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後,事情就再也沒法回頭了。: 地鐵 - 車廂
學生:周生
今天天氣是怎麼了,天色暗到連自己的背影都快要看不見了。
我站在馬路旁,等待著紅燈轉綠燈的片刻。
身旁的路人們加緊腳步,像是有什麼急事似的慌慌張張行走著,
而我自己卻晃了神,看著手上的電話螢幕,其實我沒有在意螢幕上顯示著什麼,而是思緒早已飄遠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是一名還在學習的學生,一名典型的港仔,整天不是在忙功課事情,就是想著什麼時候可以去哪裏旅遊。生活可說是無憂,也不算是富有,「有得食,有得訓就可以啦。」這句說話經常在長輩們口中說出,這也不多不少地影響了我自己的人生觀,這是我一廂情願,還是現實的說詞?生活上除了在網上看一下youtube,看一看電影,為功課做research,是極少的會主動關注新聞,有時也會在「連登」上看到一些熱門帖子在討論一些重點新聞,也是略略看一下,偷偷「假膠」的評論。說到政治的話,即便在這個時期的香港,民主運動似乎更明顯的在進行中,「人權」「自由」等字眼也像是為我們這個世代而匹配似的,但其實我也並沒有很在乎。朋友相處的時候,偶然表達一下自己對於政策上的意見,表面上裝作一下「聖人mode」就可以了。經常在想,「哪裡有這麼多時間精力去思考這一切呢?」這個理由彷彿成功地賦予了我片刻寧靜的空間,然而,這個理由似乎成了一個社會上人人都會面對的問題。
我加緊腳步,在繁忙的時段於人群中穿梭,彷彿是我墮後了,要跟上大隊的節奏。天色非常的黯淡,這使我不斷聯想起大雨,黃雨,三號風球這些字眼,我心中謬然愉悅起來,是因為我天生就是喜歡下雨天嗎?還是我喜歡坐在窗前,看著別人在街上冒著雨水前行,那種慌忙的姿態?我不想承認後者,因為我心中早已知道了答案。
「前面既乘客麻煩繼續向前行,前面仲有好多位,行前d可以快d上到車。」
身在旺角地鐵月台,往觀塘方向。今天怎麼出奇地人多?是壞車了嗎?是附近有活動在進行嗎?還是只是今天特別的多人而已。其實我並沒有在意眼前任何情況,即便是人多人少,身為一個香港年輕人,這種「逼地鐵」的狀況似乎真的司空見慣,對於我這個每天都要搭兩程地鐵的人來說,早已麻痹了。我仍舊從口袋裡端出手機,回到熟悉的駕步。直到有什麼事情發生才改變了我的想法。
突然,我提起了警覺性。
是什麼讓我提起了防備心?身旁一條隊中的一位大叔突然跪在地上,面色清白,他的動作掙扎起來,是發羊吊嗎?這是我第一個想法。
然而,最出奇的畫面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所有人,他們幾乎全都急急忙忙地後退,騰出了一個大空間出來。「不會吧,即便香港人是出了名的冷漠,但依我認知,也不至於去到這種地步吧!」我夾在人群中思索著,那種想去不去的想法在我腦海中不斷掙扎著,突然,我發現周圍的情境有點陌生,這不應該是這樣進行著的吧?眼前幾乎所有人都慌張起來,往四方八面的通道疏散起來,他們臉上浮現出恐懼的表情。面對這種狀況我突然晃神了,耳朵聽不見聲音了。。。
人群開始混亂起來,突然冒出的地鐵員工急急忙忙地渴望可以維持秩序,但他們卻被慌張的人群撞成肉泥,一些倒在地上,一些跳上了台階上拿著大喇叭,在講著什麼。經過我身旁的幾位大叔,好像也在呼喊著什麼?
我聽不到!
是什麼。。。是什麼。。。?
「哇!黎到喇!傳到黎香港喇!!」「各位乘客!保持冷靜!!唔好跑!依個並唔係流感疫情!唔洗驚!!」
耳鳴的狀態漸漸恢復過來。
什麼情況?是什麼我錯過了嗎?我的思緒沒有與當時情況接合,可是我的腦袋卻給我發出了警號,我需要警覺起來。
此時此刻,我早已墮後於人群,在我身旁的只有那個發羊吊的大叔,如今他早已躺在地上。面對前方幾條被塞得滿滿人群的通道,我思考著要不要跟上去,還是選擇其他的辦法,我開始混亂起來,然而看來,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於是腳步稍起,突然,地面開始震盪起來,所有人一瞬間都停止了他們的動作,然而震盪越來越大了,此刻,有一個陌生的想法浮現在我的腦袋裡。「對,是地震。」
地上開始崩塌,一塊一塊的地板開始慢慢移動起來,天花也出現無數裂痕,直至幾聲巨響後。
我站在原地順著腳下的地板慢慢升高,看著周邊的地板一塊一塊的崩塌,看著眼前的情情境境,是多麼的陌生,捨去了應對,因為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做了,就連恐懼都逐漸減退。
不到一刻鐘,整個天花都倒塌下來了。我來不及閉上眼睛,便感覺已被埋在了一團團瓦礫中。
原來,當生命快將結束時,就連簡短的遺言都不能匆匆補上。我仍有意識,看著前方的一片黑暗,我想想家人,為了我這個短暫的人生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時間陪伴我的成長,然而我就這般快速地失去了他們給予我的生命,頓時,我為他們而感到難過,但想想自己,當初甘願過著平平無奇的人生,卻又去擔心那些曾在自己身上留下過期望與努力的人,卻又很想笑,然而,眼睛緩緩地閉上了,這是要結束的節奏了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