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吻【同名實體書已出版】: [8]

[8]
 
Dave爸一看見我，馬上拋出閃光笑容︰
「Hey！棠仔，真巧呀！你也來吃lunch？」
我心中想着他到底想玩甚麼，臉容不禁扭曲︰
「是……是、是啊……」
「難得碰上，一起吃吧？Venus，妳說好嗎？」
Venus笑着點頭︰
「當然好哦。棠仔，一起吃lunch吧？」
 


我只能像個白痴似地，不住點頭。
原來如此，一切都是陰謀啊。
甚麼考試？Dave爸根本一早就已經跟布甸媽約好的吧？然後再把我騙來這裏……
 
雖然我事前已經準備了不少話題，但這突如奇來的「偶遇」，還是令我大腦陷於停滯狀態。
我只能一直看着布甸媽跟Dave爸談笑風生，而自己則坐着陪笑……
正覺得丟臉得要死，Dave爸卻動作誇張地看看電話，邊擦嘴邊收拾東西︰
「Fuck！要遲到了！我要先去上tutorial呀。」
 
布甸媽一愕，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哎？Dave，你今天不是afternoon off哦……？」
「Sorry sorry！我忘了tutorial改了在今天呀！不多說了，你們慢慢坐吧。」
他灑脫地揮揮手，邁着闊步就走出了canteen。
布甸媽的目光卻一直追隨他的背影，臉上掛着看得見的寂寞。
 
她凝望他遠去的背影，而我只能偷瞄她的側臉。
真不知誰比誰更寂寞。
 
但這頓飯還要吃，總不能一直這樣看到天荒地老。
我深深吸一口氣，堆起笑臉︰


「啊，布甸媽……妳……妳待會要上堂嗎？」
她這才注意到原來我還在，連忙向我微笑︰
「不用哦。我afternoon off呢。」
「我、我也是……太好了，我們可以慢慢吃啊……」
 
她吃了兩口沙律，大概覺得太無聊了，便開始找話題︰
「棠仔，你今天的打扮很不一樣哦。」
「是、是嗎……哈哈，可能是最近比較常找Dave爸，學了點……」
「哦？你們會聊甚麼？」
「唔……他教了我……很、很多事情吧……」
布甸媽天真地擊了擊掌︰
「對哦！我都差點忘了，你們兩個都是engine仔！」
 
本來我很擔心自己跟布甸媽會沒話題。
但原來，布甸媽比我想像中更能聊。只要我一提起她喜歡的韓劇或者美食，她整個臉都會亮起來，兩眼發光地說着她之前看過的劇情，如數家珍。


所以，多半時間我只需要靜靜地微笑着聽她說話，就可以了。
 
「……布甸媽，妳真的好喜歡韓劇啊！」
她捧着臉，笑得有點靦腆︰
「棠仔，你有甚麼夢想哦？將來，想要做甚麼？」
心中的舊傷口彷彿裂開了一點，我連忙搖搖頭︰
「我……沒想過啊……將來甚麼的……最大的夢想就是放假從早到晚打機吧……」
 
布甸媽笑出聲來︰
「呵呵呵，那種夢想也很好哦！」
我不想再談論自己︰
「那……妳呢？有甚麼夢想啊？」
她彷彿有點不好意思︰
「我？我希望以後可以做個編劇哦。」
「是嗎？好厲害啊……」


「沒有那麼容易哦。我好像沒甚麼創作天份呢，現在連功課都交不出。」
 
我聽着有點奇怪︰
「啊？妳們英文系還要做編劇功課？」
「不是哦。是十四行詩。」
「居然還要作詩這麼高深……英文系還真是不一樣。」
 
她攤攤手，一臉無奈︰
「Professor叫我們以身邊重要的物件或事件為題，但我真不知道要寫甚麼才好哦……總不能寫韓劇吧……」
我想了想︰
「唔……反正我們都吃完了，不如到處走走……呃，找點靈感？」
她倒是答得爽快。
「也好哦。」
 
從 canteen走出來，陽光明媚。


香港到十月，依然是盛暑；不過比八月好的地方是，偶爾會有一絲涼風，即使在室外走，也不會太難受。
布甸媽隨意地伸了一個懶腰，一臉悠閒，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而我則左顧右盼，想幫她找個寫詩題材。
 
「對了，不如……寫游泳池？」
路過學校泳池邊的時候，我隨口提議。
她啼笑皆非︰
「寫游泳嗎？我不喜歡運動哦。」
 
「唔……布甸媽平日除了韓劇還喜歡甚麼啊？可能從妳喜歡的東西入手比較好？」
她坐在池邊的石壆上，凝神想了又想。池水反射着陽光，把她的臉色映照得更加紅潤。
想了一陣，她突然歎氣︰
「我喜歡甜品哦。但很難寫吧，這一年都沒怎麼吃過，口感和味道都記不清了……」
 
「一年沒吃過？我怎麼好像……在facebook上常見妳upload甜品相……」
她尷尬地笑笑︰


「女孩子吃飯通常都會叫個甜品哦，但我都不吃。其實哦，最近幾次dinning，我都只吃了沙律而已哦。」
我想了想，她剛才也的確只吃了沙律︰
「那樣……夠嗎？」
 
她望向泳池，苦笑起來︰
「我哦……很容易發胖呢。只喝水就會變胖，又喜歡吃甜食，十幾年來，一直被人叫『死肥婆』。」
「我……不太相信啊。」
她望了望我，突然從隨身的包包中拿出一把軟尺︰
「我哦，在去年還是腰圍三十的。」
 
這奇怪的舉動嚇得我不懂反應。
 
不過更奇怪的陸續有來。下一步，她把軟尺圍在自己腰間，用三十吋的刻度圈成一圈，讓我感受三十吋到底有多粗。
我看看那個圓圈，再看看她那張被水波映照得閃亮的臉，只覺得冷汗直流。
 
當女生拿着軟尺說她胖的時候，我應該怎樣？
把軟尺搶過來量自己的腰，然後大笑︰「哈哈，我比妳更粗啊」？
親自幫她量三圍，然後裝作專業地說︰「妳現在正好啊」？
 
Dave爸！你的特訓連怎樣應付軟尺都沒教，太不夠全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