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7)六個人的私人日記: 榮少的日記~3 (完)
果然，待亞杰離開之後，那位先生又再走過來。而那位歌唱家則走到台上開始了表演。
「我們可以談一談嗎？」他先開口說。
「好。」我和他又坐了下來。
「她是一位業餘歌唱家，叫莎恩。」他指了站在檯上的女人後說。
「嗯！」我耐著性子聽他說。
「她也會出現在那個廣告之中的。」
「那又如何？」
「她很希望你的朋友會參與。」
「我的朋友叫張文杰。」我試著說些什麼，不過太突然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我知道。」
「什麼？」我有點不相信。
「他是中法混血兒。」
「你是偵探還是什麼？」我挖苦地說。
「你誤會了！這是巧合而已。」他笑了笑說：「我們也正在找他。莎恩是他的亞姨。我們知道了他在香港發生了些事，所以我們也在找他。」
「証明？」我簡單地說。
「其實，他的父母已經．．．不在了。所以，所以莎恩就把他送到香港跟他爺爺一起。你也可以想像得到是為了什麼原因的吧！不過，可能當時杰年齡太小，所以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嗎？這幾年來，莎恩都很想可以再見杰的。可惜，他的爺爺對莎恩很生氣。因為他認為莎恩的姐姐害死了他的兒子。反正，一切都是老腔陳調的事情。」
「那不是証明。」我說。
「或者我們可以拿一些杰小時後的相片。」他又說。
「那你跟杰又有什麼關係？」
「我是他爸爸的學生。意外時，我也在現場，不過我不想再提了！已經太久了！而且太痛苦。」他的表情似乎是認真的。
「不過，我還是不怎麼可以相信。我找了一間偵探社查，查了好久都沒有回應。」
「因為他們已經不在了，所以你找不到答案也很應該的。」
「這太戲劇化了！我消化不了。」
「我也是，我們知道他來了巴黎時，真的好驚訝。因為我們以為他爺爺會什麼也不告訴他。莎恩剛跟我說，她從杰的中學內要了杰的一張近照，我還沒看過。不過，當我告訴她，我找到了廣告主角之後，她便忽然跟我說，是他！我也消化不了，事情比想像中容易得那麼多！」
「也許同樣不是你所想那麼容易。杰，現在有一個問題，他正在封閉自己。」
「是的，這是為什麼我找他拍廣告，因為我一看到他，說覺得好憂鬱。不過，為什麼他不可以走路？我知道他小時候，是可以走路的。」
「是一場意外。」我輕輕跳過說：「不過，他快要做手術，手術之後，他應該可以再次用兩腳走路的。問題只是他的心病而已。」
「究竟他在香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原本每一個月也有和他爺爺通信，雖然他是在生氣，不過他也不是不講理，至少讓我們知道杰的近況。不過，我們最近收到的是他不在了的消息。我們查了好久，才知道他跑過來了巴黎。」
「在香港發生什麼事也好，只不過是過去了！」我說。
「你很照顧他。」他忽然說。
「我愛他。」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說，不過我就是想這樣跟他說。
「你們是．．．？」
「我不知道他怎樣想我。」我有點悲哀。
「他跟你也很要好。」
「可能只是因為他的心受傷了！他只是想找個人依賴而已。他是個很依賴的人。」
「你很清楚他。」
「不，至少我連他是不是喜歡我也不知道。」
「當局者迷，不是嗎？」他忽然說了一句中文。「我很久沒說中文了，自從老師不在了，我便沒有再說，因為找不到人教我說。」
「你跟杰說話時，不是中文就得說英文了。」
「他不懂法語？」
「對，學校沒有教，而且他好像對法語有點抗拒。」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有太多的事，我是不知道的。他什麼事情也會好好的收藏，我根本對他一無所知。」
「也不是了！我看你們很要好。」
「你不是在支持我吧？」
「我不知道你們亞洲人是怎樣想的，我們這邊沒關係。只要你是真心就好了！」
「怪不得人家說，到外國真自由。」我笑了。
「嗯！」歌唱家莎恩已經演唱完，她有點膽怯的看著我。「杰呢？」
「他先回房了。」我說。
「我可以看他嗎？」莎恩說。
「我不可以決定，要看杰想不想見你。」
「我．．．好想他。」莎恩眼睛忽然紅了。
「你不要這樣子。」那位先生安慰著莎恩。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忽然想起來對他說。
「叫我奧斯卡吧！」
「好！你們先回家吧！明天你們把杰小時後的相片拿過來，之後我們再說什麼吧！」我對他們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餐廳。
＊＊＊
其實，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他的話呢？事情真的有那麼巧嗎？不過，這也是可能的事，只不過我根本是毫無關係的人，但．．．這是我喜歡的亞杰的事呢！
「杰？」我回到房中，燈並沒有亮著。我看了房內一眼，立即回頭走，亞杰他人不在房間之中！我跑出了酒店，往街上兩邊看，心裡十分焦急。我不知道應該往哪裡找亞杰。我往左邊走了兩步又往右邊走了兩步。我的心情只有用傍偟無助來形容。
「杰，你千萬不要有事！」我狠下了心，一股勁地往左邊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去哪裡，只知道我好像瘋子一般，不斷地問所有我可以見到的人：「請問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坐輪椅的男孩？」
可是，無論我多麼努力，我都是失望而回。在街上，我跑了四個多小時，直到四周的商店都關上了之後。我才拉著傷心的影子回到酒店中。「你去了哪兒？」亞杰竟然又出現在酒店的房間之中。
「我．．．」我只有張大了口看著他狠狠的對我瞪著眼。
「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我是說讓我一個人，不過沒有說真的要你拋下我一個人！你真過份！」我沒有說什麼，我只是緊緊的抱著他。我不是不想說話，而且我有太多話要跟他說，而不知道怎麼開手，因為我找不到合適的字句來表達我的意思。
「你怎麼了？」亞杰說。我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咀封住了他的咀。忽然之外，我覺得我身體內有些慾望在燒，正在我心底內燃燒。
「不要！」亞杰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而推開了我。
「你究竟愛不愛我？」我失常地對他大吼。
「你幹什麼這麼惡？」亞杰也大叫著。
我把自己冷靜了下來再對他說：「你究竟愛不愛我？」
「榮．．．」他可能也感受到我對他的壓迫感吧！
「你究竟愛不愛我？」我又說了一篇，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榮，不要！不要逼我。」
「你究竟愛不愛我？」
「我不知道！我怕！我怕你會離開我！」
「你究竟愛不愛我？」
「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想你離開我，好像小菊一樣離開我！我不能再受一次傷！我已經不行了！」
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他抱了上床，我要他！我要他！我的心狂跳著，我不知道，什麼也想不到！我只知道我的世界只有他一個，我要他！我這輩子都只要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早上再次張大眼睛的時候，我第一個動作是看一看在我身邊，有沒有亞杰的影子。幸好，他還沒有醒過來。
我輕輕的撫摸著他面上的淚痕。昨晚，我．．．我做了什麼？太過份了！我感到十分內疚，因為我竟然沒有理會亞杰發出的慘叫，只是一心想到要發洩，而且我還用膠布把他的口封住！我心痛的摸著他咀邊有點發紅的地方，我好像是一頭魔鬼！可是，我真的是好愛他。
亞杰此時張開了眼睛，我有點怕，好像是在法庭上等候宣判一樣。「榮！你下一次不要那麼用力，好不好？」他說什麼？
「啥？你說什麼？」
「不要太大力。我受不了。」他靜靜地說。
「杰，我愛你。」
「我知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愛我，你只要不離開我就可以了！」我親了親他的頭髮。
「你也不要離開我。」他小聲地說之後吻了我。我又再想那個了！不過，這一次，我會好溫柔的了！真的，我會一心一意地只愛他一個，至死不渝！
下午，我跟亞杰到了酒店的餐廳之中，莎恩和奧斯卡依言而現身。莎恩看到亞杰時，好像要上前抱他，不過亞杰的面色和奧斯卡的手已經阻止了她的行為。
「你是我亞姨？」亞杰用法語說，而且是十分正統的發音。我聽後十分驚訝。
「是！你看，我還把你小時候的相片拿了過來。」莎恩打開了桌上的相薄，我偷看了幾眼，相中的是亞杰嗎？是很像了！不過我不能確定。
「就是你寄錢給我？」亞杰連正眼都沒有看相片一眼。
「你知道？．．．」莎恩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我知道的沒有比你多。」亞杰冷笑了幾聲：「原本，我想等我腳好了才找你，又或者我放棄了找你。不過，既然你自己自投羅網，我就不用想那麼多了！」
「你知道什麼？」奧斯卡在一旁說。
「我的父母是死於意外嗎？過了這麼多年，你們還在說謊？」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莎恩不敢正眼看亞杰。
「寄錢給我只不過是在贖罪，不是嗎？你們兩個才是殺死我父母的兇手！」
「．．．」在場每一個人都沈默了，莎恩更哭了出來，而奧斯卡則低下了頭。
「在我要過來之前，我已經知道一切了！爺爺寫了一封信給我，還有你們寄過來的信！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應該找誰，只不過我還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你們！你們寄錢給我，使我生活沒有問題，不過要是我父母在，我的生活也是沒有問題的。」亞杰說。
「杰．．．」
「不要叫我！」亞杰阻止了莎恩說話。
「那真的只是意外！」奧斯卡說。
「意外是你們說而已，不過是不是意外都沒有意義。因為我父母都已經死了！你們可以賠我嗎？」
「杰！我真的好愛你的！」莎恩哭叫著。
「你要是愛我就不會殺死我父母了！還好的是，我父母找了人把我先送到爺爺那裡，要不我也會一起死吧！」
「杰，原諒我！」莎恩說。
「事情已經沒有原諒不原諒了！你們走吧！我以後也不想再見到你們，而且我不要你們的錢！」
「杰，我真的沒心的。」莎恩又叫了起來。亞杰沒有理她，看了我一眼，我就很自覺的把他推出餐廳。
「到什麼地方也好，先離開這裡。」亞杰說。我就推著他酊附近的公園之中。
「你的法語很好。」我坐了下來之後說。
「對不起！其實我爺爺一直有逼我學的，而且他要我說得比中文還要流利。」
「那你之前是在耍我嗎？」
「我想知你是不是真心嗎！而且，你的法語也不錯。」
「總不比你好！」我挖苦地說。
「你生氣了？」他一面等看電影的表情說。
「我不知道！」我說。
「你是生氣了！」他笑了起來。
我轉過頭狠狠的吻了他一下說：「我以為我是魔鬼，想不到你才是！」
「我早就知道了！」他揚了揚眉說。
「魔鬼！」我叫了一聲。
他笑著吻了我一下說：「你不可以怪我，我不相信人。」
「那你現在信我嗎？」
「不知道。」
「你什麼也說不知道的！你有什麼是知道的？」我生著悶氣。
「有。」他想了想說。
「什麼？」
「不告訴你！」他向我扮了個鬼臉。
「杰！」我收拾心情說：「我愛你！」
他笑了笑說：「好吧！我告訴你我知道什麼吧！」
「當然好！」
「就是我知道你很愛我了！」
「什麼？」我有點失望。
「而且，．．．」他又說。我專心地聽他說。「而且，我知道我也愛你。」
亞杰終於笑了，而我也終於得到答應。我想，不要管未來如何，只要他現在在我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