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尾的時份,我知道自己派進了A1的中大BBA。

本來進大學就是兒時的夢想,我理應是覺得非常興奮,但身邊基本上沒有任何舊同學或朋友進了中大,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很寂寞。

這兩年來你叫我做的事,我做到了。

原來共你已分開匆匆數年 竟發現我到這天走不遠

我還是在努力守那些我說過要守的諾言。



我渾渾噩噩的捱過了五日四夜的Ocamp。要用捱來形容,是因為我從來也不習慣與陌生人溝通,要在幾天內和完全不認識的人混熟,再稱兄道弟,然後再看着那些本來就是好朋友的組爸組媽分享時感動落淚,我總覺得這種景況有點突兀。

我在自己的組內重新認識了好幾個「朋友」,跟我一樣在First Impression一定不會被人選做「島男」的那種人(島男的全寫是:一個你願意跟他兩個人流落無人荒島的男人。在大學內所有詞句都要用簡稱的,不然會被大同中同小同在REU時歧視)。

至少在上課的時候有些所謂同伴,不至於要在分組的時候無助的站在講堂中間,像劉翔無語問蒼天。

因為住在錦上路的村屋,離學校的距離很遠,我有幸可以獲分配到山頂宿舍的床位。我住在宿舍的一樓,與我同房的是一位滿頭白髮,叫阿水的人。

阿水長得有點怪。不是醜,只是有點說不出的奇怪,像五官有點放錯了位置一樣。倒是除了有時有點過份喜歡酒之外,作為Roommate是相當不錯,至少他大多時間都很安靜,而且沒有女朋友,有時我下課回房休息時不用怕會見到不應該見的事。



我很想告訴你這些事。

繁榮鬧市裏孤孤單單再流連 如今卻沒法有半天可相見

只是我再沒有辦法讓你知道了。

大概10月時分,在我已經決定要維持這個狀況混混噩噩捱上四年的時候,一天在山腳利黃瑤璧樓下課時,我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琳。



對,又是她。
事實上每一次接到她的電話後,我也是感激。

「做咩?同俊鬧交?」我有點愕然這個老朋友突然致電。
「唔係呀,你最近有冇同心如聯絡?」

「吓?無喎。」我無奈地說,不想記起的回憶又被她提起。
「乜你咁㗎,成日講完都唔算數嘅。」

「大佬呀,人哋依家都拍拖啦。仲想我點啊?」我有點生氣。
「拍拖?拍咩拖啊?」她問。
「同Jayden囉。佢無同你講咩?」

「邊有呀,你係咪白癡啊。中五場決賽完左嘅時候佢係有追過心如姐姐,但心如一早拒絕左佢啦!點會俾佢巧言令色氹到,佢好似仲要收埋幾個女朋友。你係唔係弱智㗎!!!」



她從電話的另一面大叫大嚷,大聲得我身旁的人都望着我。

「咁佢又同我講話同左Jayden拍拖?」
「你同佢係唔係有咩誤會啊…你知心如有時會亂諗嘢。」

「吓咁而家佢點?」

「我問你點啊,電話佢又轉左,WhatsApp又轉埋,寫信佢又唔覆喎!如果唔係都唔使問你啦,點知原來你弱智㗎!你弱智㗎!你弱智㗎!」她大叫。

「…」我沉默。

「喂?喂?喂!」

我想也不想,總共花了一萬多元,從網上買了前後6日來回倫敦的英國航空機票,預訂了SOHO區的一間hostel作住宿的地方,雖然八個人一間房,睡眠質素一定很差,但最大的優點是接近市中心,交通方便,而且為了節省金錢,這也是無可奈何的方法。



想不到第一次坐飛機便是長途機。十二個小時的空中旅程比想像中煎熬得多。看了好幾部電影也睡不着,身後嬰兒的哭聲簡直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令我陷入接近崩潰的狀態。這個時候的我是如此的焦躁不安,但我知道只要捱過這半天,就可以去到倫敦見心如,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假如見不到她怎麼樣,又可能她根本就不想見我,幾個月沒有聯絡,一年多沒有見面,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否討厭我,就算見到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甚麼。

我心內有很多不同的想法,但就連她為甚麼要避開我我也不知道。

披星戴月 忐忐忑忑已何時 當天那樣癡心得沒有分寸
我與你不覺路遠 我與你祇覺熱暖 仍然能纏綿渡過飄泊歲月 乍看不見

一生裏面 多少煙花會重燃 心裏面多少天沒有風雨
你教我失了預算 你教我感覺善變 如何能提防在那歡笑背後會有底線


我看著飛機外面的星空,那是一片有我和她的星空嗎?

雖然英文科的成績只有4,但我想基本的溝通我還是可以的,只是剛到的時候感覺英國的人好像不太願意跟我溝通,所以遇到困難也沒有向誰求救。幸好數據卡有安份地運作,不然我想還見不到心如,我就已經完全迷失在這場英倫遊戲當中。



順利去到青年旅社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時的事。十月的英國,對比起香港的溫度,簡直差天共地。

倫敦總依戀雨點,天空間竭地下着大雨,而且入夜之後氣溫急降至單位數字。因為來得非常匆忙,所以沒有做很詳細的資料搜集,也沒有帶很多足夠的衣服,只有薄薄的兩件外套。

Hostel的裝修還不錯,對於貧困的年青人來說,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當然,前提是你可以在任何環境底下睡着,包括不間斷的噪音以及燈光。

本來是想要馬上去找心如,但我實在是太累。這晚我不到十時我就睡着了,突如其來的消息、匆匆忙忙的旅程還有煎熬的長途機,再加上七個小時的時差,種種因素都讓我累透了。因此無論下格床的法國人鼻鼾聲有多大,也完全無礙我進入夢鄉的速度。

因為時差的關係,大約早上七時左右我便醒過來。我沖了一個熱水涼,便更衣外出。天氣有點寒涼,我穿上外套,拿起雨傘,隨便吃了一個Subway早餐後,便坐車去心如寄信給我的地址。

心如的地址在溫布頓,倫敦的南方。從Soho區過去大約要一個多小時。旅途期間我除了看着車廂內路線的提示牌外,完全沒有看其他東西的意欲。

在溫布頓下車後,我花了一些時間去找正確的路線。



然後在看到心如的家時,所有疲憊的感覺都好像在一眼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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