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死了。

沒有留下任何遺書,卻在地上留下了一攤血跡。她是從一間小學的天台跳下去的。

「我回來了。」

放學回家,管家從我手上接過書包,我正打算問問題,一想到那張用白線在地上畫出青子的姿態的照片,我閉上嘴了。

——「青子呢?」





這句問題已經在這個玄關這個時間問過無數次,非常自然地會不經大腦説了出來。

問題是想要知道答案才會問,我都知道了答案,問來幹什麼?

結果,我和管家沒有任何對話,他默默放好我的書包,我默默地走往我的房間。

來到走廊,看到那並排的兩個房間,便有了一種想要進去看看右邊的房間的感覺。

想要進去,卻打不開門。





手不聽使喚,伸不往門柄去,腳也不聽使喚,踏不出第一步。

為什麼⋯⋯

我在幹什麼啊,不是説好大家不進大家的房間嗎?進去幹什麼。

苦笑了一聲,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個屁股做到椅子上,握起滑鼠——卻動不了。





這滑鼠太重了,看著屏幕上的游標,微微抖著的。

看到BGSP的圖像,游標卻移不過去。

我在幹什麼?

⋯⋯可惡。

看著這圖像,我就想起青子那淘氣的笑容,想起了她和卡特爾的決戰,想起了他們二人的對話,想起了卡特爾向我的坦白。

「啊~!我都在幹什麼!」

內心有什麼非常悶納的東西形成也,我為了消散它跳到床上不斷搞打枕頭,又把枕頭亂丟,最後我不小心跌在地上,便縮成一團。

好痛。





身體好痛。心也好痛。

——「幸子,我想告訴你一些事。」

——「是什麼啊?」

——「我是田中祐。」

那時他這麼説了。

其實,我一早知了,可是見你不想承認又沒有否認,而且你是對我一心一意的,便沒再追究。

結果,你根本不是對我一心一意,一直都被青子束縛著。





他對我坦白正是他無法釋懷的最好証明,在決賽中連番失誤也是對我坦白後也無法釋懷的最好証明。

我沒有讀心術,可是我想知卡特爾在想什麼。之前是想什麼,那時候在想什麼,現在在想什麼。

卡特爾今天也沒有上學。

他已經連續第不知多少天翹課了。

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不過大概方向還是知道的,今天未整理好心情,我明天才去他家找他當面問。

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

我看到了卡特爾。





今天午休,卡特爾穿著一身皺折痕的校服回來,跟校服形成強烈對比、比平時更深的黑眼圈,煩燥的情緒,還有瘦了一圈的身體説明了一切。

他一拳打到菅原老師的臉上,菅原老師失衡倒了在地上。

「卡特爾!」我的呼叫成功吸引了卡特爾的注意,我卻不知道該説什麼好, 之前想好的台詞和應對全部不見了。我就是這樣腦裏一片空白的盯注卡特爾。

卡特爾也像是想説什麼的嘴脣微微動了,但馬上緊閉起來,也抓緊了拳頭,帶著快哭出來的難看表情轉身離開了。

我伸出手上前想抓住卡特爾——伴倒了。

爬在地上抬頭看著卡特爾一步一步遠離我。

——————!!





⋯⋯⋯⋯!!

⋯⋯⋯!

⋯⋯



結果找到了他,卻什麼也説不出。

為什麼⋯⋯

青子已經離開了,我不想再⋯⋯





可惡。

「黑羽同學?你沒事吧?」

是菅原老師的聲音。

「怎麼可能沒事?」

聽我一句反問,他苦笑了。

我站起來,拍掉制服上的塵灰,這時發現菅原老師一直注視著我。

——『菅原是什麼一回事』

——『技術人員~』

⋯⋯⋯⋯

身差使得我要微微抬頭才能看到菅原老師的雙眼。

「菅原老師,我有話要跟你説。」

他馬上擺出一副真是的的樣子。

@@@@@@

我們來到多用途活動室,我還在環視四周的時候菅原老師便坐下了,我也連忙坐到他對面的位置。

房間裏除了椅桌還有數部電腦。

「所以,是要説什麼?」

菅原老師故作輕鬆。

「你有看EVO的BGSP決賽吧?」

「有啊。」

「那時候青子亂入了。」

「嗯。」

「她説過你是她的技術人員。」

「這樣啊。」

「能就這件事多作解釋嗎?」

「為什麼我一定要告訴你?」

——!!

火起了,你這不負責任的人渣!

「難道你就沒有罪惡感的嗎?!」

活動室迴響著我的尖叫,還有椅子倒下的聲音,我這才發現自己激動過頭了。

可惡。連我也煩燥起來了。

我拾起椅子擺好再從新坐下。

「罪惡感的話我相信有人比我更厲害。」

有人比你更厲害?明明你有足夠能力去助止青子自殺不是嗎?青子可是找上你幫她駭進EVO決賽喔!這不就證明你是得她信賴的嗎?

⋯⋯EVO決賽⋯⋯

「⋯⋯卡特爾?」

「對。那家伙可是覺得自己殺了青子。」

「呃?!你在説什⋯⋯」

⋯⋯⋯⋯

菅原老師是認真的,他不是故作輕鬆的説,而是繃緊臉的説。

明明不關卡特爾事,明明是青子自己跳樓。

「那家伙在EVO裏打倒青子,青子自殺,他把這兩件事連成了因果關係。」

⋯⋯⋯⋯

⋯⋯⋯⋯⋯⋯

這是什麼道理⋯⋯

「就是這麼一回事。」

啊,我説出口了。

那⋯⋯

只要讓卡特爾知道不關他事就好了啊?

不,沒用的,卡特爾的話絕對不會聽入要。

「可惡。」

「對,真的很可惡,可是我們無能為力。」

菅原老師如此説出。

什麼啊,原來你也想過的嘛。對不起了。

——不過,這並不能解決問題。

「青子有沒有告訴你什麼?」

菅原老師搖搖頭。

這也不行⋯⋯

看著菅原老師臉上還未消退的紅印,我想起了剛才卡特爾打了他一拳。

「剛才卡特爾説了什麼?」

「剛才⋯⋯」菅原老師笑了笑。

「有什麼好笑?」

「他要我交出青子的帳號,我説我沒有,他便打我了。真是的,他也失常了啊。」

青子的帳號⋯⋯?

為什麼要她的帳號?不是什麼也會自動刪除的嗎?

不過自動刪除大概也是菅原老師搞的鬼。

為什麼他回來只是為了要青子的帳號?沒有其他了?不過菅原老師再次搖頭,便知似乎真的只是這樣。

⋯⋯結果,空手而回。

@@@@@@

回到家,什麼也不想做了。沒心情。麻煩,非常麻煩。

座在床上抱起雙腳靠在牆上。

卡特爾在幹什麼。

我開始掛念那種仇視女生,獨來獨往的卡特爾,開始掛念我還在當跟蹤狂的日子。

其實那樣也不錯。

不,是挺好的。

視線向前面往下的地方望。

卡特爾正是睡在那裏的。

如果他還能繼續跟我同居就好了。

視線向上移一點,那裏擺著兩套椅桌,兩部電腦。

卡特爾正是坐在左邊,我坐在右邊,二人一起磨練技術。

卡特爾的訓練雖然鬼畜,我無論如何都跟不上他的反應速度,可是我很享受能夠近距離相處的時間,而且我跟他的距離不多不少收窄了。

那右邊的位置,我有連續多少晚都在跟〈ゼロ〉奮鬥,為了贏過他而使盡一切招數,苦思著不同計略和研究著著他的行動模式。

——可是,一切都⋯⋯

可惡。

現在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做不了。這種感覺很討厭,很難受。

明明要幫卡特爾,卻連自己也陷下去了。

明明一定能做什麼,卻想不到能做什麼。

我真是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很令人煩燥。

可惡。

突然覺得口乾,便到廚房看看能有什麼喝,打開雪櫃,映入眼簾的是一罐啤酒。

⋯⋯⋯⋯

右手一直打開著雪櫃門,冷氣一直慢慢飄出來,我一直凝視著這罐銀色的啤酒。

⋯⋯⋯⋯⋯⋯

⋯⋯⋯⋯

⋯⋯



我伸手把啤酒拿出來了,啪嘶~,咕嚕咕嚕⋯⋯

又是冰涼又是苦又是是辣的順著喉嚨滑下去,能感受到液體落到胃便停住了。

身體馬上變熱了。

咕嚕咕嚕。

一罐喝完了。



我看著雪櫃裏,那裏還有數罐。

⋯⋯⋯⋯

我伸手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