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搬走了我們的半塊芝士: [第一章]第五集：集體失憶症

這是一間科技產品專賣店，上面掛著一面黃色極具科幻氣質的招牌，上面釘著以純白色亞加力膠製成的《力奇電訊》四隻大字。

裡面的空間大約有三百呎左右，擺放多個大小不同的玻璃櫃，有的高得連著天花板，有的則只有約呎高，可讓客人與員工把其當作桌子使用，各種手提電話，手提電腦，或是不同的配件都放在其中，琳琅滿目，方便客人選購。

我是《力奇電訊》旗下IT部的一個IT Support，這間就是我今期所負責的分店，雖然店內電腦很少會出什麼大問題，但小問題卻層出不窮，明明是高科技產品的專賣店，但員工則不太高科技，連插頭鬆了開不到機也不能自己處理，而我在就是負責處理這些瑣碎問題的跑腿，間中被派到不同分店駐守，方便處理突發事件。

所有人都忙著做自己的事，就在一個人都沒發現我的情況下，我遲了半天才回來。

我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蛇走半天都沒有人發覺，不是因為其他同事都忙於工作，相反店裡半個客人都沒有，員工們都很得閒，就似是一群在藍天白雲下吃草的鴕鳥一樣，一邊低著頭玩玩電話，一邊聊天。





 
全因為我是個可有可無的閒人。

 
我回到又小又窄的貨倉，回到那個為我臨時搭出來的可憐位置，繼續為那幾個可憐的病人診症。

所謂病人不是人類，更不是貓與狗或是老鼠烏龜，它們只是幾台出了問題的電腦。

事情是這樣的，大學畢業後，我找工作找了一整個月，學歷夠了，但工作經驗是零，所以一直不是吃閉門羹就是等電話。





見我這副樣子，老母插手我的事情……

唉，我一直認為，師奶是一個能毀滅世界的超級物種，尤其是她們進入「自我感覺女強人」模式時，事情總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我老母，今次也不例外，她不說半句話就把我推給舅父的朋友，讓他為我安排工作。

但她根本就連我所修科目的實際專業也不清楚，只是憑著IT兩個字就灑脫地把我一腳踢進名為「力奇電訊」的龍門裡。

老母的先斬後奏，如一記強而有力的遠射，殺我一個措手不及，當我來得及反應時，我已經他媽的在龍門裡。這球漂亮的世界波，就算連黑哨也不能判定越位而收回。





她在背後所做手腳，賣的人情，可能多得過份，人事部求其地面試一下就聘請了我。

可惜她卻不知道，自己花這麼多功夫換來的職位，就只是一個IT Support，而我就因為她搞的屎棍，沒有一年半載也不能辭工，因為我總不能害了那些為這支屎棍出過力的人。

「力奇電訊」擁有三十家門市，算是一間大公司吧，人事部跟我說會有機會晉升，而我那個做了三年的前輩基哥則告訴我：

「升條春咩，要升都升我先啦，我做撚左三年重係同D撚樣處理埋D on9中毒定係開唔到機，有時連換電燈膽都關你事。依行無前途嫁喇，轉工啦。」

誰說真話？一目了然吧，升職是有的機會的，不過最少先打三年飛機。

 
所以我現在就困在這個他媽的小貨倉中，處理一部因為上咸網而中毒的中年電腦，在我等待程序時，就用自己的I Phone Google一下有關魚柳包的資料，也不禁回想起剛剛與阿熹的那通電話。
 

他聽罷我對魚柳包的調查結果，非常疑惑地向我作出一個反問，彷佛昨天之事已煙消雲散一樣：





「做咩無啦啦打黎同我講咩魚柳包啊？打錯電話？」

聽到他的反問我，我顯得更疑惑：

「下？無打錯啊，你係王松熹啊嘛？你唔記得左喇？你琴日先問我點解魚柳包得半塊芝士既？」

「我記得琴日係同你釣完夜魚食M記，但我邊度有講過乜野魚柳包，乜野芝士啊？」阿熹答得很急燥，似是想快快掛線。

他給我一種很陌生的感覺，讓我忽略了他的情緒，直訴心中疑問：

「喂，你係唔係玩野啊？你真係問過我喎…等等先，你係唔係阿熹啊？」

阿熹講粗口有一種特色，就是第一個「屌」字必定會非常高聲，非常有阿叔講粗口的神韻：





「屌你啊，我唔撚係我咁大鑊？拿，認真，我有d緊要野做緊，你唔好再玩電話喇，有乜野快d講，ok?」

他大概怒了。

但我一頭霧水，一時三刻不知說什麼好：「唔係哩…你話自己成塊魚柳扯出黎食，所以一塊定半塊芝士你實記得……」

他那如同暴風雨前夕的呼吸聲打斷我的話，表示他的忍耐已經去到極限，下一刻，他要爆了：

「屌你老味，魚柳包不嬲都係得果半塊芝士嫁啦，男人老狗重玩乜鳩野電話啊！咪鬼執著埋d 咁on9野啦，一塊半塊芝士關你撚事咩！大佬，我唔同你啊，我好撚忙嫁，你咪再打黎喇。」

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阿熹那憤怒之火，從電話的小喇叭也感到熱力之強，耳朵差點就熟透了。

他就這樣Cut線，昨日的事如沒發生過一樣，情況實在詭異。
 





我望著電話上的魚柳包，想不透阿熹是真的忘記了？還是裝作忘記？要是裝出來，又是為什麼？難道是我太煩嗎？

我又該繼續查下去嗎？

不管了，可以按「下一步」了，我連忙將電話放下，開始處理餘下工作。

「下一步」又「下一步」，我做的事其實連阿壽都識做，我明明是個修讀了四年IT的大學畢業生，為什麼會淪落到不停按著「下一步」？

真的令人泄氣得要死……
 

電腦又迎來新的等候時間。

我便再拿起I Phone看看，魚柳包的搜尋結果其實有著奇怪的地方……不，這應該是正常的。





不論古舊，所有的結果圖片的芝士，都不約而同只有半塊，也許像波叔那樣說，是我記錯吧？

不過要是搜尋的不是圖片，而是網址，情況就有一百八十度轉變，世界各地，只要是有M記的地方，都有人跟我一樣，懷著同一個疑問：

「點解魚柳包得番半塊芝士？」

「幾時開始轉？」

「由一開始已經得半塊？」

「我明明記得有一塊。」

情況看來有點不尋常……

 
難道是世人集體記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