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幻想曲》: 十五.平靜的時光
雪下了一整晚,到第二天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小孩子們當然就最高興,艾咪、艾蜜妮和蘇菲三人一大清早就跑出去打滾、堆雪人。男孩子當然要打雪戰,莉維亞王國唯一的王子和大臣的兒子們在早課後來到花園打雪戰、互相奔跑追逐,後來連蘇菲兩個姐姐都來一起嬉鬧。對眼前的景象,園丁決定視而不見,只在心裡叫苦,但要數最可憐的還是保母,不一會瑪莉已被雪球擊倒了。
早上九時正,剛練完劍的蕾西亞和雪兒來到莉維亞城,聽到花園的吵鬧聲,悄悄看了一眼。看到小孩子們的混戰,不禁吐了吐舌頭,決定繞路進城。喧鬧的小孩總是令人頭痛,不是說蕾西亞不喜歡小孩,只是她自己不習慣小孩子吵吵鬧鬧而已。
雖然莉維亞王國是新興商業大國,發展迅速,但還未能和貝斯特城或卡山城等歷史名城相提並論。話雖如此,莉維亞城還是很大,但在蕾西亞看來,只是花俏而不實用,九曲十三彎的走廊設計只為盲從流行(這兩三百年來都流行所謂的時代風格,從衣服到食物到城堡設計都講求華麗)。這種城堡防守能力不怎樣,但卻能讓人迷路。
「蕾西亞?雪兒?妳們怎會在這裡?」聲音從背後傳來,蕾西亞和雪兒兩人轉身,看見維吉尼亞拿著撢子,頭圍著女用軟帽,身穿女僕套裝和圍裙,一臉奇怪的問。
「我們迷路了,這裡是……」
「傭人專用樓梯。」維吉尼亞接口說。
「所以,我們來到了後頭?難怪這麼冷。」
「對。要去找圓和鈴蘭嗎?請走這邊。」
午飯後,圓和鈴蘭決定拋下做不完的文件去逛街,兩人一左一右,拉著蕾西亞去當她們的洋娃娃,一邊教授一些配搭衣服的技巧給雪兒。
「要成為一流的貼身侍女,如何配搭衣服是必修的。」維吉尼亞悄悄和雪兒聊天,「妳現在好像是中級……噢,是嗎?要成為上級就一定要懂這些……我?我不用啦,我是客廳女僕,如何招呼客人會比較重要。」
「但妳也知道小姐她,對衣服的第一個要求是輕便,結果她穿男裝的時候比較多。」
「那可真浪費,難得的衣架子身材。」鈴蘭這時候也靠過來說,一邊看著圓把一件米黃色的連身裙和托架展示給蕾西亞看,裙上鑲有大量蕾絲邊,又厚又重,光是看見已令蕾西亞呆掉。「要是會配搭,一定成為美人胚子,追求者不斷。」
「在家鄉,小姐也有很多追求者。」
「不──────!」與此同時,圓把蕾西亞推進更衣室。
就這樣過了平靜的三天,平靜得連蕾西亞都認為是不詳之兆。暴風雨終於來了:安娜公主於傍晚回來。這一消息立即把鈴蘭嚇昏了,因為她倆的文件還未完成。蕾西亞和雪兒,甚至於連維吉尼亞和瑪莉都被拉去幫忙,午餐只能匆匆吃下,下午茶也沒吃,戰況之慘烈可想而知。
結果,安娜公主到晚上八時才回來,說是因為路上遇到大風雪,因而受阻。但因安娜公主曾說過會回來吃晚飯,眾人要餓著肚皮等她。一邊讓僕人們匆匆忙忙地上菜,安娜公主一邊聆聽圓和鈴蘭的報告。
「被盯上了?」公主皺眉頭說,「看來會被父王唸到死……算了。暫時別行動,到明年春天再說。」
「然後還有……傳說中的露克蕾西亞,真令人意外。」蕾西亞揚了揚眉,不動聲色地繼續吃,並轉頭對為她添酒的女僕微笑。
「不,我沒什麼惡意,只想請妳協助我,行不行?我可以推薦妳再擔任騎士長。」
「抱歉,我是個失去榮耀的騎士,沒有資格再擔任。如果是和魔女有關的事,我很樂意幫忙,但這方面,還請另請高就。」
「是嗎?那指導一下也可以嗎……那就行了。」蕾西亞還來不及回答,公主已經改變話題,「妳們找一次回那個奇怪的村落仔細調查一下,說不定會有新發現。」
「也許。對了,那些移民要怎麼辦?」
「這個待會再說哪。」接下來眾人沉默地吃飯,沒有交談,只除了每次上菜維吉尼亞都會彎腰答謝,把侍餐女僕嚇個半死之外。飯後,公主強迫所有人陪她喝酒。維吉尼亞看著檯面上兩瓶空酒瓶,不禁咋舌。連忙拿出女僕用的圍裙,以收拾飯桌為名逃開。
「妳知道嘛,我一直對妳很有興趣,到底一個女性爬到這等高位時是何種感覺?會不會覺得那些男性全都自以為是的混蛋?為了一些爛理由所以我不能繼承?那也就算了,有領地很出奇嗎?我為什麼要嫁你這個……」喝到第十四瓶,公主終於倒在桌上睡著。
「那個公主的目的是什麼?」蕾西亞問。第二天,蕾西亞對昨晚的對話感到好奇,趁公主被國王叫人來拖走時逮住圓問。
「公主其實只想提高女性的地位,別無他意。妳也知道的,莉維亞的國王老年才得子,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隨時有駕崩的可能性。但王子才八歲,他之上只有四個公主,再來就是舅父……鈴蘭,沒事嗎?再躺多一會會比較好,還是要喝茶?」鈴蘭到現在還在吐,蕾西亞雖然不常喝酒,但卻完全沒有宿醉的問題,大概是頭腦強健。
「……剛剛說到那兒?對,如果王子太早繼位,大權可能旁落到舅父或宰相手上,所以安娜公主想盡辦法要參與政務,以防……謝謝妳,維吉尼亞。」維吉尼亞剛好送茶來,說對解酒特別有效。
「那她怎麼會幫助我們尋找魔女?」維吉尼亞只對這個有興趣。
「交換條件,我們協助公主,她則資助我們。另一方面我們也蠻認同她,妳不覺得這世界對我們女生太過份?沒權就算,女性連錢也沒有的話,跟本沒資格說話,也幹不了什麼。又不是所有女性都傻傻的像花痴,就以蕾西亞妳為例,妳比別人多用功數倍才能成為騎士長,看看那個羅傑,他算那根蔥?」
「羅傑是李斯特伯爵的公子,五代中有一個宰相、兩個騎士團長和四個大學士出產,不是我這些平民能相比。」
「那也就算了,再看看現在的冒險者,有那一支冒險隊伍是由女性當隊長?沒有。但女性真的比不上男性嗎,所以安娜公主才想改變這現象。只要女性地位能夠提高,她就有可成為輔政大臣,以牽制舅父或宰相。」解釋是很清楚,但蕾西亞還是對這些政治東西有所疑慮:她不可能只是利用有這想法的人嗎?蕾西亞害怕把疑慮說出口,如果成真那怎麼辦。
雖說蕾西亞討厭和政治扯上關係,但她還是跑到公主的領地,理由是溫泉。公主的領地位於北部,包含數個開拓者之村,再往北是一大片森林和山脈。領地冬天比莉維亞城冷得多了,糧食產量也較少,僅夠領民所需,是故有不少男性要外出打獵,結果有一些事反過來要女性來做,例如鎮內的保安和秩序。享受過溫泉,蕾西亞和雪兒也只好指導一下那群女護衛們,把一些有用的技巧和知識講解一翻,例如盡可能三至四人一起巡邏,遇事時又要如何如何,七十多人中有一兩個資質較好,也許可以讓她們……蕾西亞猛地驚醒,怎麼會跌入圈套,開始計劃起女子護衛隊的未來?蕾西亞懊惱不已。
另一方面,趁這陣子有時間,維吉尼亞沒有一同前往公主的領地,反而是向公主取得進入圖書館的批准。圖書館內全是衣著整齊的學者和貴族,每個人都一面嚴肅,畢直地站在書架前看書。相比起來,縱使維吉尼亞已穿上自己所有最好的衣服,感覺還是太過寒酸。維吉尼亞來圖書館是想找一找有關五百年東大陸發生的大事,希望有任何和那奇怪的村落有關的事。一直以來維吉尼亞都太大意,只知道去找有關阿爾貝蒂娜的經歷,卻沒想到其他事件中也可能有她的身影。
『五百年前東大陸發生的最大件事,就是「中立國家聯盟」的成立,當初是由第一聯合王國中莫特侯國的王子提出,並聯同妻子一起走訪所有中立國家以說服他們。
大部分中立國家多是商業性的國家,雖說國力不弱,但由於是議會統治,所以沒野心介入戰爭,持中立態度只為了向兩邊做生意。也有一些國家以向兩邊提供傭兵而生存,這些傭兵的質素高,戰力強大,對戰術的理解也很透徹,很受聖菲特和戴克兩邊歡迎。
但第一聯合王國不同,它當初只是為了抵禦格林帝國和卡山大帝國而組成一個聯盟,聯盟的形式很鬆散,有時甚至會成為卡山大帝國和格林帝國之間的拉攏對象。到莫特侯國(那時還是莫特王國)的王子提出成立「中立國家聯盟」時,無法坐視不理的卡山大帝國和格林帝國決定發兵攻打,史稱「莫特之役」。一般歷史學家認為,這場戰役促使中立的國家團結起來。
以後,人們決定成立第一聯合王國,由國力最強的科爾王國擔任國王,並把戰勝日,即九月七日那天,定為國慶日和「中立國家聯盟」成立日。』
那些人會是在這場「莫特之役」中逃跑的嗎?如果是,那阿爾貝蒂娜會不會和這場戰役有關,還是只是剛好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