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個電台DJ,每晚都做個無咩人聽嘅節目: (二十) 迷途羔羊
「歡迎收聽徘徊太子道,我係你地節目主持人太子!闊別兩日,唔知各位呢個周末過得點呢?」
回到工作崗位,重覆著一樣的開場白,但又仿佛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太子今個禮拜就好實在啦,唔知大家有冇留意新聞,我地電台尋日就協辦咗個嘉年華,個活動相當成功...」我把嘉年華的過程在節目中分享,希望大家對於義工有多點點認識。
「仲有啊,今朝我就收到一位朋友嘅短訊,佢地剛剛完成佢地嘅婚禮。每次得悉朋友結婚,我都會為佢地而感到好開心,希望大家遇到真愛唔好咁易放手啊!」
說這番說話時,我突然想起Ruco和阿君。
不經不覺我也說了一段時間,阿強在窗外提醒了我廣告時間早已到了。
今天阿強暫代Sally當接線生,希望不會把聽眾嚇跑,大家都清楚本來觀眾已經不多。
隨著日子的推移,今天的聽眾已不像過往般「奇怪」,我在做節目的時間也總覺得流逝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是日最後的電話。
「徘徊太子道,我係太子,你好!」
「太子哥哥你好!」一把很慈祥的聲音從話筒另一邊傳來。
「你好啊,你係劉婆婆?」是一位老婆婆。
「係啊太子哥哥!終於打到俾你啦!我好鐘意聽你個節目架 !」她好像很開心的說。
「叫我太子得啦婆婆,你試過打好多次黎啦?」
「咁又唔係啊,我第一次打黎,等咗成晚一直輪唔到我。」
「辛苦你啦婆婆,咁有恆心!」
「聽你個節目好開心架,你把聲又好聽,見解又獨到。」雖然婆婆不是青春少艾,但也把我哄得戚戚然。
「但我個節目好夜做架喎,婆婆做咩咁夜瞓?」
「老人家瞓唔到咯,慣架啦,幾十年都係咁。」她輕描淡寫地說。
「喔,咁婆婆點解打黎嘅?」
「我想打黎講啊,我都有去到個嘉年華架,今日個活動好好玩啊。」
「婆婆你都係果個屋邨嘅邨民?」
「係啊,我住咗果到幾十年架啦!」
「嘩,咁耐架啦?」
「係啊,我同啲老友記果日都玩得好開心!」她就像個小孩子般炫耀。
「我地遲啲都會喺果到搞其他活動架,你都可以黎玩啊!」我說。
「好啊好啊,你地做社工嘅真係好好人!」婆婆或許不知我們只是義工,不是社工。
「婆婆啊,我地只係義工黎炸,唔係你地見到果啲社工。」
「我以為你同果啲社工一樣架添!」
「唔係啊,乜啲社工都好好人架咩?」或許接觸多了,也想了解多一點社工的工作,用來當跟婆婆聊天的切入點也不錯。
「係啊,佢地喺生活上幫咗我好多,最重要嘅都係幫咗我個孫仔。」
「你個孫仔?」
「唉,講起我個孫仔就老套咯,好似啲電視劇情果啲呢,果啲校園劇咁架。」
「你唔介意就同我地分享下啦!」
「好啊,佢啊,之前好曳架,佢老豆老母..即係我個女同女婿又離咗婚。」
「所以佢地就冇理你個孫?」
「係啊!卒之咪劈佢去我到同我一齊住囉。」很典型的邊緣青年背景,我心裏想。
「不過咁喎,個衰仔好聰明,考試考得好好架喎,成日都拎頭三名,只係個操行麻麻。」
「佢曳成點啊?」我問。
「唉,我個老公死之前管得佢好嚴,成日令到佢好唔鐘意呢到。但係個伯爺公走咗之後個衰仔又喊得好傷心喎。
我以為佢識諗啦,點知原來唔係。」
「情況仲壞咗。」我推論說。
「係啊,佢開始唔番屋企,番都夜一夜先番。」
「好多破碎家庭嘅小朋友都好易會諗錯一邊。」我說。
「但係佢個成績又一直都好好,我就好奇怪啦。我去果啲咩家長日嘅時候,啲老師對佢嘅評價都話我好頭痛啊,唔識教咁樣。不過都好彩,佢好孝順我架!」
聽到這裡,我似乎聽到一點端倪了。
「咁啲社工點樣幫到佢呢?」
「有一次我就去社區中心啲活動啦,同啲老友記一齊去玩啊,大家好開心架!之後有啲社工就同我地傾偈咁囉!佢地問我好唔好玩啊,又問吓我平時啲生活啊咁樣囉。」
「之後你地就講起你孫仔啲嘢啦。」我接著說。
「係啊,佢地聽完我講之後,叫我第時帶佢黎番社區中心,咁我就照做啦,開頭都驚佢唔肯黎,好彩最後都肯。」
「然後呢?」我也很好奇事情的發展。
「佢地傾咗啲咩我唔太清楚啊,我淨係記得我地走果陣佢地俾咗個電話我地,話呢個姑娘會幫到我地喎。」
「如果唔係你話社區中心啲人叫你咁做我仲以為係詐騙案。」我笑說。
「我地都有諗過係唔係架,阿孫都話算架啦,但係我話唔得,試下都好。我實在唔想睇住個孫咁樣沉淪啦。」
「咁又係,雖然話佢好錫你,但係始終唔知佢喺出面做緊咩,一陣犯咗法都唔好。」我說。
這個年輕人真的很幸運,有一個那麼眷顧他的親人。
「啱啊,我地搵咗阿姑娘,姑娘真係都好好人啊!成日搵我個孫參加啲活動,佢之後真係開朗咗好多啊!佢得閒仲會黎我屋企探我添!」
「嘩,呢個社工咪成個天使咁?」我問。
「係啊,雖然我到而加都唔知佢點解咁大轉變,但係有咁嘅改變我都滿足咯。」
「咁就好啦,你個孫仔如果真係覺悟咗嘅話你就唔洗擔心啦,佢咁錫你一定會照顧你好好!」
「唉,我都幾十歲,唔好聽都叫果頭近,仲等多幾多年啊,我都唔係希望佢會照顧埋我定點,我只係望佢生生性性,唔好學似我個衰女咁丟低頭家,一年翻幾次屋企就算,咁唔負責任姐。」
「唔好咁講啦劉婆婆,你一定可以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嘅。」
「承你貴言啦太子哥哥,哈哈哈!」婆婆開懷大笑。
「好啦婆婆,今日節目都差唔多完啦。我地下次再傾!」
「好!再見啦太子哥哥!」
掛了電話後,心頭竟然出現一陣溫暖,來自於劉婆婆的活潑,跟她談了很短時間,卻感受到她的樂天。她對孫兒的疼愛也觸動了我。雖然因為年紀的老邁而對他的變化感到無能為力,但她卻從沒有放棄,貢獻最後一分家庭溫暖
給她的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