙掌已至。
橄欖渾身一顫，粉頸機械地往下移，杏目落在自己的胸脯上，櫻唇愈張愈大........
「嗯？」包皮想搔頭，但騰不手來。
「呃－」橄欖耳根發紅。
「嗯！？」他深吸一口氣。
「等等先，軟綿綿嘅........綿花糖.......唔係幻覺......」包皮雙手捏了幾下。鼻血朝天劃出一道拋物線。
「唔－係－幻－覺。」橄欖的情緒在蘊釀中。
「唔係綿花糖........ 」
「唔－係－綿－花－糖呀！」
「鳴呀！係胸！係真正嘅聖女呀！」包皮遲了幾秒的震驚出現了，鼻血朝天劃出一道拋物線。
橄欖聽到「性女」兩字，自然更是羞怒。
「呀！！！！！！！！無恥！！！！！！！！！」
她閉眼尖叫，纖足全力一踢，將這個不用腦的白痴再次轟進深不底的湖心。
＊
一對男女背對背坐在同一塊青玄石上，清新的空氣中散發出曖昧尷尬的氣味。
此時，包皮兩頰紅腫，多了兩個熱燙燙的掌印。不過自知理虧，他這次不敢逃走，畢竟該負的責任還是要負的。
抓胸後好好負責，才是正義。
但，這個神聖不可侵犯的美女真的讓自己負責嗎？該不會又是甚麼公主吧？
不，她絕對是神女，除了胸很大外，實力也比自己強得多。包皮偷瞄披上輕紗的橄欖一眼，心裡暗驚。
「咳咳，聖女小姐。我會負責！我叫包不平！」包皮清清喉嚨，轉身叩頭大叫。
「不平先生，你想點負責呢？」橄欖鼓起腮問。
「呃......我暫時未諗到.......」包皮語塞，頭壓得更低了。
橄欖看到包皮這副戇直的模樣，強忍心裡的笑意，纖手輕輕托起他的頭。
「你欠我嘅，總有一日要還。如果你可以搵到我，嘻。」
包皮失神地看著橄欖精緻的臉蛋，一道柔和的源力隨後者修長的手指掃過，臉頰上的掌印和痛楚漸漸褪去。
眼前這個美女怎麼好像有一份熟悉的感覺？大概是錯覺吧，包皮暗道。
橄欖雖然深知包皮絕對不會發現自己的身份，可是仍不禁避開他的目光，連忙換個話題緩解這這尷尬的氛圍。
「不平先生，你究竟喺湖底做咩？」
包皮聞言回過神，正色道：「修練。時間已經無多，聽日有一場重要嘅戰鬥。如果我落敗，我妹妹就會被拐去神匠門。」
橄欖明知故問：「哦？聽你口肳，對方實力應該好強？」
包皮頓一頓，嘆氣道：「嗯，陽烽非常強。」
「陽烽？哦哦，原來對方係萬火皇城嘅天才源師，赤蛇劍陽烽。」橄欖故意說道。
「赤蛇劍陽烽？連聖女小姐都認識，睇嚟陽烽真係好厲害。或者，世界真係有啲事係再努力千百倍，都無辦法改變。」
「其實神匠門喺源神界有好大話語權，絕大部勢力都要敬讓三分。能夠到神匠門學藝，係無數源匠畢生追求嘅目標。所以能夠被拐去神匠門，你妹妹肯定係天才中嘅天才。」
「你都覺得我應該放棄？」包皮的指甲隨緊握的拳頭泛白。
橄欖不置可否，目光飄向岸邊石縫的三葉青草：「你有聽過九折草嗎？」
包皮搖頭，隨橄欖的手指方向望向那棵平平無奇的三葉草。
「九折草，大家認知之中只係一種生於野地嘅雜草。不過，九折草其實係一種別具靈性嘅靈草。九節九葉，每折斷一次，就會生出一片葉，而且變得更加堅韌，只要成長到九葉形態，其堅韌程度恐怖，連源尊都無法輕易折斷，更可入藥成丹，對源神有莫大幫助啊。」
「不過，九折草未長成九葉之前，只受惡劣環境而折。而且，千萬棵九折草只有極少可以成功進化到最後。」
橄欖回頭輕輕一笑：「狂風吹，勁草生。九折九葉，百折不撓。」
「九折九葉，百折不撓。」這句話實實在在的烙在包皮心裡。
「赤蛇劍陽烽，迅速如蛇，以出手刁鑽見稱，每每出乎對方意料之外。不過，一條蛇最可怕嘅地方不在快，而係纏住獵物之後嘅一剎呢。」
橄欖語畢，若有所思地凝視陷入沉思的包皮一眼，腳尖掂石一躍便飛至半空，踏空而去。
直至包皮終於從反應過來後，橄欖早已回到渡空船上，剩下他一個獨佇在湖邊而已。
「弊傢伙，唔記得問綿花糖聖女叫咩名。」
他垂頭看著自己雙手，呢喃道：「就叫綿花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