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火藥燃點, 空氣急速澎漲, 巨大的內壓將手榴彈從裡面開始扯碎, 彈片高速的向四面八方飛散; 打在地上, 塵土飛揚; 打在身上, 血霧飄散! 

「衝!」 

不待塵埃落定, 卡斯帕和周藍便已提起步槍,邊跑邊對著大洞的方向亂射一通,隊尾的獵人在自己夾雜恐懼和憤怒的慘叫聲中變成蜂窩。 

鐵閘上的洞在手雷的幫助下變得更大,並添上了紫紅色的顏料,和燒焦的肉碎裝飾品。 





而在洞的另一面卻看不見大傢伙的屍體。 

果然, 真正麻煩的東西永遠都不會輕易的解決。卡斯帕狠狠的向地上吐口水。 

硬踫硬吧, 看誰怕誰? 卡斯帕看進漆黑的停車場對周藍說:「我先進去。」 

周藍點頭,舉槍指著黑暗的停車場, 屏息以待。 

卡斯帕放輕腳步,慢慢的穿過洞。拿起電筒一掃,看見的都是車,那大傢伙卻不見影。 





從外面傳來的槍聲砰砰砰砰的,再加上那沒來由的怪聲干擾了他的聽覺。卡斯帕瞇著眼,屏著呼吸,比平常更集中在雙耳上, 因那是他在黑暗中的最大依靠, 從十年前他說知道。 

 

『滴』 

 

水滴落地,卡斯帕急速轉身,槍指著那範圍。 





光線所及處,黑暗暫時退避。那裡除了一個小水灘外, 什麼也沒有。 

「可以進來了嗎?」周藍在外面叫到。 

「進...」卡斯帕分神。 

稍縱即逝的機會!  

大傢伙畢竟也是在食物鏈上遊的強者, 牠自然沒有白白讓機會溜走, 立即從暗角彈出,挾雷霆萬鈞之勢撲向放鬆了的卡斯帕!  

卡斯帕的反應再快也來不及迴避,急忙中只能將步槍橫舉在胸前, 勉強擋住大傢伙的爪,但L85A2亦同時斷開成兩段。卡斯帕借勢後躍,想卸去那恐怖的衝擊力,亦要避開那要命的巨爪, 結果身體直往後飛撞在鐵閘上, 產生了一聲不小的踫撞聲, 而鐵閘從此多了一個新凹痕。 

不用卡斯帕提示,實戰經驗豐富不少的周藍死命按住扳機亂槍掃射,子彈儘往大傢伙招呼。吃了虧的怪物怒吼一聲,果斷的轉身一躍,頓時消失在黑暗之中。 

「卡斯帕!」周藍走近剛被卡在鐵閘上的卡斯帕,手中的槍口仍指著大傢伙逃逸的方向戒備:「沒事吧?」 





「廢話, 你自己試一試...」卡斯帕摸著腰,痛苦的呻吟,幾欲吐血。 

「要不要給你找醫生?」周藍伸手拉起他, 似笑非笑的問。 

「追。」卡斯帕沒有心情理會她的玩笑, 冷冷的拔出雙槍,深呼吸希望壓下劇痛。 

該死,肋骨好像裂了。 

 

阿奥,小馬和老趙三人正在走廊上討論。 

剛才那一陣爆炸聲和槍聲吸引了在巡邏的他們,要是那裡被人攻破麻煩可大了。 





該死的電台卻在此時壞了, 外面發生什麼事他們通通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場攻防戰遠沒有完。 

「小馬,你回去報告,我跟阿奥去看看什麼回事。」老經驗的老趙下了決定。 

小馬點點頭,轉身想跑,但卻聽見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麼被撕裂似的,夾雜著高壓水管漏水的嘶聲,還有一道熱熱腥腥的液體噴在背上。 

他回頭看,嚇破了膽。 

一個血淋淋的巨爪,和數根折斷白森森的肋骨,從老趙的胸膛伸出。一片血肉模糊中,小馬彷彿看見一個拳頭大的器官仍在盡力收縮、擴張。老趙的四肢在空氣中痛苦的亂動,像被撤了鹽的蛞蝓,雙手似是想抓住什麼,最終無力軟垂。 

一條血線噴在臉上,小馬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尿液沾濕自己褲子,胃劇烈的收縮。 

阿奥也呆了,胯下亦濕了,連拿起槍射擊也忘了。 

雖然說他們不是第一天看見人死在他們的面前, 但死得如此的慘, 如此的快卻是前所未見! 一秒前還活生生聊天的伙伴, 在一轉頭間便已經慘死! 勇氣﹑ 理智﹑本能之類的都不知飛到那裡去, 剩下只有滿滿的震驚﹑恐懼! 





大傢伙可卻沒有因自己親手製造出慘劇而放生別人的仁慈。牠拋開了老趙破爛的屍體,另一隻巨爪住阿奥頭上一揮。 

如此巨大的衝擊力下他竟然沒有暈倒,也感覺不到痛覺。阿奧只知道自己飛出好一段距離後落地,滾了數個圈。 

大傢伙的一巴掌使他猛然醒悟在他之前是一隻百年難見的怪物。他想從地上站起,再逃得他媽的遠遠的, 卻發現手腳不聽使喚。不, 不是不聽使喚, 而是完全沒有感覺, 像是根本沒存在的一樣。 

他努力嘗試,手腳仍沒反應,但當他看見那沒頭顱的身體,斷處鮮血如水柱直噴上天花時,他明白了。 

他的頭顱簡簡單單的脫離了連在一起三十二年的身體,像是一直用廉價漿糊粘在一起,隨時也會掉似的簡單。 

逐漸矇矓的眼中,他看見自己的身軀直挺挺倒下。從頸噴出的鮮血弄得自己一臉紅。 

阿奧想罵, 想哭,但他再也開不了口。 





 

永遠也開不了口。 

 

 

小馬大小二便,眼淚鼻涕口水勇氣也流了出來。 

任何正常人看見自己的同伴在彈指間死得一塌胡塗,精神崩潰也是理所當然。 

他只是呆呆的看著大傢伙在張牙舞爪,連呼吸也忘了。 

大傢伙張開血盆大口,尖銳的牙齒準備好撕開皮肉。 

但是一粒子彈,正正打在牠背上被炸翻的血肉。即使牠的痛覺神經已經不大靈光, 但那依然是一次刻骨銘心的痛。 

大傢伙慘叫一聲,轉身去看是誰。 

早有準備的周藍屏氣凝神,槍口照準,待大傢伙的頭轉過來的一刻扣下扳機。 

子彈,沿著理想的軌道,打在準星重疊之處。 

紫色鮮血從大傢伙的眼眶噴出,跟老趙的破心,阿奥的斷頸一樣。提醒了卡斯帕那些怪物不都也是生物? 

既然是生物,那麼也會死吧?那, 又有什麼好怕? 

卡斯帕如箭離弦跑向痛苦掩眼的大傢伙,兩手雙槍都指著牠的頭, 腳不停步,瞇著雙眼照準,兩根食指同時扣下扳機。 

 

雙槍怒射! 

 

子彈打在頭殼上,像槌子一下一下打在腦袋上。大傢伙眼睛昏花,只覺怒氣上湧,眼眶的痛楚也沒有那麼痛了, 只顧著向卡斯帕揮那可拍掉人頭顱的巨爪。 

卡斯帕似是不知巨爪已臨頭,仍肆意射擊。周藍想提示亦已來不及,只有眼睜睜看著。 

在千鈞一發間,他微微縮下頭,巨爪只是抓掉他幾條黑髮,頭還是連著脖子,但旁觀的周藍卻巳嚇出一身冷汗。她卻沒有發覺卡斯帕的攻擊沒有中斷過。 

『這和在懸崖上踩鋼線沒分別,根本就是在玩命!』她是如此的想。 

卡斯帕可不認為他是在玩命。 

正確的說,他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信心。建基於那份自信,他從頭到尾也沒想過自己是會死的那一個。也因如此, 他敢於做出一些最小幅度的迴避動作以保持自己攻擊方面的優勢。 

這信心,就是他的力量泉源! 

 

雙槍十四發清倉。 

十四粒子彈全數打在大傢伙腦袋上。 

雖然牠是生物,但是頭骨硬度竟然可比鋼板。十四粒子彈只能打得牠頭破血流,卻沒能將牠的腦袋打爛。 

子彈打在鋼板,爆出的是火花。 

子彈敲在腦殼,併出的是怒火。 

大傢伙再一次怒吼,爪再一次揮出;卡斯帕再一次閃開,爪再一次落空。 

除了停車出那一記出奇不意,大傢伙竟沒一次打中卡斯帕! 

周藍只顧著驚嘆他的戰鬥技巧高超,卻忘了自己也是這場戰鬥的一部份。在以往一個月的合作中, 周藍知道他很強, 但沒有想到是強到這個地步! 

「別發呆了!還不快掩護我?」卡斯帕向她怒吼。 

卡斯帕雙槍已空,上彈不是不可能, 但這些動作卻可能會破壞他的平衡和節奏, 如因此而掉了腦袋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他邊閃邊暗暗叫苦 – 誰會想到面前的大傢伙會異變得連十四發.45口徑的子彈也打不破牠的腦袋? 不論卡斯帕如何能閃,手中的武器廢了也是徒然。 

回神過來的周藍又重新提槍射擊,一槍又一槍打在大傢伙身上的傷痕,牽制著牠的活動,卡斯帕借此機會退後重整。之後他沒有再冒進, 只半跪在地上持續向大傢伙投射火力。 

大傢伙雙臂成盾,希望擋著那一顆又一夥要命的子彈, 但是那些微小的金屬粒卻總能找到空隙打在他的身上。 

忽然,牠想起了像爛泥癱坐在地的小馬,便順手一抓,向卡斯帕和周藍擲去。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人肉炮彈,卡斯帕一手按著周藍伏下。只聽見一聲巨響和玻璃碎裂聲,牆上又爆出一朵血花。抬頭看, 那裡還有大傢伙的影子?  

 

「可惡!」卡斯帕站起來:「聰明的畜生。」 

走廊上的一道窗已破開, 想是大傢伙從此跳出逃去。 

周藍此時才看清這走廊番茄醬四濺的佈置,胃袋收縮,靠著牆吐了出來。 

「別浪費體力吐了,更血腥的你還沒見過。」卡斯帕走到那破窗前, 冷冷的對她說。 

周藍用手背擦嘴,怒視著卡斯帕。 

「...…他們是你的朋友,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有又如何? 他們會復生嗎? 戰鬥時別讓你的感情影響你, 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害死人。」卡斯帕冷冷的說,同時伸頭出窗往上看。 

「你是人不是?」周藍無法認同, 走上前用力的拉他肩。 

 

這一觸,像是踏上了陷阱的機關。卡斯帕往牆上用力一踏,身體借力向後彈。周藍閃避不及,慘當人肉護盾,背往另一面牆上撞。 

她眼前發黑,幾乎吐出血來。卡斯帕可沒空站起, 亦沒空理會她,只忙著對窗口亂揮的巨爪開槍。沒幾下巨爪便縮回去,然後又是一道破窗聲。 

「狡猾的畜生。」卡斯帕神色凝重的盯著窗口看, 生怕大傢伙又玩什麼。那東西竟聰明得玩一手回馬槍, 還好他的反應夠快。 

「快走開,壓死我了。」周藍搥打卡斯帕的手臂,痛苦的掙扎著。 

「噢,對不起。」他站起來,伸手拉起她。 

周藍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卡斯帕若無其事的聳肩, 算是道了歉。 

在他們之上的其他層數又再傳出槍聲,大傢伙該又再襲擊其他守衛。 

兩人互看一眼,點點頭,提槍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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