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把我叫醒的時候大約是早上十時,過了一會兒晴就打了電話給我。

「早晨啊大哥哥。」
「早晨。」

「琴日淋左全日雨,你有無唔舒服啊?」她問。

「一切還好。我無咁廢掛?」

「你有嫁!你唔記得左上次家長日啦?」



「唔記得。」

「吾...係啦,你可唔可以嚟酒店接我?」

「無問題,一陣見。」

「一陣見!」

我從池袋去到新宿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晴緩緩從酒店走出來。



不,不是走出來…她是坐在輪椅上推自己出來。

「你無事呃嘛?」我一時大驚,不懂反應。

「冇事呀,整親隻腳姐...」

雖然這樣說,但她卻一臉痛苦的摸着自己的右腳,她的右腳包得像五月糭一樣。

「琴日見你都仲好地地...你唔係話同Roommate食飯咩?唉,總之送埋你返去。」



「玩你喳蠢材!」她輕盈的踢著自己的雙腿說,「我同我Gigi夾埋,話我食飯嘅時候唔小心扭親隻腳,所以今日就唔使去參觀博物館,全日都要『留喺酒店』!」

「...騙徒嘅手法真係層出不窮。」

「係咪好聰明呢!」

「咁既然你冇跛,點解要推埋部輪椅出嚟?」

「一來諗住嚇下你,你睇吓你驚嗰個蠢樣!」她笑着說,「二來就算俾人發現我偷走,至少都連埋架輪椅出去,做戲做全套嘛!」

「以你嘅用嚟取巧嘅小聰明同埋講大話嘅技巧,如果你選總統嘅話,我諗你嘅民望可能會突破一百。」

「如果我選總統嘅話,你一定要拎我呢啲黑材料去買,咁就算我選唔到,都可以發過豬頭!」



「對沖機制。」我啼笑皆非,這個女孩總是充滿着驚喜。

「快啲推我啦!輪椅專員!」她興奮地說。

「你明明行得走得...」

「好痛啊!冇人性啊!」

「一個大話講一億次都係大話。」

「...係嘅。」她楚楚可憐的看著我,我有點受不了。

「係啦係啦,就陪你癲一日啦。」

「萬歲!最多我隻腳好返之後,喺香港推返你三日!」



「唔使客氣。」我說,「係啦,你話今日係由我Plan,我地去台場好唔好?」

「好好好乜都好!車長話事!出發!!!」她指着前方。

我們坐上了崎京線前往台場。台場本來是一個充滿炮台的殺戮戰場,戰後由一個廢棄的堆填區變成今天大部份去東京旅遊的觀光客都會拜訪的著名景點,甚至是日劇取景的勝地。

我想如果台場有意識的話,她大概也無法預料到自己命運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怎看來,台場都是完美的消閑地方。而且我選擇這裏還有另一個原因。

從新宿過去途程只需要大半個小時,一上到JR上,讓開位置給我們的人多不勝數,慰勉的眼神多得令我有點尷尬,在日本好幾天都沒有坐過這麼舒服的一趟車。

「日本人真係好,佢哋一定好可憐我,咁後生就俾你打跛隻腳。」



「實在太可惜我冇打跛埋另外一隻。」我笑著說。

「喪心病狂!見到我咁可憐仲繼續笑!嗚嗚...」她裝哭,車上的人都看過來議論紛紛。

「喂!」我耳語叫她不要胡鬧。

「唏,我想食鰻魚飯。」

「冇所謂,只要唔係吉野家就可以。」我說,她笑了。

台場的遊客真的很多,但一路我們也暢通無阻,就連我也開始覺得輪椅這一招簡直好得要命。

咦,奇怪了。

「我上網睇遊記,明明話呢度有個一比一嘅高達。」我抓抓頭,「點解冇咗嘅...」



「係咪比阿寶揸走左?」

「吓?點解你會識得阿寶...」

「嘻,嫲嫲點會識得買碟俾我睇,由細到大都係睇老竇放喺屋企嗰啲卡通光碟,所以未識囉,好出奇咩!」

「有少少,始終你係屬於抖陰嘅年代...」我笑著說。

「五十步笑百步,大我幾年嘈喧巴閉!」她伸出舌頭,做我最愛見到的鬼臉。

結果我們隨便找了一間方便的日本餐廳吃飯,她叫了一客鰻魚飯,我吃魚生飯。我們交換了一點來吃,鰻魚並沒有烤得很好吃,大概不是專門店的原因吧,可是晴卻吃得津津有味,半點也不想浪費,很是可愛。

「好好味呀!」
「還可以啦...」

「我哋一陣去邊度玩啊車長?」她問,坐在餐廳的時候,差啲忘記了她今天扮演傷殘人士。

「打機有冇興趣?」

「係我呢個旅程聽到最完美嘅提議!」她雙眼發光。

「一大個世嘉主題樂園,仲要全部都係體感game!」

我們把輪椅寄在商場內,總不能跛著腳玩體感遊戲吧,這邊大概也不會有熟人看到,晴也認同我的想法。

一說到可以玩,她比我更加興奮。

樂園內大概至少有二十種可以讓遊客玩的機動遊戲設施,基本上都是常見的街機遊戲,但加上體感玩法。所謂機動遊戲基本上都不會太過刺激,連富士急垂直過山車都能夠征服(算是征服吧?),這裏的設施簡直都是兒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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