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s 弒》
第一章 布魯雅國


~Two Killers~
大雪紛飛、冰雪嚴寒,晶瑩剔透的雪花翩翩起舞,掩蓋枯樹和山丘,視野白茫茫一片。

夜深人靜,了無生機的樹木只剩下瘦削的枝幹,開始負荷不了厚厚的積雪。旁側的花草枯萎,動物冬眠禦寒,場面空虛寂寞。寒風透骨,雪花徐徐飄落,在空中旋轉後落在雪地上。

人煙稀少的環境特別寧靜,輕閉雙眼細心聆聽,飄浮的雪糝正演奏優美的旋律。忽然,急速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乍聽下,那是奔馳疾走的步伐,不但令氣溫上升,更令氣氛變得緊張。





腳步聲雜亂無章,兩雙黑色的長靴互相交錯,不經意地踐踏那片雪花。

直視前方,長靴的主人隨即出現。兩位身披黑斗篷的男女手持不同武器,留神地瞻前顧後。他們的身後是數以百計的追兵,追兵同樣身披黑斗篷,毫不留情地向他們狠狠攻擊。男女身手敏捷,空曠的環境非常有利,他們如兔子般輕易避過,腳步一致地狂奔。

男女的戰鬥力驚人,很快擊倒靠近的追兵。他們的行動頗有默契,看來勝券在握。

頃刻間,他們被厚厚的牆壁包圍,它的邊界不斷向外延伸。男女機警地往後退,卻察覺身後也出現相同的圍牆,此時,追捕者趕至,男女未能及時突圍,四面楚歌。

形勢瞬息扭轉,男女氣得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武器,屏氣凝神。





首領慢騰騰地靠近。「組織命令追捕叛徒玫瑰和夜月,別再作垂死掙扎,乖乖就範吧。」

名為玫瑰的女人率先拔出鐮刀。「恐怕我的死神之鐮不容許。」

名為夜月的男人笑容詭異。「別忘記,還有我的死神之牙。」

首領衝破冰雪,夜月揮動長劍,姿態優雅地斬斷首領的長髮。髮絲四散,玫瑰冷笑一聲,及後,她揮刀去掉首領的武器。首領雖受皮肉輕傷,但氣勢大不如前,雙方再次對峙。

首領憤憤不平。「失去魔法的你們如美味的獵物,注定被獵殺者捕獲。」





夜月睨視。「職位不及我們的小人物不該如此囂張。」

首領嘲諷。「真可笑!你們已不是位高權重的領導者,特別是『玫瑰天宮大人』。」

玫瑰故意露出燦爛的笑容。「真可惜,只要我未死,你們還須聽命於我。」

首領緊握拳頭,玫瑰和夜月則兵分兩路擊退敵人。大部分追捕者傷痕累累,可是,玫瑰和夜月依然毫髮未傷。剩餘者自知能力不及,風聲鶴唳。追捕者逐步遠離,但夜月不打算放過敵方,玫瑰更乘勝追擊,她的身體散發神秘的紫羅蘭色光芒,未幾,眼前的空間扭曲,追兵無處可逃,唯有被光芒包圍。

首領戰戰兢兢地問:「為何妳還能使用魔法?」

玫瑰表情冰冷。「你該好好關心自己。」

她的左瞳變成紫羅蘭色,光焰掩蓋大地,追兵的身體逐漸融入光芒之中。此時,手握長劍的夜月驚醒,他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別忘記那個承諾。」

玫瑰瞪大雙眼,咬牙切齒地猛然揮手,未幾,追兵連同紫光消逝,環境回復昔日雪白。





這場戰鬥中,獵殺者反成為獵物,最後不知所蹤。

玫瑰低頭。「放心,我只是把他們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去。」

夜月皺眉。「幸好我們臨崖勒馬,要不然,我們就差點殺人。」

玫瑰苦笑。「那個承諾還真是有效呢,這半年來,我們都想盡辦法不殺人。」

夜月注視她。「最起碼我們能夠確認,當殺手不再殺人時,他還擁有自身的存在價值。」

白雪飄揚,凜冽的寒風刮起,漆黑的斗篷隨風飛舞,美麗的情景令玫瑰和夜月相視而笑。

玫瑰長得標致迷人,她擁有深紫色的瞳孔和雪白的肌膚、咖啡色的長髮和齊眉劉海,冷漠的表情總令人猜不透。最特別的是她手上那朵玫瑰花圖案,色鮮艷麗,耀眼奪目。身旁的夜月長得英挺俊美,他擁有咖啡色短髮,長長的劉海隱約掩蓋眼睛,深藍色的瞳孔經常顯出哀愁和悲傷,是個憂鬱型男人。





美女俊男的組合神秘又迷人,沿路散發致命的有毒氣息,令人目不暇給。

他們步入鄰近的城鎮,這城鎮的人民如出一轍,不但擁有雪白的肌膚、穿戴純白的服飾,連眉毛嘴唇也透白非常。粉妝玉琢下,人民融進白雪紛飛的景色。與人民相比之下,黑漆漆的玫瑰和夜月是注定被遣返的惡魔,極端的顏色形成強烈對比,頓時污染純潔無瑕的心靈。

儘管厚厚的積雪寸步難行,但他們輕易地穿越冰雪。人民目光鄙視且大肆咒罵,經過的路人驚慌地迴避,他們被認定是傳染病細菌,最好避之則吉。

夜月投以奇異的目光。「這是甚麼鬼地方?所有東西都白白淨淨,我還以為自己眼盲。」

玫瑰眉頭輕皺。「想不到,冰天雪地還不夠這裏白,人類的執著真恐怖。」

夜月同意。「恐怕,這裏的東西全經過漂染,包括肌膚和食物,真可怕。」

玫瑰慨嘆。「如此講究的國家,要是被殲滅了,固執的人民該往何處。」

夜月提點。「為免暴露行蹤,假如他身在這裏,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





玫瑰嘆氣。「我知道,但他的氣息飄浮不定,我真的很難追蹤他。」

言談之間,成群結隊的人民舞刀弄槍。「黑心魔鬼不配進入這裏,你們滾!」

人民再三起哄,夜月揭起斗篷保護玫瑰,但性情剛毅的她眼神凌厲,怒髮衝冠。

聚集的鎮民高呼:「黑心魔鬼必帶來災難,我們必須把他們趕回地獄,日子才能安寧。」

鎮民怨念頗重,夜月手按劍柄,儘管他不想使用魔法,但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怎料,玫瑰突然咆哮:「誰說我們是黑心魔鬼?」

鎮民情緒激動。「黑暗使者是魔鬼的代表,你們罪大惡極,罪孽深重。」

玫瑰毅然站出來。「就算我們是魔鬼,你們也沒資格教訓我們。」





夜月抽出長劍兩揮。「聽著,只有自己才是生命的主導者,你們不能掌控我們的生死。」

鎮民眼神兇惡,領袖一聲令下,大家紛紛衝上前。玫瑰和夜月作眼神交流,先後敏捷地避開攻打,接著跳躍到天空中。目睹他們在空中飄移的鎮民楞了楞,但覺不寒而慄。

玫瑰呢喃,神秘的紫霞相繼出現,眾人隨後消失不見。

戰場空空如也,獵物再次獲得勝利,一再安然無恙。

夜月輕皺眉頭。「妳呀,別使用太多魔法。」

玫瑰語氣平靜。「沒辦法,不殺人實在太難,唯有把他們全部轉移離開。」

他們從容不迫地降落地面,旁觀者驚惶失色,立時避開他們,不敢再抗衡。

橘紅色的楓葉翩然落下,葉子隨之起舞,不太發達的城鎮異常寧靜,腳步溫柔輕聲,連沙沙風聲也清楚聽見。昂首闊步,枯死的花瓣隨處可見,感覺蒼涼。

玫瑰率先打破沉默。「白茫茫的世界非常礙眼,我想一走了之。」

夜月暗笑。「因為純白不容許任何污染,所以妳感到不安罷了。」

玫瑰凝視雪花。「對,這個國家太不現實,令人忍不住想摧毀它。」

這時,女人的慘叫聲從後傳來,玫瑰和夜月不約而同地轉身,聲音從身後的醫療中心傳出。美麗的護士眉毛上揚,一臉不悅地瞪向眼前人。衣裳色彩繽紛的男人跪地,他的身旁則是孕婦。男人心急如焚。「求求妳,請讓她內進分娩,這可是人命呀!」

護士極力阻止。「先生,我們需要她丈夫的資料,這位小姐的戶籍卻是未婚。」

男人沒有放棄。「我是她的哥哥,按照法例,親人是可以代替丈夫陪產!」

護士內心充滿鄙視。「但她未婚呀!在這個國家裏,未婚懷孕是何等的不完美,我們不允許不完美的人踏進醫療中心!不完美的人該死,快滾!」

男人苦苦哀求。「求求妳,請妳讓她分娩吧,這可是兩條人命呀!」

護士漠不關心。「聽著,別污染我們美麗的國家,只有純潔無瑕的人才有資格生存。」

孕婦撫摸男人的手。「親愛的,我們先回家,你該休息了。」

男人飲泣吞聲。「身體虛弱的妳很需要先進的醫療設備,我該為妳爭取。」

孕婦搖頭。「親愛的,我只需要你。」

男人感動落淚,他溫柔地抱起孕婦,懷中的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色調鮮艷的男人和孕婦受到路人鄙視,剛巧與玫瑰和夜月對視。相遇之間,模糊的景象在玫瑰的腦海中浮現,潛意識下,她拉扯男人的衣袖不讓他離開。同時,她的腦海裏出現一幅又一幅的畫面,她從墨綠色的瞳孔看見血肉橫飛的場面。當時,銀髮男人身披黑斗篷,他正身處於混亂的戰場中。戰場上,身首異處的屍體遍佈,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千鈞一髮,銀髮男人察覺藏匿的男女,殺手趕至,銀髮男人以身遮掩,他指示殺手離開並向男女伸出雙手,露出溫柔的微笑。

畫面突然中斷,玫瑰的目光返回現實,她的瞳孔反映驚訝的陌生人。玫瑰急忙詢問:「你們認識一位銀髮男人嗎?」

男人和孕婦先是楞住。「你們認識柏文先生?」

夜月大為緊張。「你們如何認識柏文?」

孕婦聲音沙啞。「柏文先生曾在戰場上拯救我們,然後他把我們轉移至此,讓我們重拾光明。」

玫瑰向夜月點頭。「確實,我看見柏文的身影,還有他們的樣貌。」

夜月顯得非常失落。「又是這樣,千方百計追尋至此,結果只是柏文的殘餘氣息。」

孕婦笑逐顏開。「柏文先生不但在危難中拯救我們,還鼓勵我們勇敢生存。」

男人高興地說:「多虧柏文先生,我們才能死裏逃生。」

玫瑰和夜月苦笑。這半年內,讚揚柏文的句子重複又重複,他們都聽過數遍。

男人表示關懷。「柏文先生現在一切安好?」

玫瑰和夜月神情顯得哀傷。玫瑰咽口水後回答:「他一切安好。」

孕婦看見玫瑰身上的玫瑰花飾品,不禁驚訝起來。「難道妳是玫瑰小姐?」

玫瑰好奇。「妳怎麼知道?」

孕婦歡笑。「因為柏文先生曾提及過妳,我記得,當時柏文先生尋找這朵玫瑰花,為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我們親自帶領。他還說,這朵玫瑰花是作為生日禮物,贈給心儀的人。」

玫瑰凝視斗篷上的花朵。「是嗎?他未曾向我提及過程。」

夜月拍打玫瑰的肩膀,她馬上轉換話題。「為何護士阻止你們內進?」

孕婦和男人面帶愧疚。「因為我們是不完美的人,在這個講究完美的國家裏,不完美的人是惡魔的化身,不完美的人不配擁有純白的顏色,而且注定死路一條。」

夜月斬釘截鐵地問:「難道你們是兄妹?」

孕婦和男人大吃一驚。「你如何知道?」

夜月直言:「因為你們瞳孔的顏色是相同的,所以我猜,你們該有血緣關係。」

兄妹相視而笑。「這也是我們最自豪的特徵,那代表我們擁有不可切斷的牽絆。」

玫瑰喃喃自語。「血緣關係真的能夠維持牽絆嗎?」

夜月追問:「難道在這個國家裏,兄妹不能成為戀人?」

兄妹長吁短嘆。「兄妹相戀很不完美,雖然國家沒有明文禁止,但這行為是絕對忌諱。」

玫瑰這樣理解。「所以,當你們轉移至此後,明知下場坎坷,還決定互相扶持到老。」

兄妹緊握對方的手。「哪怕是掉進地獄,只要能夠相愛,我們都願意。」

玫瑰和夜月心悅誠服,這份真摰的感情確實令人敬重,特別是一段預知阻礙的戀情。

剎那間,孕婦痛苦地尖叫,她痛不欲生,逐步陷入昏迷狀態。男人表情擔憂,但他依然捉緊她的手。「別放棄,我必找到地方讓妳分娩。」

孕婦撫摸他的臉頰。「能夠與你相愛是我最大的福氣,我愛你。」

男人熱淚盈眶。「昨晚我夢見孩兒,他是精靈活潑的男孩,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快樂。」

孕婦聽後笑容燦爛。「太好了,我們的孩兒精靈活潑,實在太好。」

兄妹依依不捨地親吻,眼神流露無限愛意,羨煞旁人。羊水開始從孕婦的身體流出,男人毅然放開孕婦的手,再次央求門前的護士。「拜託妳,你們身為醫護人員,為何不能夠拋開完美不完美的原則?人命關天呀。」

護士不認同。「反正這個世界早已戰雲密佈,醫療設備當然要留給完美的人享用。」

玫瑰和夜月一直留意男人和護士的對話,二人的思想不謀而合。

到底對於人類來說,生命何價?

玫瑰刻意在護士面前揮舞鐮刀。「聽著,我們是組織的殺手,現在命令妳必須允許這位孕婦分娩,要不然,我將把妳們殺死,碎屍萬段。」

組織的殺手向來聲名遠播,幾乎所有國家均得悉,於是,當玫瑰道出殺手身分後,護士們急忙允許孕婦內進。男人抱起妹妹,連忙向玫瑰和夜月道謝,孕婦則牽起玫瑰的雙手,笑逐顏開。「妳果然是柏文先生的愛人,因為妳和他都是善良的人。」

玫瑰放開孕婦的手。「很抱歉,我並非柏文的愛人,我只是他的好朋友。」

夜月若有所思,這半年內,他們曾遇到不少相似的人,但每次玫瑰都故意把事情輕描淡寫,不慌不忙地澄清,又隱瞞柏文的真正狀況。

夜月語調嚴厲地責備。「妳真亂來。」

玫瑰嫣然一笑。「別問我幫忙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我期望母子平安。」

夜月從容不迫。「我根本不打算問。」玫瑰一臉不悅。「我討厭你太了解我。」

夜月暗笑。「妳該慶幸我太了解妳,所以我才不會阻止妳。」

未幾,玫瑰聽見嬰兒吵鬧的哭聲,不禁驚嘆。「生命真是奇妙呢。」

夜月笑了起來。「不知道嬰孩的將來會變成怎樣?」

玫瑰望向他。「我只希望他不會成為殺手。」

夜月同意。「無論將來變成怎樣,千選萬選,他也別當殺手。」

原來,俊男美女並非引人注目的關鍵,最重要是他們既心靈相通又心領神會。

夜月打破沉默。「不知不覺已經半年了,我們還未找到柏文,該怎麼辦才好?」

玫瑰搖頭。「你應該說,只是半年而已。」

夜月嘆氣。「每次我都滿心期望他的出現,結果他又消失不見。」

玫瑰苦笑。「沒辦法,這個世界裏到處都充滿他的氣息,他簡直無處不在。」

霎時間,天上傳來巨響,眾人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倒,紛紛抬起頭來。玫瑰仰望天空,剎那間,夜月拉住她的手臂,玫瑰一下子失去平衡,掉入夜月的懷中,雙方眼睛幾乎碰撞,近距離的對視讓他們尷尬不已。接著,冰塊從天而降,它剛巧落在玫瑰的身旁。幸好夜月行動及時,她才避過致命性的攻擊。

從高處掉落的冰雹壓死不少人,當中大部分死者是老弱婦孺,死者身首異處,血肉橫飛,情況慘不忍睹。鮮血沾染透明的冰雹,形成一片血海。玫瑰和夜月暗裏嘆惋,他們張開耳朵細心聆聽,才發現急速的腳步聲快將靠近。他們躲藏在後巷,無數個身披黑斗篷的殺手大搖大擺,殺手放火燒屋,屠宰居民,全城陷入極度恐慌之中。

玫瑰和夜月從遠處觀察。夜月推測:「看來組織決定殲滅這裏。」

玫瑰替兄妹感不值。「枉我還嘗試挽救生命,生命卻始終要離開。」

夜月表情嚴肅。「我們現在是通緝犯,為免陷入戰爭當中,我們必須盡早離開。」

玫瑰認同。「讓我先感應柏文的氣息,再轉移到另一地方去。」

同時,短髮美女現身並揮動冰藍色的槌球,向玫瑰和夜月作出連環攻擊。他們機警地往後退,二話不說拔出武器。眼前的短髮美女向二人躬身。「屬下參見『玫瑰天宮大人』。」

玫瑰板著臉。「果然是妳,那個操控冰屬性魔法的殺手。」

短髮美女嬌笑。「屬下奉組織之命殲滅這裏,沒想到『玫瑰天宮大人』也在。」

夜月神情嚴肅。「廢話少說,妳到底想怎樣?」

短髮美女鄙視夜月。「本大人的職位比你高,輪不到你胡亂插話。」

夜月氣結。「我好歹也是個殺手領導。」短髮美女嘲笑。「只可惜,現在的你是組織的通緝犯。」

玫瑰表情冷漠。「妳該適可而止。」

短髮美女心有不甘。「莫非『玫瑰天宮大人』能夠感應柏文的氣息,所以追尋至此?」

玫瑰和夜月交換了眼神,均選擇毫不回答。

短髮美女調高聲線。「啊!恐怕是屬下猜錯,柏文經已逝世半年,怎麼可能還留下氣息呢?」

夜月氣得青筋暴現,玫瑰卻表現鎮定,她拉住他的手臂,語氣倔強地說:「『冰宮』,請妳記住,就算我是組織的通緝犯,我依然是『天宮』,而妳仍然是我的下屬。」

被稱呼為冰宮的短髮美女長著臉。「反正妳注定死路一條,『天宮』之位該由我繼承。」

玫瑰高舉鐮刀。「好,既然妳有心阻礙我們,別怪我不客氣。」

冰宮咬唇。「屬下一直期待我們之間的戰鬥呢,『玫瑰天宮大人』。」

言猶在耳,她們挺身而出並以刀鋒相見。玫瑰的死神之鐮閃爍生輝,它發出刺眼的紫光,讓冰宮忍不住瞇眼。機不可失,玫瑰馬上靈活地操控鐮刀,它亦積極配合她,讓她行動迅捷,人刀合一。另一方面,冰宮純熟地拉扯鐵鍊,兩側的槌球抵擋鐮刀的進攻,她攻她守,她守她攻,結果,她們不相伯仲,鬥至難分難解。

作為第三者的夜月舉起右手,他的手指旋即燃燒,紅色的火焰飄浮於空中,半晌後,微細的火焰形成熊熊大火,它不但迅速湧向冰宮,還迫使她腳步後退,玫瑰於是揮刀砍伐,冰宮的斗篷掉落在地上,槌球被打斷,戰況瞬間逆轉。

冰宮驚訝。「你們被組織下了禁制令,該無法使用魔法才對!」

玫瑰迴避話題。「妳只須顧及自己的生死。」

形勢不利的冰宮收起武器。「唯有這次,我們互相放過對方吧。」

玫瑰和夜月表情定住,冰宮向來好勝,她誓要殺死玫瑰奪位,但這次,她竟然主動作罷。

冰宮娓娓道來。「聽著,我欠柏文一個人情,既然他已不在人世,我便遵守承諾,把虧欠他的人情還給你們。但請妳記住,下次會面之時,我定當竭盡所能,奉組織之命誓必把妳殺死。」

玫瑰和夜月目定口呆,沒想到,柏文居然連敵人也拯救,實在令他們難以理解。

冰宮轉身離開。「我不清楚你們還能使用魔法的原因,也不了解你們逃離組織的原意,不過,不管你們信不信,柏文的逝去已是事實,別再自欺欺人。」

冰宮一語中的,讓他們啞口無言,神情哀痛。

這半年內,柏文的氣息無處不在,玫瑰和夜月決定透過氣息追尋他的蹤影,但每次都失落而回。然而,意志堅定的他們相信,柏文必定身處於世上某個地方,等候他們的來臨。

這是他們一直寧願相信的事實。

夜月背對玫瑰抽泣,紅腫的眼睛無法說謊,他難過得以手遮掩扭曲的臉孔。身旁的玫瑰泣不成聲,她仰視雪白色的天空,飄逸的雪片之中,她彷彿看見柏文的模樣,他正在溫柔地微笑。

那是予人內心和暖的笑容,讓人難以忘記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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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T Intermezzo One~ Departure (主角們在旅程展開前,在過往所發生的經歷)
柏文凝視飄浮的雪片,想起他最重視的朋友,不禁露出溫柔的微笑。

他正身處於殘破的木屋裏,手無寸鐵的他被殺手包圍。威風凜凜的男人隨後駕到,殺手們整齊地向男人躬身,恭恭敬敬地稱呼:「鴉大人。」

被稱呼為鴉大人的男人豪邁地步近獵物。「你就是柏文?」

柏文聽而不聞,他依舊俯視飄浮的花瓣,目光專注。

鴉氣勢凌人地拔劍,銀光一閃,劍尖差點刺進柏文的眼睛。鴉高聲呼喊:「名為柏文的罪犯,雖然身為『玫瑰天宮』的副手,但其身分居然是玖藍斯國人,所以被組織裁定死罪,殺無赦。」

柏文神色自若,但墨綠色的瞳孔突顯落寞的心情。

鴉語氣冷淡。「罪犯柏文可有遺言轉達?」

柏文溫柔地微笑。「我只想玫瑰和夜月從此平安無事。」

鴉故意擺起架子,語氣嚴厲地宣佈:「處死罪犯的儀式正式開始。」

眾殺手紛紛向鴉下跪,鴉繼而高舉雙手。這儀式既莊嚴又神聖,令人難以喘息。

轉眼間,柏文的腳下出現骷髏頭的圖案,血紅色的光束包圍柏文。之後,生動的骷髏頭從圖案中爬上來,它們張牙舞爪,外表甚醜。柏文眼睜睜地目睹過程,他終於忍不住落淚。「玫瑰和夜月,對不起,我始終要離開你們,希望我走了以後,你們懂得珍惜自己。」

俯仰之間,玫瑰和夜月趕至現場,玫瑰及時揮舞手上的卡片,它成功切斷光芒,骷髏骨亦瞬息消失。夜月跑到柏文身旁,態度強硬地說:「我不允許任何人把柏文帶走。」

鴉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少主,他必須離開,計劃才能進行。」

夜月聽後臉色一沉,他注視鴉,神情變得更擔憂。玫瑰眼神凌厲地命令殺手退下,面對聲名大噪的她,殺手們均不敢抗衡,唯有乖乖撤退。

鴉睥睨她。「這可是組織的命令,就算妳是『天宮』也不能抗旨。」

玫瑰抬起鴉的下巴。「你必須給予我合理的原因,而非私下處死本宮的副手。」

鴉直言:「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玖藍斯國人,讓組織感被要脅,所以他必須死。」

夜月瞪大雙眼,他迅即轉身望向柏文,但柏文笑而不語。

玫瑰語氣倔強。「鴉大人有何證據?」

鴉表現得冷靜。「組織處死罪犯根本不需要證據,這種事情,妳應該比誰都清楚。」

玫瑰拿起鴉的斗篷。「聽著,本宮必須徹查此事,處死柏文一事容後再議。」

鴉再三強調。「這可是組織裏神明的意旨,妳根本無法反抗。」

玫瑰遠離鴉。「我絕對不會把柏文交給你。」

夜月點頭示意,玫瑰合上雙眼,她手上的鐮刀散發紅光,刻意製造煙霧迷漫的環境。玫瑰和夜月向柏文伸出雙手,但他還是語氣平靜地重複:「對不起,我終究也要離開。」

玫瑰氣結。「你是我的副手,沒有主公的批准,你絕對不能走。」

夜月急匆匆地說:「你先跟我們走,其他的事根本與你不相關。」

彈指間,紫羅蘭色的光芒出現,它魯莽地衝撞玫瑰和夜月,並企圖分開他們三人。紫霧彌漫,柏文的身體連同紫光正漸漸消失,他強忍淚水,向玫瑰和夜月展露溫柔的微笑。

那是予人內心和暖的笑容,讓人難以忘記的象徵,也是柏文最後的笑容。

淚水從玫瑰的眼眶湧出,她牽住柏文的手卻不得要領。玫瑰情緒失控地大叫:「你不要走,不要連你也要離開我。」

夜月失去平衡跪在地上,顯得不知所措。柏文保持溫柔的微笑。「玫瑰、夜月,我能夠作為柏文遇上你們,已經死而無憾。」

言猶在耳,紫光消逝,連柏文也一併消失於空氣之中。玫瑰和夜月楞住,明明一秒之前,柏文還活生生地站在眼前,現在,他們的瞳孔裏卻空空如也,連柏文的微笑也消逝。他們淚水湧現,視野變得模糊不清,眼神無法聚焦。

雪花飄落,風雪交加,天氣寒冷得令人顫抖。事隔數小時,他們依然默默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又沉默不語。柏文消失後,他們痛苦得撕心裂肺,目不轉睛地注視木屋,忍不住再流淚。

他們都記得,這木屋曾是他們三人居住的地方,也是個充滿回憶的場地。

柏文的樣貌再次浮現,他好像活生生站在眼前,然後露出溫柔的微笑。他牽住玫瑰和夜月的雙手步入木屋,為二人遞上熱呼呼的飲料,又不忘替他們穿上衣物保暖。他笑容可掬,不但細心體貼,還對他們照顧入微,是玫瑰和夜月非常重要的伙伴。

回想至此,他們終於忍不住痛哭,這個時候想起過往的點滴,令他們更感悲痛。

木屋裏充滿柏文的氣息,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不斷迴響。那是柏文努力保留的說話,如今,話語變成遺言,透過回憶贈給他最愛惜的兩個人。

「夜月,感謝你。玫瑰,我愛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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