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地鐵有位坐......》: 三 車頭

「下一站,油塘。下一站......」 

露體叔自信的笑容反而令我們感到不安。 

因為大家仍然處於驚恐狀態,所以講不出聲。 

大叔他指向地上成堆的屍體,說了句:「為甚麼大家要把自己關在常識這個小箱子裏呢?」 

我剛剛沒留意的一位OL姐姐(沒錯,我對成熟女性沒有興趣),脫下了黑色框的眼鏡,説:「你是要我們用屍體來......」





那位好爸爸插話道:「不行的!子彈會穿過屍體的!」 

「目前為止你有看到過子彈嗎?」大叔反問道。 

的確,我們一直都只看到屍體,並沒有看到子彈。 

連彈殼也沒有。 

莫非...... 





大叔一直保持着笑容,之後一言驚醒夢中人:「沒錯!這把槍的子彈是無法穿透人體的!」 

「這遊戲的過關方法,就是用屍體作為擋箭牌,到達車頭!」 

太邪惡了！居然要利用他人的屍體來生存! 

「快拿起擋箭牌吧!不然到了調景嶺就死了。」大叔拿起了屍體,衝往車頭。 

槍很快就就看到大叔,射出了子彈。 





「呯！」 

子彈打中了屍體,大叔馬上把屍體扔到槍口。 

同時,第二顆子彈又打中了屍體。 

大叔打側身體,走到了車頭。 

有人成功了。 

「就這麼簡單?」西裝友問。 

沒錯,這十分簡單。 

但是,我們是因為死人而生存的。 





想到只要能繼續活下去,這點事情算什麼? 

大家十分文明,排隊去做。 

因為大家都知道,只要亂了,大家都會死。 

「下一站,調景嶺。下一站......」 

這個時候,還未到車頭的人,只有我和MK妹。 

我四處望望,在椅子下找到一具女屍,是一位中年大媽。 

我把屍體交給MK妹。 





「她應該能擋着你的。」 

MK妹呆住了。 

「媽媽......」 

只聽她吐出這一句話。 

--------------------------------------------- 

高媽媽今天比平日更早回家,因為女兒説今天會回家吃飯。 

她在黃大仙地鐵站看到女兒,但女兒卻在和一位男人一起。 

那個男人身材高大,染着一頭金毛。 





他們好像吵架了,男的直接入了閘口,女兒則坐在地上哭泣。 

高媽媽本來想上前安慰女兒,但卻怕說錯話,只好在遠處默默看着女兒。 

時間大概是8點,高媽媽買了女兒最愛吃的三角朱古力。 

「阿荺,媽媽買了三角朱古力給你啊！乖乖,不要哭。」高媽媽摸摸女兒的頭。

「我同條仔嘅事你識條春咩?」 

溫暖的關懷換來的只是一句「汝曉條春乎?」。 

高媽媽也入閘了。 





她坐在椅子上,等待女兒。 

時間是12:45。 

女兒終於來了,高媽媽也跟著上車。 

但怕被女兒討厭,所以她到了車頭那方。 

就這樣,高媽媽和女兒一起乘上了亡命列車。 

01:05,子彈穿過高媽媽的腦袋。 

為了不讓女兒擔心,高媽媽在死前展露出最後的微笑。 

--------------------------------------------- 

MK妹看到的是她媽媽的屍體。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安慰她了,我只好放下屍體,隨便再找一具。 

一如大叔的做法,我亦順利到了車頭。 

「還有30秒到達調景嶺。」 

MK妹看着她媽媽的屍體,呆呆地站在地上。 

再不來的話,她就要死了。 

孟子有句名言: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眼看掉下井的小孩子,是人的都會去救他。 

我拾起地上的斷手。 

我把手掌放在槍口,「呯!」 

「15秒。」 

「呯！」 

掌心被子彈射出了一個缺口,我用力把槍口插到手心中。 

「呯!」 

「10秒。」 

我跑到MK妹身邊,握着她的手。 

「5秒。」 

人生中,我有三次碰過女孩子的手的經驗。 

第一次是母親在我出生時握着我的手。 

第二次是小學和女生玩拗手瓜。 

第三次是中學在溜冰時扶起跌倒的女生。 

這次是第四次。 

是為了拯救生命! 

「3秒。」 

用盡力去跑,比寫History essay時還要用力。 

「2秒。」 

我這輩子無憾了！ 

「1秒。」 

緊握着她的手,我們一起伏在地上。 

「到站。所有生還乘客通關。」 

成功了。 

心情好複雜。 

「現在宣讀生還乘客名單: 

李彩華 

何甲 

陳橋生 

馬偉業 

馬子莉 

高紫筠 

王喬文 

吳向紅 

張九妹 

楊君權 

劉佳怡 

以上6男5女共11人。」 

我現在才看到車頭有一對母子。 

「接下來,列車會駛回九龍灣,在此之前,請選出一位領袖,不管用甚麼方法。」 

「領袖?」​

此時,露體叔舉起了手,露出其招牌笑容,並說: 

「小弟何甲,就選我為領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