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再次踏足中國首都。物換星移,距離他上次到臨此地已有兩年之久,那時候他是以情報探員,或是間諜的身份出現,這次目的不同,身份卻始終如一,至死不變的還有空氣中瀰漫著的侷促感,每每都使他作嘔。
他由始至於都不喜歡這個地方。

但畢竟有命在身,他還是移步前進,到達元首府前的大街上,放下手上的兩個鐵籠。鐵籠裡赫然放著數只色彩鮮艷的小鳥,它們面向元首府,不安份地「吱吱」叫,似是對這棟建築十分嚮往。白晝開啟籠門,小鳥應聲而出,往元首府方向飛去。街上行人看見色彩繽紛的小鳥皆嘖嘖稱奇,一時吸引不少人前來拍照觀賞,只可惜彩鳥不願停留,不消片刻便消失於碧空之中。

---------------------------------------------------

元首府內。

一名膚白勝雪的女子正躺在床上,坦胸半裸,衣衫不整。身旁則有兩名英俊的男子對她上下其手,撫摸全身。女子似乎十分享受這種纏綿,她緊閉眼睛,下身因愛撫而瑟瑟發抖,粉唇不住發出銷魂的呻吟聲和急喘聲。





其中一個俊男說道:「小姐…」

「別說話。」女子打斷他,接著對另一名正親吻她脖子的俊男道:「你…繼續親。」

男子點點頭,一邊撫摸著如牛奶般的玉臂,嘴唇一邊從她泛紅的脖子順滑而下,一直到胸口處。女子輕咬粉唇,嘴上發出絲絲呻吟。

「吱吱…吱…」窗戶外的小鳥鳴叫與她的呻吟聲契合起來

女子一愣,立時睜開眼睛,察看窗外,只見有數只彩鳥停在窗前,不停敲啄窗戶並發出叫嗚。





女子輕輕一推俊男,豈料他們以為女子別有用意,便更用力撫摸並低喘道:「小姐…」

「滾開!」女子一吼

兩名男子心知不妙,嚇得亡魂皆冒,立即滾離床鋪。女子隨手拿起薄紗覆蓋玉體,然後走到窗前。彩鳥甚有靈性,皆停止叫鳴,逐一歪起頭,與女子對目而視。

女子忽然淚下,隔著窗戶,伸出手指緊貼著彩鳥的嘴啄,並哽咽道:「七彩靈鳥…阿澄,是阿澄。」

她立即轉身走出房門。二男不明所以,便跟隨她並說道:「小姐,你要去…」





「別跟過來,穿好衣服然後給我滾出去!」

二男一驚,心中雖有萬分疑惑,卻不敢追問,更不敢抗命,只得按指示而行。

女子急忙去到衣帽間,隨便找了一套體面的衣服並穿起來,接著便離開元首府,走到大街上。她向彩鳥吹響一段哨子,它們隨即往同一方向飛去。女子知道只有彩鳥才能帶領她找到阿澄的所在地。

「阿澄…阿澄你在哪裡?」她一邊嘀咕一邊奔走於街道上

她一路奔馳,無暇顧及街道情況,一不小心便被地上的物件絆倒。正倒地之際,身後忽然有人摟著並扶穩她。當她回頭正想道謝之際,卻發現眼前並非陌生的面孔,而是她日夜想念的容顏。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

「天瑜。」白晝輕聲道





眼前的女子正是元首的女兒,凌天瑜。

凌天瑜站穩身子,收起淚水,一臉不屑道:「你在這裡幹什麼,我趺倒關你什麼事。」

白晝一瞥地上的鳥籠,接著道:「你踢倒了我的鳥籠。」

「什麼我踢倒了,是它絆倒我!」

「好,是它絆倒你,那我向你道歉。」

凌天瑜也放輕語氣,道:「那…那就算了,那…你幹嘛還摟著我,快點放開我,我要走了。」她輕輕推開白晝

白晝豈會放任她離開,當下便摟得更緊,凝視著她,說道:「天瑜,對不起。」

但聽他提起往事,凌天瑜立時氣上心頭,怒道:「那你還回來幹嘛,想看我笑話嗎?」





「不是,我是想請你原諒我。」

「原諒你?」凌天瑜用力推開白晝,眼泛淚光,說道:「你叫我怎樣原諒你!你不止欺騙了我,傷害了我,你還傷害了我的家人,我不殺你已經算好,你到底要厚臉皮到什麼程度才能求我原諒你!」

白晝道:「我知道,但如果我說我知錯了,你願意相信我嗎?」

「不,我根本分不清你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我永遠不會再相信你,也永遠不想見到你。」

白晝道:「真的嗎?如果你不想再見到我,你為什麼要出來?」

凌天瑜一愣,續道:「我是來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在首都這裡出現,否則我一定殺了你。」說畢便轉身離開

「天瑜!」白晝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你好大膽,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快放開我!」

「天瑜,」白晝道:「我以前是對你太溫柔了,看來這次我不得不強硬一次。」

「你想怎樣?」

「沒怎樣,既然你說要和我斷絕關係,那七彩靈鳥也不要了吧?那就讓它們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不…等…你到底想幹嘛?」

白晝道:「我們以前一起撫養七彩靈鳥,你也應該很清楚它們對我們的指令是十分服從的,只要我吹響驅趕令,它們就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七彩靈鳥在地上「吱吱」叫。

凌天瑜凝視七彩靈鳥,淚水在眼眶打轉,它們是自己和阿澄的養育結晶,承載著無數悲歡珍貴的回憶,她怎麼能忍心驅趕它們呢?





白晝道:「那我吹了。」他把手指彎起,放在唇邊,準備吹響

「等一下。」

白晝微笑道:「改變心意了嗎?」

凌天瑜皺起眉頭,道:「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就算我嘴上說原諒,也不可能真心誠意原諒你,你應該很清楚吧。」

白晝笑一笑,道:「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在你身邊,總有一天會真心誠意原諒我。」

「有…時間在身邊,你不會是想留在這裡吧?」

「是,還要留在你身邊。」

「奇怪,我才不會讓你留在我身邊,快點滾。」說畢便往元首府方向離去

白晝尾隨,說道:「我不走,你不給我也要留。」

「你太厚臉皮了,走走走,別煩著我。」

「想撇掉我沒那麼容易。」

…………………..

白晝不理勸喻,一直尾隨凌天瑜至元首府,甚至進入她的閨房。凌天瑜口裡雖然不住指斥,但亦未有作出實際行動阻止,只是在進入元首府前,她要求守衛搜查白晝,並沒收他所有隨身物品。

「阿澄。」凌天瑜把他逼至牆角,道:「你是決心要跟著我是嗎?」

「阿澄」這個名字是當年白晝為了掩人耳目,隱藏身份而捏造出來的名字。世上大概只有凌天瑜和寥寥數人會這樣稱呼他。此刻再聽該名字,回想往事,不禁感嘆兩年之別,恍若隔世。當中的愛恨情仇,曖昧糾纏,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

白晝道:「是。」

凌天瑜把臉貼得更近,道:「我想你這一次,也是奉命而來當間諜,想偷東西的對吧?」

白晝不慌不忙,道:「是。」

凌天瑜一愣,續道:「既然你如此坦白,我也只好問一問你,你到底是奉誰的命?」

「奉我自己的命。」

凌天瑜一怔,道:「那偷的是什麼?」

「你的人,還有你的心。」

凌天瑜失笑一下,接著大笑起來,說道:「阿澄啊阿澄,兩年沒見,你說情話的功力怎麼退步了那麼多,笑死我了,你不是覺得這樣也能騙過我吧?」

「是嗎?」白晝道:「其實我並沒有退步,也許你忘了,我以前也是這樣說的,你現在覺得不好,覺得假只是因為你成長了,又或許…你還恨我。」

凌天瑜冷笑道:「恨你?你有什麼值得我恨的?不要自作多情了。」她頓一頓,續道:「不過既然你那麼想跟著我,想當我的狗,那我就讓你留下來吧。」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但是當我的狗,你只能屬於我一個人。」她環視房間一遍,道:「從現在開始直到你死的那一刻,你都不能踏出這房間半步,這裡就是你的世界,也是你最後的歸宿。」

白晝微微一驚,眼神閃過一絲異樣。

凌天瑜道:「如果你還有什麼陰謀的話,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在這裡安渡你的餘生吧。」

白晝掃視閏房一遍,此處雖然宽敞華麗,窗明幾淨,設備齊全,但若然要待上一輩子,恐怕不出兩年便會瘋掉了吧,更何況他還有任務在身。儘管如此,他還是瞬間冷靜過來,笑笑道:「好,如果你真要這樣做,我就順你的意。」

凌天瑜微微一笑,道:「很好,你放心吧,我這次不會再心軟了。」說畢便轉身離去

白晝道:「天瑜。」

凌天瑜停下腳步,白晝續道:「你真的成長了。」

凌天瑜轉過身來,說道:「不是我成長了,只是我不再愛你了。」接著便徑自離去

空洞的房間,寧靜得連蟬嗚也能聽到。白晝凝視窗外,陽光揮灑於街道上,映照出一個個歡欣的身影,街上行人懵然不知,自己身處的政府是何等腐敗,國家將士是如何血濺沙場,只為了滿足元首的鴻圖霸業,更不知國家境內正縕孃一場巨大的風波。
除了國思鄉愁,他當然也不忘漢室所指派的任務,但是自己被困斗室之中,又該如何獲取情報。凌天瑜也確實不是呆子,怎麼會輕信於自己呢?思前想後,他決定還是先取出「蟲子」再說。

他搜索一下房間,然後隨手拿起一把利器,往自己的左小臂處輕劃而下。傷口處皮肉微裂,冒出血珠,他忍痛從皮下取出一台極薄微型機器並拿面紙輕輕抹去表面血跡,接著也隨便處理一下傷口。他把機器放置於桌上,但他還須要一種元素以啟動機器—熱能。

他左顧右盼,卻驚覺這裡並沒有生熱工具,而隨身攜帶的打火機也被沒收。情急之下卻見桌上有一台照射燈,也許能作生熱之用。但是光是一盞照射燈未必能提供機器啟動所須的熱能,於是便隨手拿起兩面小鏡子,應該是屬於凌天瑜的隨身化妝鏡。他把小鏡子置於照射鏡兩側並包圍著機器,照射燈散射出去的光能被鏡子反射至機器身上。照視燈本就比一般電燈聚焦,再加上小鏡子的反射,機器所接收的熱能已達至啟動臨界點。過了大約十五秒,機器發出「啪」一聲,本是薄如蟬翼的它突然變型增大了數倍不止,直達一只小蟲子的形狀和大小。

白晝小心翼翼,將「小蟲子」放置於掌心並走到房門前,然後把「小蟲子」放到地上。接著,他在小蟲子的「尾部」輕輕一壓。小蟲子受到壓力,立即向前移動,從門縫竄了出去。

其實所謂的「小蟲子」是一種高端間諜用機器,由漢室科技部原創。它的特性在於細小,便於攜帶,可藏於皮膚下,而且必須以一定程度的熱能啟動,因此在啟動前不會被一般探測器所感知。此外,這項技術還須要使用者配戴一副特制隱形眼鏡,同樣地,它只有在小蟲子啟動後,並且由使用者執行一組啟動程式後,才會正式啟動。

白晝坐下來,緊貼椅背,平靜心神,接著眨動眼睛,再以一種不尋常的方式滾動眼球。「隱形眼鏡」被觸發,凌天瑜的房間頓時消失於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小蟲子目所能及的世界。不論嘗試多少次,白晝依然對此感到萬分震奮和新奇,人類能超越物種界限,以昆蟲的角度看待世界,絕對是前人難以想像的。人們常說,以不同角度看待事物,會得出不同結果,在這項嶄新科技面前得到終極體驗。

不過,這項科技卻是須要使用者達到一定技術門鑑,因為它采用「人腦機器介面技術」,由使用者腦部發出信息,再經由系統分析,直接對小蟲子發出行動指令,簡單而言,就是用想像來控制小蟲子的行動。這項技術並不是十分先進和複雜,在二十一世紀初期已被研發成功,但是實制操作卻難比登天,很多人費盡心思,勤奮練習,也只能勉強使機器走上一條直線,更惶論要應付複雜的地形和特發情況。

所幸白晝天資聰穎,是少數能夠控制好小蟲子的人。儘管如此,控制小蟲子須要耗廢大量心神,過度使用甚至會令腦部受損,故此至多只能連續使用兩小時。

一小時過去,白晝聚精會神地進行探索,但無奈卻並未找到任何重要資訊。就在此時,一陣開門聲傳入耳中,說明有人正在進入房間。白晝急忙把小蟲子停泊一旁,接著關閉小蟲子視角。

華麗的房間重現,映入眼簾的還有凌天瑜,只見她身穿一套軍官服裝,英氣凜然,毫不比男人遜色。她一瞥白晝,似是對他疲憊的臉容感到疑惑,說道:「你幹嘛,昨天沒睡覺嗎?」

白晝笑一笑,道:「沒有,也許是剛剛到這裡,不太習慣吧。」

凌天瑜瞇起眼睛,笑笑道:「不習慣,你以前可是在這房間待過不少日子啊。」

白晝微微一笑。

凌天瑜收起笑臉,然後把手上一套棕色衣服扔給他,並說道:「穿上它。」

白晝看看衣服,臉色頓時一白,說道:「這...這是什麼?」

那竟然是一套連身小狗服裝!

凌天瑜道:「你是我的狗,當然要像狗啊,我可不想養個醜八怪。」

白晝尷尬一笑,道:「你...你開玩笑的吧?」

凌天瑜從腰間抽出手槍,說道:「我像開玩笑嗎?」

白晝雖不情不願,但此刻肉隨砧板上,他也只能忍辱負重!

...............

「哈哈...這樣不挺可愛的嗎?」凌天瑜不住大笑

「你這樣羞辱於我,到底想怎樣?」白晝冷峻的容顏與小狗服裝產生巨大的違和

「哈哈...」凌天瑜笑得更厲害,說道:「你繼續裝酷吧,現在你無論做什麼都不會酷了。」

「哼。」白晝別過頭

凌天瑜收起笑臉,正色道:「到床上去。」

「你想幹嘛?」

凌天瑜握緊手槍,道:「你上,還是不上?」

白晝只能按指示坐到床邊,凌天瑜也坐到旁邊,而他們正面向一部極薄液晶電視機。凌天瑜開啟電視,說道:「我想你陪我看電視。」

白晝一愣,猜想她是否有什麼陰謀。

凌天瑜把頻道調至新聞台,此刻正報導世界新聞。

「南北韓戰役再度升級,死傷人數高達1600萬。」

「印度爆發瘟疫,醫生束手無策。」

「土耳奇反叛軍殺入政府總部,殺害總統及多名官員,土耳其陷入無政府狀態。」

「泰國總理涉嫌偷取國庫儲備,畏罪潛徒,泰國陷入財政危機。」

............

凌天瑜道:「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麼組織辦事,但是你們大概是想推翻中國政府吧?」

白晝沒有回應。

凌天瑜續道:「你看看這些國家,所有人都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但是你看看我們的國家,人民生活富足,個個臉上都掛著笑臉,這樣的一個政府管治,你也要推翻?」

白晝本不應該多言,但此刻卻忍不住說道:「那都是政府連年征戰所掠奪回來的資源,是踏著別國人民的血屍而構建出來的富足。」

「是嗎?這些年來我們所侵略攻佔的國家,緬甸、越南、巴基斯坦等等,它們有哪一個國家現在是過得不好的?會像剛才新聞裡的國家一樣?沒有,因為我們不是要掠奪他們的資源,而是要統一資源再分配,你懂嗎?」
凌天瑜看似義正詞嚴,但實質是強詞奪理,白晝也不願再回應,畢竟還有任務在身,不宜導致關係破裂。

凌天瑜關掉電視,說道:「好了我想睡覺了,你去那邊的梳化上睡吧。」

白晝應言走到梳化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夜涼如水,街上行人也越來越少,只剩下繁星一閃一閃的,照亮這片天地。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