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吻【同名實體書已出版】: [68] 完

[68]
 
想着，我已經跑過了山路，穿過張寶仔洞。
 
爬出張寶仔洞時，一束光線令我眼前一片花白。等到眼睛漸漸適應過來，我便看到了她。
她正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兩腳掛在懸崖外，看着海，輕撥結他弦。
Romance de Amor，愛的羅曼史，以前我們玩結他game時常常拿來熱身的歌。
 
我心中一陣激動，在這結他聲中拔腿就跑到她身邊，就像當年那樣並肩坐下︰
「……坐得這麼出，妳不畏高了啊？」


音樂停下，她抬頭望了望我，輕輕把結他擺到身後︰
「我們都長大了。你不也戀愛過了嗎？」
 
我一陣窘困，手足無措︰
「妳……妳很介意吧？布甸媽的事……我也明白妳怎麼想……只是啊，我對她那其實是……」
阿悠輕輕搖頭︰
「我知道。看你還記得找來這裏，我就知道了。」
 
想起當年說過的話，我臉上一紅，不敢再說甚麼。
阿悠只是隨意地坐着，把目光投在遠處的海面上。


遠方一片雲彩染上了黃昏的金色，餘光投到海面上，像灑下一層金粉。
我禁不住拍拍她的手背︰
「阿悠，妳看！跟那年好像啊！」
 
她反而轉過頭來，目光徐徐移到我那隻手上。
我急急向後一縮︰
「對、對不起……」
她輕輕搖頭︰
「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感覺到後頸一涼︰
「是、是……妳說吧……我……有心理準備……」
「別緊張，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那、那麼……」
 
她移開目光，淡然一笑︰
「你說你解開了，我在紀念冊中留下的密碼？」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我愣了愣︰
「是、是啊……」
「那麼，我說了甚麼？」
 
我不禁有點心虛︰
「妳說啊……去camp那晚是妳……就這樣啊……我、我解錯了？」
她輕輕一笑︰
「沒有。那麼，這句話甚麼意思？」


「這個啊……就是說……妳借這個謎語告訴我，妳為甚麼會不理我啊……」
「可是，你的那本紀念冊，我是第二天上午寫的。」
「……咦？」
 
她轉過頭來凝視着我，瞇起眼睛笑了起來︰
「你再想想，那句話是甚麼意思？」
我的大腦只覺短路︰
「這、這樣啊……我、我要再……再回去想想……再找找資料……再試試不同的排列方式……我……」
 
她卻搖了搖頭︰
「你還記得嗎？宿營的第一天發生的事。」
「就、就是來了這裏啊……之後……之後晚上就去了跟大家一起沙灘玩水……還有BBQ……然後就講鬼故……然後就睡着了啊……」
 
「接下來呢？」
我開始時空錯亂︰


「接下來不就第二天早上了嗎……」
她想了想︰
「也可以說是第二天早上發生的事吧。」
 
「那、那妳到底想問甚麼時間發生的事啊？第一天？還是第二天？」
她笑着搖頭︰
「在這中間的事呢？你記得嗎？」
「中、中間……那到底是甚麼意思……」
 
她把視線投向遠方︰
「就是睡覺之後，起床之前。」
「啊……」
我的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印象。
 
我記得，那天睡醒之後，我心情差得要命。


因為，半夜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人碰了我的嘴一下。
正處於心靈脆弱期的我，第二天一早起床，馬上興師問罪。
沒想到，男生們居然哄笑起來，信誓旦旦地說他們沒有做過，還說我一定是撞鬼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她，只見她回過頭來，薄薄的唇上掛着愉快的笑容︰
「想起來了嗎？」
我呆呆地點點頭︰
「我、我明白了……」
 
她把長髮撥到耳後，一臉神清氣爽︰
「我想說的，就這件事了。」
「我……我明白了……是我……是我一直都沒有發現……」
說着，我悄悄伸手過去。手指碰到她手背的剎那，她輕輕一震，卻沒有避開。我乘勢握緊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
「現在……會太晚嗎？」
 


她凝視着我的臉，笑容燦爛得有如當年︰
「太陽還沒下山，應該，不晚吧。」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這刻方始重新跳動起來。
於是，我把這幾年來藏起來的笑容，全部擺回了臉上。
笑得像個傻子。
但是，也只有這表情，能表達我們走到這一步的心情。
 
時間，是不可以倒流的。
我們，都無法改變過去。
慶幸的是，我們還有現在。
還有，充滿無盡可能的未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