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人性?][政治?]在喪屍橫行的年代裏，我只想做一個人: 37 先入為主 (三)
之前在樹林看不清楚女孩的樣子，這時在火光之下才發現她容貌秀麗，皮膚白晢，長髮披肩，如果不是已經變成喪屍，那麼應該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女孩，而此時她那通紅的雙睛正緊盯著杜嵐。
「我仲奇怪緊點解防守嘅人少咗咁多，圍牆又多咗幾個窿......原來聚哂喺到玩bbq。」
村民竊竊私語：「喪屍識講嘢呀......」
「佢後面啲喪屍係咪聽佢指揮架？......」
「原來咁多喪屍攻擊係因為佢......」
「點解你哋好似發現新大陸咁？」女孩拭嘴而笑，「明明dr.ray同我一樣都係異變者......等等，佢喺呢到，應該係被稱呼做神父，係咪？」
「神父？」
「吓，即係原來嗰班人講嘅係真架？......」
女孩轉而向杜嵐發話：「喂，杜嵐，我要你拎嘅嘢，你攞咗未？」
杜嵐點點頭，「......你明明應承過，只要我幫你拎到你要嘅嘢，你就唔會再攻打呢條村。」
「你只係拎到手。而家嘅情況係，我要嘅文件會同你一齊葬身火海。」她轉向劉居：「睇嚟始作俑者就係你喇......係喇，有個人想見下你。」
說罷，另一人從屍群中步出：
「sam…...？」
那是sam。他看來並無異樣，除了抱著一具屍體之外。
那具屍體上滿是可致死的傷口，更不用提那個頭顱部分軟攤了一團，看來像是裝滿石頭的塑膠袋東西，腦漿和血液已經流乾，在那個不能稱作是頭顱的物體上結成一團。已經爆掉的兩顆眼珠仍然連著神經線，在那團物體下方懸掛著，隨著sam的步伐輕輕搖晃。
群眾看見這樣一幕，有些已經猜到屍體是誰，又看見死狀之慘，開始作嘔。sam輕輕放下屍體，生怕弄醒了他似的，然後狠狠的盯著劉居，又看著小剛，卻始終不發一語。
小剛倒是忍不住，首先開口道：「sam，你拎神父條屍出嚟做咩？」
此話一出，群眾隨即低聲議論紛紛。
「神父死得好慘呀......」
「係咪小剛搞到佢咁架？」
「就算係喪屍都唔使咁殘忍吓話......」
sam始終沉默不語。他跪在屍體前，在褲袋取出一團用布包起的東西，打開才知道是一把刀。場面頓時降至冰點，眾人屏息靜氣地看著他，現場活人和喪屍合計起碼以百為單位，但此時竟然靜得只聽到大火堆劈啪的燃燒聲。看著女孩的表情，似乎連她也不清楚sam到底要幹嘛。
sam環視了眾人一下，舉刀割開了神父的腹腔，眾人發出一聲低呼。接著，他在腹腔抽出一團染滿鮮血的東西，割去周圍的器官，然後他肇起那團東西，問道：「你哋知唔知道呢樣係咩嚟？」
鴉雀無聲。過了一會，一把微弱的女聲回道：「......胃。」
眾人望向聲源，發現那是在高台的白詠欣。sam向她點一點頭，然後他割開了神父的胃——
內裡直無一物。
「神父佢的確係喪屍......但係......」sam已經激動得淚流滿臉，「神父佢冇食人呀！！！」
「佢......」小剛吞一下口水，「點解......只不過係胃入面冇嘢，唔代表......」
sam盯著小剛，狠狠的說道：「地下室入面有一碟食剩嘅人肉，如果真係神父做嘅，咁胃入面應該會有殘餘物！」
「仲有，神父係喪屍，唔代表佢會食人。」女孩在sam背後道，「事實上，據我所知，神父自從變成喪屍嗰刻起，就冇食過任何嘢。」
小剛顫聲道：「但係神父唔係喪屍咩，點解佢會......」
「神父做嘅事我都理解唔到。就好似佢點解要保護呢條村，仲有點解佢當晚要救你。」
「......你講咩話？」
女孩嘆了口氣，「我就知你唔知道。當晚我突然間頭痛，就係因為神父要同我奪取喪屍嘅控制權。佢仲開埋聲叫你走，你應該估到係佢......但估唔到你到而家仲係慒盛盛咁。」
「等等，等等先......」小剛不住搖頭，「你哋一次過講咁多，我唔明白......」
「即係話，你殺錯人呀！」sam流著淚地大叫，「神父由此至終都係好人，佢冇殺到你老豆，冇食人，相反，佢仲救過你一命呀！」
小剛聽到此處，不住搖頭，「我唔信，我唔信......」
「睇清楚現實啦！你殺咗錯人，仲要係殺死自己嘅救命恩人呀！」
女孩插口道：「其實嗰晚我冇諗住殺人。」
「如果唔係神父做嘅......」小剛低聲道：「咁殺我老豆嘅人邊個？」
「只有一個可能性啦！」sam衝到劉居面前，緊抓著他衣領，旁邊守衛抓住了sam，但似乎不足以扯開他。sam大叫道：「劉居！你呢個殺人兇手！食人鬼！」
一直默不作聲的劉居，臉上蒙上一層厚厚的冰霜：「你冇證據唔好亂講。」
「證據？你使唔使好似神父咁，挖個胃出嚟畀大家睇，證明你嘅清白？」
劉居冷冷回道：「我覺得你需要睇吓醫生。你精神唔太正常。」
雖然現在的sam，神情激動，行為瘋狂，我也覺得他不是瘋了就是快要瘋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很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人。
「好呀！」sam仰天大笑，「地下室嘅鎖匙呢？你夠唔夠膽而家畀我搜身，證明你嘅清白？如果鎖匙唔喺你到，我而家即刻仆去青山又點話？」
劉居不答，sam鬆開抓住他衣領的手，作勢要搜劉居的身。手離劉居不到一吋距離時，劉居臉色扭曲，猛然喊道：「放手！唔好掂我呀！」
劉居身子微震，臉容扭曲，難以想像他不久前還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見他如此反應，大家也猜到事實的真相大概就如sam所述，不禁倒抽一口涼氣，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反應。
「你哋望住我做咩呀？」劉居咬牙切齒，指著女孩和sam，「敵人係佢哋呀！惡魔同佢嘅僕人就喺眼前，你哋仲唔快啲殺死佢哋？」劉居又對守衛們道：「仲企喺到做咩？郁手啦！」但眾人依然無所作為。
「我......我投降呀...... 」正當神父和女孩在僵持的時候，突然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村民搖搖晃晃的走出，「噗」一聲跪在女孩面前，淚流滿臉，「求下你，唔好殺我......我唔想死呀......」
「我，我都......」另一名身型臃腫的中年女人急急忙忙的走到女孩面前，連話也未說完，就連連向這個年齡可比她女兒的女孩叩頭。其他村民亦紛紛步出向女孩投誠，霎時間廣場中央黑壓壓的跪滿了人，而尚未表態的只剩少數。
女孩冷冷看著眼前的村民，沉默不語，似乎對眼前的事充耳不聞。
「你哋竟然向喪屍投降？」劉居指罵道，「你哋真係覺得向佢投降，佢就會放過你哋咩？」
「你條撚屌仲好講！」人群中，一個滿臉鬍鬚的人站起，怒吼道，你都呃得我哋耐喇！神父佢咪又係喪屍！而你，竟然將自己食人呢件事嫁禍畀神父，你呢種人渣，最好就係去死！」
「係呀！」
「劉居，你好大嘅膽！」
「殺人犯！惡魔！」
如果你不細心一點，你不會發現十分鐘前和十分鐘後的批評對象，己由我們變成劉居。村民的見風轉舵之快，我也不禁暗暗佩服。
在一片對劉居的聲討中，女孩冷冷說道：「既然係咁，你哋仲唔殺死劉居？」
跪下的村民抬頭看著女孩，一臉茫然。女孩繼續道：「劉居罪該萬死，呢樣係你哋講嘅。你哋唔落手的話，咁我唯有自己嚟，」她頓一頓，指著喪屍群，「只不過，佢哋一郁手嘅話，就會不分青紅皂白咁殺人。」
村民中那名鬍鬚男遲疑道：「但......但係......」
女孩斬釘截鐵：「你哋做，定係唔做？」
男子聽了女孩的說話後，先是呆立一會，低頭沉思，然後猛然轉身，向一眾已經背叛的村民道：「各位，我哋已經冇退路喇！而家唯一一條可以生存落去路就係跟佢咁講，咁樣我哋仲可以有一線生機！」
村民中幾名青壯的少年已經欲欲想試，守衛們看來猶豫不決，不知應否出手制止。劉居發了瘋似的對動搖的守衛道：「保護我呀！白癡！仲企喺到！」
「噹！」一聲，一名守衛手中的武器掉地，跪下來道：「我投降！我投降喇！」
接著，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所有守衛都像村民一樣，向女孩投降。誰知女孩只是冷冷一笑，對村民道：「佢哋助紂為虐，冇佢哋幫手，劉居冇能力喺到呼風喚雨......你哋話，佢哋該唔該殺？」
鬍鬚男看一看守衛，又看看村民，「佢哋的確係助紂為虐，但未至於......」
「你哋唔落手，咁就唯有我親自落手架喇？」
鬍鬚男沉默不語。村民中，那名叫阿安的卻高呼：「該殺！該殺！」
女孩點一點頭，「咁你仲唔行動？」
阿安抄起武器，大刺刺的走到最近的一名跪下的守衛前，那名守衛惡狠狠的盯著他，低聲道：「你敢——」
語音未落，阿安手中菜刀已經砍入守衛腦袋中，那名守衛的身子，連同陷入頭部的菜刀，向旁邊傾倒，阿安回頭向女孩道：「咁樣你滿意啦......？」
女孩點點頭，臉上浮現一個淺淺的笑意，「嗯。我諗你顧掂自己先比較好。」
阿安一呆，在不足以理解女孩為何這樣說的短暫間隔中，另一名守衛撿起鐵撬，往阿安的頭顱橫揮，他的頭顱頓時向旁傾側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頸部可以見到隔著皮膚隆起，相信是已經斷掉的頸椎。
該名守衛向餘下的同伴大叫：「我哋已經冇退路喇！我哋個個有武器，而對方只有部分人有，而且好多都係老弱婦孺，我哋要先下手為強！」
小剛忍不住喊叫：「你哋唔好自相殘殺好冇呀！只要大家團結一致，仲有機會可以殺出重圍，但你哋而家咁樣只會自我毀滅，呢個就係佢不斷煽動你哋嘅原因呀！」
局勢已經迅速惡化成雙方械鬥，不論小剛和誠哥如何喊叫，他們那微弱的呼喊只淹沒在交戰雙方的嘶殺聲之中，甚至沒有回響。
村民人數眾多，但缺少武器。每名守衛都有武器，但卻要以一敵眾。有些手無寸鐵的村民被守衛單方面的攻擊，四處奔逃，但礙於廣場被喪屍完全包圍，他們無處可逃，不久便慘遭殺害。有些人大概見喪屍呆呆的站著，以為他們不會攻擊自己，直直衝入屍群，結果可想而知。
混戰中，罪魁禍首的劉居竟然無人理會。他手持火把，搖搖晃晃的緩緩走近高台，無視浴血奮戰的守衛和村民們，口裡低聲的唸唸有詞，直到他快來到我們面前，才隱隱約約的聽到他在說甚麼：「......你哋......就係你哋......一切都係你哋嘅錯......」
「喂！你唔好亂嚟呀！」呀禮高呼道，不斷掙扎。
「......就係你哋！」神父雙眼滿佈血絲，面目猙獰恍若鬼魅，那樣子簡直比喪屍還要可怕，「你班撚樣唔出現，就唔會搞成咁！」說罷把火把扔到木柴上，瞬間整個高台燃起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