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愛無盡時: 第6章 危險關係 2
我呆呆地看著父親,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麼,在將來的日子裡,你便會提醒自己,絕對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聽到父親這樣說,我只覺得荒謬,這是一部剛買回來、全新的遊戲機啊,我怎麼可以殘忍到這個地步呢?況且,將它賣出去,可換回一點錢啊。
父親再看我一眼,恍似看透我的想法,他嘆口氣說:
「只有徹底地毀滅了,你才能得到真正的重生。」
我看看父親,又看看手上的遊戲機,他的話觸發了我心底的衝動。我狠下心,把它用力擲了出去,它砸到牆邊,「砰」的一聲分解成數不清的散件,簡直像咬碎了的曲奇餅。
我滿以為心會很痛很痛,然而,出乎我意料的,那種痛楚非常微弱;我有一陣更大的莫名快感,就像已經報仇雪恨一樣。
「你的生日禮物就這樣沒有了。」父親用一種可憐的神情看著我,「你還要拿起掃帚,清理這堆爛東西。」
我臉上的失落一定在快速擴散,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因為你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我決定送你另一份禮物。」
父親忽然打開睡袍,我還以為他要惡作劇的露體給我看,可是,睡袍內是一身整齊的睡衣。原來他一直把用花紙包好的禮物收在肚子前,再以闊睡袍作掩飾。他得意洋洋地微笑著,把那個扁扁的長方形物件遞到我手中。
我急不及待地撕開花紙,就算心裡已預期會見到甚麼,但真正看到實物時,仍是激動得不能自已。這份禮物,當然是我在玩具店貨架上盯了很久的超合金模型。
「爸,是你偷來的嗎?」我的肩膀不禁抽搐了一下。
「不要胡說,這是我買來給你的。」他溫柔地笑了一下,「送給孩子的禮物,我從不用偷的。」
大抵是極度失望後的驟然感動,淚水不爭氣地在眼窩下晃啊晃,我要費上一番氣力,才把淚水收回眼眶裡。
「這也是做父親是本質嗎?」我歪著頭,想著。
「是的,誰也無法改變自己的本質。它會把你自動導航前往一個,你自己也難以置信的地方。」父親看著我說:「你要知道,把喜歡的東西據為己有,根本不用羞於啟齒,也不必假惺惺地你推我讓,因為,在汰弱留強的世界裡捕獵,這正是人類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本質。」
我用力點點頭,把一切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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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我好像開竅了,性格慢慢變得更冷酷無情。而我每一次偷竊,也比上一次更為精準。當然,正如父親一樣,我也相信自己會下地獄。既然已無後顧之憂,在下地獄之前,我大可把所有道德觀念盡情拋諸腦後,我只想把別人的東西盡情狩獵,然後偷偷據為己有,那是我既擅長又樂在其中的事情。
後來,妹妹入讀中學,父母把她送往赤柱區一家女子寄宿學校,之後好幾年,我幾乎每個星期才見到她一次,有時候,她甚至連周末日也不回家,我們兄妹的關係變得十分疏離。我明白父親的想法,家裡有兩個小偷已經太足夠了,他希望妹妹遠離我們,過一個看似正常的人生,但世事總是事與願違。
妹妹唸中五那年,學校逼令她退學,原因是她破壞學校公物、抽煙、考試作弊,還有一連串我也記不清的罪狀,她被逼搬回家住,自此便不再讀書,令對她寄予厚望的父母非常失望。
終日無所事事的她,自從結識第一個男朋友後,恍如找回生活的重心。她在船務公司找到一份文職工作,首次發薪後更花了部分工錢,請父母去大陸短線旅行,總算也令他們老懷安慰。不幸的是,父母卻在這趟旅程中遭遇意外喪生。
從那天開始,妹妹便陷入不斷自責之中,工作丟了,初戀男朋友也甩了,每天只會去夜店尋歡作樂,交的男朋友多如走馬燈,她更沾上酗酒和濫藥的惡習,已經成為她唯一親人的我,即使如何努力,仍是管不住她。
到了後來,我對她採取放棄態度,任由她自暴自棄,只求她別煩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