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都,伏見稻荷大社。

凌晨二時。

「稻荷神,請原諒我的冒犯。」我雙手合十,誠心鞠躬。

我以拔出愛刀「孤僧」,刀面清澈如鏡,映照出我的狐面。

我站在千本鳥居之中,以中段指著前方,與目光成一直線。





劍道的基本—— 一眼、二足、三膽、四力。

我調整著呼吸,吐出一口濁氣。

心、技、體合一。

「咯,咯,咯——」一個人從前方的鳥居的緩步走來,木屧與石地板相碰發出的聲音於千本鳥居之間迴盪。

來者是宮本武藏二天一流五名第十一代傳人之一——松本弦之介。





松本弦之介身穿深藍直垂,下穿馬乘袴,腰間掛著一把武士刀與一把脇差。

男人蒼老的面上無奈的一笑,拔出武士刀和脇差。

「伊邪那美命大神……的使者嗎?」滄桑的聲音似乎帶著遺憾。

他的死期就在今天。

「我同樣是帶罪之身,但你……亦並非善類。」我踏前了一步,以刀身估計著我與松本弦之介的距離。





死於「孤僧」刃下,已有七人。

如今,第八人站在我的前方。

「想不到邪答院家的復仇亡靈,竟然是己經『去世』的家主女兒……」他退後了一步並緩緩的道。

四個身位。

我抑壓著怒氣,怒意會使人脫離「殘心」。

父親啊,請保佑我。

「喝————!」松本弦之介大喝一聲,刀光一閃,太刀從右上方襲來,我以「孤僧」破風迎上!

「噹————」 刀刃的相碰聲劃破了空氣的死寂, 從交手的力度可以看得出,他的力量已經隨著歲月流逝,松本弦之介手部的抖震傳到他的刀刃之上。





松本弦之介左腳踏前,將重心轉換,旋身扭腰,欲將脇差插進我的腹部,我以握刀的左手向下肘擊回應,力度之大令他的脇差脫手跌在地上。

未待他反應之際,我將左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膝頭指向松本弦之介,以極速的勾踢擊中他的頭部, 松本弦之介的身體向右傾,我再向其胸骨補上前蹬的便擊,他整個人跌在石地板之上。

他的肋骨被我蹬碎了,部分碎片應該沒入肺部。

「心、技、體你全部失去了,松本弦之介,看看你現在不堪入目的身姿!」我踏前兩步一刀剌向他的脖子,他勉強以右手上的太刀打橫抵著我的刀尖,他以左手頂著刀背,但雙手抖震不停,血角滲出血液。

「你已經失去了握刀的資格——!去死吧——!」我再也抑制不住怒火,雙手全力將「孤僧」向前推,刀尖從松本弦之介的眉心之間插入,整把刀的前端沒入了他的頭顱。

我將刀抽出,再砍向他的脖子,大量的血液如浪飛舞,部分濺到鳥居之上。

我的雪白直垂上也染上一片腥紅。





天上,下起了雪。

我望向天上勾月,淚水混和著温熱的血液與冰冷的雪流向石地。

——「邪答院流月下未曾一敗!」

曾經,那個巨大的背影如此告訴我。

沙耶,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我揮刀令刀上的血液飛脫,再收刀入鞘。

還有五人。





我緩緩地向著不見盡頭的千本鳥居前行,沒入黑暗之中。

你們所有人!

——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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