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少甜]《如陽光伴我》: 三十六，再見，我的高中和青春（下）

想著想著，身邊的派對聲音開始愈來愈少，那一堆堆醉酒的同事開始一個一個的睡著。

「我沖涼先。你睇住電視。」嘉瑩把遙控器扔給我。

我把電視從Wii的畫面轉到廣播畫面，衛視電影台正在播著古天樂和陳奕迅的《豪情》。經典的三級笑片，我不知道這個版本有沒有把成人鏡頭剪走。

她洗澡後灰色的頭髮濕得反光、穿着吊帶背心運動短褲走出來，好像不太害怕會被我或其他男同事看蝕一樣。我偷看了幾眼，她的身材很好，雖然膚色有點嫩黑，但沒有任何不整潔的感覺。

「你唔驚比人睇蝕咩？」我問。
「訓曬啦，驚鬼。」



「啊…我呢？」
「喂，青頭少年，我驚你強姦我？」她笑我。

她把一枝伏特加拋給我，我想都不想就扭開樽蓋，大口大口的飲了起來。

「要溝㗎白癡。」她有點驚訝的說。
「是但啦！今日係我生日。終於可以合法飲酒啦。」我說。

「我知啊。」她說。


「你知？」

「你份履歷有寫，我問經理拎嘅。」
「點解要睇？」我問。

「好奇囉。生日快樂！」她為我舉杯。
「多謝。」

大家沉靜了幾分鐘。
「人生好煩。咩都好煩。」我說。


「唔好諗。過得一日得一日。」
「點樣唔諗？」

「唔知，享受。我咁樣同自己講。」她說。
「咁你做唔做到？」
「未做到，不過可能有一日會。」

她突然整個人靠過來想要親我，吊帶背心幾乎像沒有穿好一樣，我和她的乳房只隔着一個薄薄的黑色Lace胸罩。

本應失去理智的我稍為用力推開了她。
「對唔住…」
「我好差？」她問。

「唔係，唔係咁既意思，只係我放唔低...」我說，接著又是一片沉默。



「…其實我都放唔低佢。」

她好像有點冷靜下來說，「上次同你傾計既時候，我話我有個男朋友，唔好誤會，有男朋友我唔會咁樣做，我唔係嗰啲人...不過，個衰人偷食偷到跟人地去台灣旅行。以為我唔知。」

「呢啲咁嘅人應該剪咗佢下體。」
「唔知點解啲人偷食咁鍾意去台灣。」

「可能去一個風化大國，會令自己冇咁內疚。」我說。

「可能啦。對唔住，頭先我因為想報復所以亂咁嚟…」她說，「你又點啊？」

「我其實只係暗戀佢好多年…但係一直都好似錯失好多機會。而家知道有男仔同佢一齊左，我好灰，唔想再同佢來往。」我說，她點起一枝香煙。

「點解你一開始都唔試下？」她說，然後呼出一堆漂亮的白煙。
「唔想失去呢個朋友。但點知佢去左英國讀書…」



「低能。由你鐘意佢嗰一刻，你已經失去左呢個朋友。剩低只有兩條路，情人同埋陌生人。所以你只不過係放棄埋惟一既賭博機會，直接將佢變為陌生人。」

她說，然後把煙遞給我。

「咳、咳…」

我沒頭沒腦的學她吃着煙來，此後每一次吸煙，我也想起了這個女人和她說的這些話。

在酒精的影響下，我就在這間陌生的家內，與這個陌生女孩和一群陌生人一起睡着了。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全部離開了，大概是我酒量太差了吧。

之後我也就再沒有見過灰髮女孩。雖然有好幾次想要拜訪她，跟她好好吃飯聊天（單純是交朋友），但結果也沒有這樣做。倒是她所說的話一直在我的心頭擺動。

大概我一早就放棄了賭博的機會。



繁忙的工作讓本來就過得快的時間變得更快，很快就去到七月中。

放榜的那天的影況，大概會令我畢生難忘。

從班主任叫我的名字，在她手上接過成績單，然後回到走到自己的位置翻開來看。短短的數秒，好像看到了整個高中生涯的片花在腦中盤旋、回放。

驀然回首，看到了這幾年來如何和考評局、試卷搏鬥的場景，所有班際、校隊比賽、陽光補習社的一切一切。

身旁這些和你經歷一切的同班同學，由今日開始就會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這是注定的事，由大家成為同班同學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會有分開的這一天。

得好好看着他們的樣子記進心底，因為大概有超過一半的同學，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就算一些你以為有機會再見的人，你也不會再見到他。就算你覺得這班人肯定會辦很多班會活動都好，兩三年內都只會剩下幾個人出席。

只是這確實不是一個眼光光瞪着別人的好日子。因為大部份人也在哭，哭的不單是成績單上面那幾個從1至5**的分數，而是知道要面對未知的未來那種徬徨和恐懼。

那些沒有回條通告的日子，沒有老師告訴你應該要做甚麼、不應該要做甚麼，你的大學論文不再是通識的IES，沒有人會給你評語、只有評分。



當然也總有有自信滿滿的幾個人，看自己分數比較高，就想盡辦法奚落身邊本來就已經哭成淚的同學。慶幸的是在我這一班，沒有太多這些人。

這些舉動不是證明他們比別人強，只是證明了他們對於自己的人生過分樂觀。

我的英文得了4和通識得了3。中文、數學和M2都有5*，Best Five 有26分，大概可以穩進中大。對於這個分數，我沒有太多意見，至少是我付出努力之後成功獲得收穫的見證，英文有4，那是心…

算了。不想再提起。現在根本沒甚麼好高興，也沒甚麼好抱怨，即使有一絲放鬆的感覺，也沒有可以分享的人。

俊考了29分，好像是全校最高分，想要讀港大應該沒有甚麼問題，他和琳興奮地在班房門口擁抱。

傑22分，要進八大應該沒有太大的難度。他說可能會考慮浸會或者理工。雖然很久的時間沒有一起溫習，只是我想以他的性格應該是有全力以赴，所以或多或少也會有一點失望。

邦只有18分，不太差，但要進大學還是有一點距離，雖然手中已經有Space和HKCC的offer，但失望還是有的。

這是我頭一次見他哭，也是唯一一次，他伏在桌上哀鳴著，不讓我們跟他說話。我不懂怎樣安慰他，只能夠輕輕的拍他肩膀。

這次，傑也有跟著我這樣做。

從這一天起往後很多年，這個分數會像烙印一樣跟着我們。

亦因為這個數字，我們從此各散東西。

對於這件事，我真的感到非常厭惡，只是也沒有其他解決的方法。除非考了個35分，要不然你人生中可以做的事，也只有隨波逐流。當然即使是35分，也沒有太多人有改變的勇氣。

這天之後，偶爾我也會想起心如，如果她還在的話，她大概會是這間學校歷史上唯一的狀元。不知道她聽見我們的成績之後會有甚麼反應，我還是會有一點衝動想告訴她。

只是她和Jayden正在快樂談情中。我也應該繼續向前行了，何必又再打擾？

再見了，我的高中。

再見了，我的青春。

再見了，我這18年來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