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人生活 散文集: 【香港人００１】我做雞，唔等於我識生金蛋

【香港人００１】我做雞，唔等於我識生金蛋

甫進家門，黑色高跟鞋還未來得及脫下，便聽到母親在睡房向我大叫：『你快啲俾錢我換電話呀！我個 We7 又壞撚左喇！班師奶宜家話我唔同佢地玩呀！』

聽到之後，我很忿怒。為什麼我有這個母親。媽，你知道嗎，我做雞，唔等於我識生金蛋。為了這頭家，我出黎做援交，為的是供養弟弟讀副學士。弟弟讀得不好，我控制不了，因為我只有中五畢業。經過多次留班，英文仍是不合格，讀不下去。中五畢業時，老師說我中文文筆很好，大可以從這個方向進修，但是這是香港，英文不合格的十九歲女生能夠做到甚麼工作？唯有去葵涌廣場做時裝店 Sales。

在葵涌廣場角落的小店，我認識到自稱是大佬的第一個男友，也學懂了食薄荷煙，也認識到同是在小店做 Sales 的阿 Pat。Pat 是典型 MK 妹，金色的長直髮再加上濃妝，我真的搞不清楚她的年紀。她後背跟胸前都有紋身，煙不離口，跟我乖乖女的形象很不同。

弟弟學費很貴，母親又退了休，父親又在幾年前肺癌離我們而去，經濟支柱就落左我身上。時裝店 $6000 人工又怎夠全家去用呢？





兩個月前的月中，銀行戶口只剩下 $3000 元，我真的捱不住了。我躲在小店的貨架後哭著，又不敢大聲放哭，害怕客人或是阿 Pat 會聽到。

結果，阿 Pat 還是聽到了。我將一切都告訴她，她聽完之後很無奈。但是，阿 Pat 說有辦法幫我解決經濟問題。這次是我第一次在中五畢業後看到的曙光。

有一天晚上大約十時，我們將小店關門後，阿 Pat 帶了我去葵涌廣場旁的新都會商場的停車場。我不斷的問她做甚麼，她說叫我不要作聲，跟著她走就好了。她一邊走一邊在 WeChat 跟一個男人商量見面地點。

停車場的一角泊著一架黑色七人車。看不清車入面是甚麼環境，因為車窗都上了窗簾。阿 Pat 叫我在停車場的柱後等著，她很快便回來。我在柱後偷偷地看著她登上那架七人車，關上了門。

十分鐘之後，她從七人車走了下來，跟我從停車場的升降機離開了停車場。我們在附近一間開通宵的茶餐廳坐了下來，她叫了三個小菜兩支大啤酒。我問她：『你痴左線？我地一定食唔哂！』她說：『唔撚緊要啦，我今日賺左錢！我想食好多好多野！』低聲同我講：『頭先十分鐘賺左 $1000！』我呆左，雖說心裏估到一半，但仍不斷的追問原因。





於是，阿 Pat 就將她的副業，援交私鐘的入行經過告訴給我。她說，不理道德觀念，女生比男生優勢就是年輕女生輕易地用身體換取金錢。聽起來是歪理，但是當一個人在絕境的時候，真的是甚麼也做得出。晚餐後，我跟她說了一個我那天之前從來想也沒想過的話，我想做援交。

援交，原來在香港很流行。網上隨便搜尋，便找出很多為客人跟援交女聯絡的網站、論壇等。頁面全是不明白的代號，CC、BJ、HJ、ML、w Dom、69、PTGF ... 到了兩個月後的現在，我全都懂了。

母親再次在房間大嚷著要金錢，我在銀包抽出一千元紙幣，看清楚不是2003-2008的偽鈔，大力的放在桌上，眼角帶著淚光重新穿上客人很喜愛的黑色斗零踭高跟鞋離開這個所謂的家。

今日689特首發表了他的第二份施政報告。政府一丁點也幫不到我，諷刺地援交的收入令我可以在市區租了一個劏房，今天二十歲生日的自己，終於有自己的空間。希望政府不要太快取締劏房，普通屋苑單位租金太貴，家我又不想回去，我不想再接更多的援交客了。

689，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