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河口湖之後,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富士山的蹤跡。天氣很完美,說不上很熱,但幾乎沒有雲層擋着,可以說是能很清楚地看到富士山山頂。

雖然是盛夏,山頂仍然結上一層雪。在地球上距離太陽愈近的地方居然是愈寒冷。

車站旅客服務中心的職員告訴我們,如果以纜車登上天上山公園的話,可以清楚看到在對面的富士山。又或者到河口湖的另一邊看,會看到不同的面貌。

晴對於兩個選項都沒有甚麼意見。不想再到海拔高的地方了,我坦白地說。

好吧,就去河口湖的另一面,詩晴隨和的附和我。



我們坐觀光巴士來到湖的對岸,隨便找了一個比較少遊客,但是仍能清楚看到富士山的地方下車。隔着湖泊看山景,整個富士山的倒影像複製品一樣貼在湖面。原來有些時候,「複製」和「貼上」這兩個指令可以締造出這麼賞心悅目的一幅畫。

「好靚。」晴說。沒有更加簡單直接但貼切的形容方法了。
「嗯。」

她拾起好幾塊石頭,逐塊逐塊把石頭掉進湖內。
「你做咩?」我問。
「想片石仔,點解唔得嘅...」她說。

「你咁樣拋落去緊係唔得啦。」我拾起幾塊片狀的石頭,然後從背後,用右手捉住情她右手,稍為彎身,以輕平的角度用柔力擲向水面,石頭在湖面上彈了三、四下才掉進湖底。



「你點識嫁?」

「以前係德國學。住嗰度附近係一條好長好長嘅河流,心情唔好就會去跑步,跑到攰,就會去近河面嘅地方玩石仔。好無聊,不過久而久之就識左。」

我沒有放開她的手,晴放鬆用背靠向我的胸膛。

「你好叻啊!」晴表揚我。

「唔叻。可以彈到三、四下,就算十下其實都係無咩意思,最終都只會卜一聲跌入湖底。剩返係湖面既除左係漣漪都係漣漪。」



「吾…咁係因為你掉錯野!如果你掉既係氣球、油仲有...水,咁佢地就會一路浮係湖面!」

「嘿,邊有人會掉咁既野落湖?」我笑著說。
「唔知啊,只要可以令你笑,我連自己都可以扔落個湖。」

「就算係晴…都會每日跌入湖底。」

「嗯嗯,但晴每日都會由湖底重新升上高空!」她說,「每-日-如-是!所以唔好諗住我會走啊!」

我摸摸她的頭。

過了一會兒,晴從背囊中拿出一個包裝袋送給我。

「我有啲嘢俾你啊!」



「我都有。」然後在自己的袋中拿出昨天為她祈的護身符,說:「幫你求㗎,學業一切順利。」

「嘻...多謝你。」她笑著收下,「乜咁啱嘅...」

「下?」
「你快啲拆開佢啦!」她著急。

我拆開包裝包,是一個黃色護符,寫着「心願成就」。

「琴日去咗吉祥寺參觀,順便買嫁。日文心願成就即係心想事成嘅意思,希望你想要咩都可以得到。就算你嘅心願唔係我都好...」

「點會唔係你呢?我嘅心願係你學業美滿,順利升到入大學。」我認真地對她說。

「咁願望唔止得一個㗎嘛!如果你,仍然都係好鍾意心如嘅話,我明嫁。」



「唔係,唔係咁。」我不知道怎樣解釋才對,「咁你嘅心願呢?」

「就係你可以對住個湖底大叫自己心入面嘅煩惱!」她說。

「啊...我嘗試下。」我想了想。

「啊!!!我喺湖底啊!!!有無人嚟救我啊!!!!」我向著河口湖大叫,然後湖的對岸又傳來輕輕的回音。

「乖!講完有無舒服啲啊?」晴問。

「啊...好似有...少少?」

「有少少就好啦,我會幫你繼續叫嫁。」她趣怪的笑著,



「點幫?」我問。

「『啊!!!我喺湖底啊!!!有無人嚟救我啊!!!!』」她接著電話上的播放鍵。

「喂!快啲del咗佢!」我哭笑不得。

「唔得呀!唔得呀!喺我救翻你上水之前,呢段錄音都要係我嘅電話鈴聲,每當有人打俾我、又或者鬧鐘響起嘅時候我就會聽到你把聲,咁樣我每日一起身、每次聽完電話,我就會諗返起我而家最大嘅任務就係將你喺湖既深處打撈,直到我救翻你之前,我都唔會轉鈴聲!」

「點解你要對我咁好?」

「我覺得係命中注定嘅事。我係你專屬既『陽光救生員』,呢段日子我係為左『拯救』而活著,之後就算要我離開都可以。」

「多謝你...」

「大哥哥你放心啦,好快我就會許埋最後一個願望,考埋文憑試,再救返你上水面。跟住你同我就冇拖冇欠,唔會再煩住你㗎啦!」她說著。



「唔係。唔係咁。我從來都冇咁樣諗過...一秒都冇覺得你煩。只係有時,我唔識點樣表達自己嘅感受。」

「豪,你啲朋友叫你阿豪係咪啊...」

她抱緊我,雙手纏著放在我腰後。

「我明㗎。我真係明,所以你唔使講。雖然識你時間唔係好長...可能你會覺得我好傻好奇怪,不過我真係好喜歡你。從來都冇試過咁喜歡一個人。」

我輕掃著她的背。

「如果你要離開我,或者有一日唔再應我WhatsApp,唔再睇我send比你既Snap,我一定會喊到抽筋。」她說,「不過只要你開心嘅話,我好快就會冇事。」

「真嫁。唔好因為唔捨得我喊,所以先勉強同我講嘢。我好堅強架!」她說。

「睇吓我,我冇喊嫁!」我看著她晶瑩剔透的雙眼,看得出她的決心和堅定。

陽光緩緩在西邊落幕,夕陽從藍色的湖面沉下去,湖水把光吞噬。晚霞的餘暉在夜空中飄蕩著,晴倚在我的肩膀。心中有無限句說話想說出口,卻找不到任何能表達的用語。

回程的時候,晴一直也沒有作聲,我也沒有找到合適打破沉寂的缺口。晴已經將所有想告訴我的話說出來,等待的只有是我的回覆。

我想起幾年前的事,開始分不清無法擺脫的是對心如的感覺,還是那一整段往事揮之不去的陰影。

我決定打破沉默,將有關心如的所有事告訴詩晴。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