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床宮婢無情帝: 第二十八章 無視
第二十八章 無視
凌恩的出現使若蘭和我都嚇了一跳，直至他默默走到我倆面前，我們才懂慌忙跪下行禮，和往日一樣平常的動作，身份已然不同，心中所想更是天淵之別。我低着頭，不敢與凌恩對上眼，只能偷偷望向旁邊的若蘭。如果說剛才的她還有大半若蘭以前的影子，現在的她我已經不太認得出。在皇上面前，她圓碌碌的雙眼更是明亮，抬頭時櫻唇半抿半張，晧齒若現，柳眉微挑，這種媚態我從來沒在她身上看過，女人對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就會不自覺學懂這些嗎？還是我一直低估了她，她對情感掩藏得如此高明，連我也騙過了，可能一直的單純率真也是裝出來吸引皇上的手段，不過就算真的是這樣，我又有什麼資格怪她呢？為了喜歡的人，沒有什麼是不值得原諒的，何況他是皇上，不努力點反而不正常。
凌恩天生就愛美色，若蘭是女人，細看之下還是很美的女人，和後宮中的各種天姿國色不同，是自然而純粹的美，即使有點瑕疵，反而更惹人憐惜，我早就該想到凌恩會對若蘭下手，甚至我想過這不是他第一次臨幸若蘭，若蘭也沒必要什麼也跟我說真，反正這些再與我無關了，即使是以前也只是無邊幻影，不值得留戀。
「蘭兒還有傷在身，不必多禮。」凌恩淡淡的聲音在頭上響起，接着熟悉的手掠過我面前，伸到若蘭那邊溫柔地把她扶起。我知道不應該再亂想，但是心還是很酸，明明不應該怪若蘭，卻怎麼心裏會不斷產生對她的怨恨，又或者是對凌恩的恨轉嫁在若蘭身上，醋意怎樣也不能平息，不存在什麼背叛，卻有被背叛的感覺，沒有愛，卻對凌恩每個動作，每句說話都這麼在乎。我不禁想如果凌恩寵幸的是別人，我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謝皇上—臣妾還以為皇上沒這麼早來。」若蘭別扭的被強行扶了起來，開口頓了頓，還是意識到該換個自稱，從聲音聽出若蘭很緊張，卻也很興奮。 「皇帝封妃，當天那有不來見新妃的道理？況且朕知道後宮已經在偷偷議論你出身﹐朕不想別人對你有什麼不好的想法，朕更要早來，就要讓他們清楚，朕就是要寵你，不許他們說三道四。」凌恩的聲音平淡，反而卻很真實，不像他往常騙女人的語氣，他是真心喜歡若蘭嗎？
「想不到皇上這樣為臣妾著想。」若蘭欲言又止，感動已經不能夠形容她的心情，這是女人幸福的時刻，同時也是仍跪着的我痛心的時候。
「你看，朕的旨意下了半天，這裏侍候的宮人都沒多個，裝飾佈置還這麼簡單，朕再不來，就沒人把你當是朕的妃子了。」
「皇上誤會了，今天一早已來了一大批，是臣妾不習慣身邊這麼多人侍候，本來想讓女官重新安排，退些人手，只是女官說規矩上數量不能少，最後只好選了幾人在身邊侍候，讓其他人在後園先待着。」
妃嬪封位時內侍省按宮規會指派相應數目的宮人侍候，其中難免會混入各為其主、各懷異心的內奸，不知什麼時候會害主。一般妃嬪通常重用自己從宮外帶進宮的侍女，至少值得信任，而將內務府派來的投閒置散，再慢慢從中找出可用的宮人提拔，將內鬼趁機調走或除掉。若蘭這方面就比較麻煩，惠安宮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不知道誰可相信，只知道當中一定有人不可相信，只能慢慢調查。以前若蘭跟着我處理過不少後宮事務，這些自保的手段自然清楚，但是她適逢巨變，這麼快就熟悉自己的新身份而有所應對，看來我真的低估了她，我不知道應該放心還是擔心。
「這可不行，朕的蘭妃可不能讓惠安宮這麼沒氣派，得快些好好安排，如果不放心，朕可以從凌雲殿調派些相熟宮人來幫忙，慢慢就會習慣了。不對，難道愛妃已經選好人了，找來寧兒幫你？」皇上牽着若蘭並排坐在主座上，輕笑說。凌恩進來的時候一定是看到我了，只是一直無視我，怎麼就不能讓我好好的假裝不存在。
「臣妾和寧兒姐姐情同姐妹，受封第一時間當然想找姐姐談談，並沒有麻煩姐姐的意思。不過姐姐辦事向來謹慎得體，想起來皇上的主意真不錯，只是皇上真肯割愛？」若蘭也跟住笑了起來。第一個提起我的是凌恩，但我隱約覺得是若蘭想讓他提起我的，她不想我繼續待在皇上身邊？ 「哈哈，談不上愛，就是個婢女而已，蘭兒想要就要。不過喝慣了她弄的茶，等讓朕好好再嘗一次吧，以後可不能經常喝到了。」雖然早就知道了他的答案，但是他親口說出的時候，我還是很難受，幸好他讓我走，不然我會忍不住哭出來，這算是他對我最後的體貼吧。 凌恩不喜歡皇宮的名貴茶葉，反而喜歡市井街頭普普通通的茶葉，茶香聊勝於無，入口清淡如水，甘苦味卻在喉間久久不散。其實我很久沒幫他泡過茶了，他的習慣和喜好卻仍然深深烙在心裏，今次可能是最後一次了，我卻怎麼也泡不出他平常要的茶，泡了再倒，泡了再倒，味道始終不同，因為不斷有淚珠滴在茶裏。
「皇上請用。」我抹乾眼睛，萬萬不捨旳從廚室回來，眼眶已經沒有淚水，但滴在心頭的眼淚，顆顆如千斤重，壓在心頭。
「好茶！」凌恩沒有問我為什麼去了這麼久，舉高茶杯一飲而盡。茶葉和茶終究會分開，茶被喝下，留下茶葉在杯底被遺棄，永遠沒有再接觸的機會。他皺一皺眉，似是發覺茶味有所不同，然而並沒有在意多久，一如既往的醉人雙眼，此刻卻是望向若蘭，我知道他的眼中的世界再沒有我。