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從未嚮往的愛情,降臨在我身上?(外傳1、2已出): 第七十四章(真結局)
她看著我許久,沒有說話。
我不再迴避她的目光,而是與她對視著。
「我問你,若然再有任何一個女仔接近你,鍾意你,你會點做?」她開口。
「我會係佢地鍾意我之前就劃清界線。」我道。
「你確定你可以做到?」她挑起了眉毛,問。
「我…以我既手指為誓,若然我有任何一次把關唔到既,我會斬斷一隻。」我攤開手掌,道。
「你唔係鋼琴家黎咩?鋼琴、用黎彈琴既手指應該比你生命重要。」她似乎仍不相信地道。
「鋼琴的確係我生命,但你重要過我既生命。」我道。
「你願唔願意,比我兌現永遠留係你身邊既承諾?」我問。
沉默半晌。
「哈。」她笑了一聲。
嗯?
「你係同Angela做果啲野之前,有冇一刻諗起我?」她盯著我道。
「比你生命重要既野,竟然係可以忘記既?」
「若然你真係咁專一,可以一早劃清界線,我地根本唔會分開。」
「我已經諗得好清楚。我…唔會再同你一齊。你根本唔值得我再信任你。」
一字一句,猶如萬支鐵箭,精準地刺進我的心。
對啊,我根本…就不可信。
「我唔洗你去兌現任何既承諾,亦都唔洗你再去立新既承諾了。承諾只不過係空口講白話,根本冇用。」她搖了搖頭,道。
我看著她,仍期盼著一絲轉機的出現。
「若然你真係咁在意我地之間既承諾既話,就請你兌現對我既承諾。」她說著,依舊面無表情。
這是…有轉彎的餘地的意思嗎?
「你記唔記得當日你救翻我,我應承過你,要帶住笑容,堅強咁向前邁進,生存落去?」她笑了笑,那是如此無情的笑。「我一直向前望緊。我唔想再糾纏係過去。」
「你又記唔記得,你差我一個『乜都得』既承諾?」她續道。「既然曾經快樂過,而家不歡而散,你又何必苦苦糾纏呢?我而家用呢個承諾,希望你可以『帶住笑容,堅強咁向前邁進,生存落去』。」
她說罷,想要站起離去。「再見。」她道。
「等陣。」我叫住她。
她回過頭來,看著我。
「食埋最後呢餐,好唔好?」我道。
她思考了片刻,最後坐下。
或許是看見我那在眼眶裡打轉的液體,產生了些許同情吧。
四天前仍是熱戀中的情侶的我們,此刻的她已然放棄了這段感情,剩下我猶如喪家之犬般搖尾乞憐。
和她吃了不少頓飯,卻沒有一頓像現在一般難受。
她沒有錯。我的確不是個值得信任的混帳。
可是…
人為什麼能如此快就放下感情…將它轉變為恨呢?
還是…只不過從頭開始都根本沒有多深的愛?
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
那半年多的相處,不過如此?四天之間足以崩分離析?
我花的心機,對妳的愛又算是什麼?
餐廳之中,只有我一人滴著淚進餐。
.
我獨自走著回家。
承諾嗎?
真是個可笑的詞語呢。
指的是永恆的諾言,但承諾又如何永恆?承諾終有一天會兌現。
就算是我所許下那「一直在她身邊」的承諾,就算她給我機會,限期也只到我和她其中一方死去而已。
這就是人類的悲哀。
唯有兌現不了的承諾,才適合永恆二字。
我回想起當天的初次相遇,是因為鍾梓欣呢。
若然我沒有碰上鍾梓欣,是否這生都不會遇上李樂怡,是否便不會有此刻的悲傷?
照佛家說法的話,一切…皆是緣而已。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琴室門外。
我打開了門,只見Angela在裡面練著琴。
她看著我,似乎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我獨自走到沙發上坐下,托著頭,閉起眼睛。
琴聲沒有繼續,只感到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睜開眼睛時,她已經拿著一杯水,遞了給我。
我接過水杯,一口喝盡。
她沒有說什麼,只把水杯放到一旁。
今天的她不像平時活潑,卻多了幾分的成熟。
這四天期間,每個人都變了。
「係喇…我諗我以後唔會再黎你度學琴喇。」她開口道。
…?
我看向她。
「阿媽搵到份人工高啲既工,有錢比我學琴,唔洗成日打擾你啦。」她道。
不…
若是連你也離我而去,我還剩什麼?
但我並沒有開口挽留。
喪家之犬當一次已經足夠,既然她都放下了,我…還能用何種顏面求她留下?
人活在世上,只得不斷向前。
只因那五十年人生太短,人無法一直看著過去。
「恭喜你。」我道。
此刻的我,不怎麼激動,也沒有多傷心。
平靜地…迎接著向我撲來的事實。
這次的悲傷並沒有一次湧上,而是從以前的一點一滴的回憶之中,慢慢滲透出來。
我怎會料到,這慢慢出現的悲傷,經比那一時的震撼要深?
「嗯。」
「我要走喇。」她揹起書包,道。
「…bye。」我看著她的背影,只說得出這句了。
她沒有回頭,走出琴室。
我坐在沙發上,獨自哭泣起來。
.
痛苦並不是愛的一種可能性。
痛苦,是愛的必然結果。
愛正是痛苦之源,佛家看透這個道理,於是把愛棄絕。
我卻不願不愛,不得不愛。我並沒有佛家一般棄絕愛與痛苦的覺悟,我的覺悟,就只有不被愛的痛苦毀滅的堅持而已。
與Angela相遇,不也同是緣?
說來有些可笑。
我最愛的人離我而去?好吧,我來冷靜地想一想。若是我和她之間沒有緣分,根本不會相見,也不會愛上,更不會對離別有任何一絲的悲愁。
可是,一旦我這麼想,我將不再是人,而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死物了。
愛與痛苦是並存的。我並不奢望有任何一種智慧能把愛與痛苦隔絕,只取其痛苦,我只希望有一種智慧能使我不至於被這痛苦毀滅。
不捨又如何?
我已經答應了李樂怡,我會帶著笑容走下去。
我已經目送了Angela離去,又何來挽留一說?
我只得繼續前進而已。
.
中六那年,我考出來的文憑試結果並不賴,找了份頗為不錯的工作。
想過全職教琴,但…我已經不想再教琴了。
我並沒有再想任何有關愛的事,專心於學業及鋼琴上,現在我也已經通過了FTCL了。
直到我終於完成學業,開始回顧我六年的中學生活,我想起了與我最愛的兩個人之間的故事。
一個想法浮現:不如把我的經歷寫成故事好了。
主角的名字要叫什麼呢?
不如就用那幾個吧。
陳卓然
李樂怡
Angela。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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